第二十章 遺策何算(2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371 字 2021-01-14

朱儁搖頭說道:「老夫平生最恨那些人故作姿態、自視清高,其實半點用都沒有。奉孝的脾性甚合我意,雖然才相處不到半年,但老夫早已將你視若故友,豈會不信」

「那君侯適才所言,又是何意」即便是得知朱儁這樣的大人物都將他視若故友,郭嘉依然神色不改。

朱儁正色說道:「許褚在沛國譙縣,雖然帶兵在路上攔截黃巾退路確實可行,但相比之下,潁川附近其實有更好的選擇。而奉孝先前卻有意避開了,從不提陳國二字。」

「只要李通、許褚二人之中,有一人願意相助,此戰便能得勝。既如此,又何必考慮陳王」郭嘉笑著說道,有些不以為然:「我這可是為君侯著想,此戰若是讓陳王攙和進來了,可就不好辦了。」

「陳國地處陳留、汝南之間,潁川之東,無論發兵何處,都能左右戰局。」朱儁露出一絲憂慮:「陳王頗有武勇,當年黃巾賊亂,陳國有弓弩數千,遠近皆聞陳王勇名,故不敢反叛,陳國由此也是豫州唯一一個沒有被黃巾侵犯的郡國。董卓悖亂朝政,各地州郡牧守起兵討董,陳國也不例外,當時陳王親自率兵屯駐陽夏,觀望天下局勢。」

「誒。」朱儁當時就在朝中,親眼目睹了四方兵亂,以討董之名,行叛逆之實,就連有實力的藩王都生出野心。如今想起來,朱儁仍是有些無奈:「陳王勇武,陳相許瑒清正,十數萬百姓欣然歸之老夫如今擔憂的不是陳王會不會出兵,而是陳王若是出兵了,又該如何。奉孝當以此事教我,而不是別過不提。」

「輔漢大將軍嘿嘿。」郭嘉記起陳王在討董時給自己打出的旗號,不屑的笑了,就從他當初只起兵而不進兵這一番舉動來看,無非是為了虛造聲勢,想引起各路諸侯的注意。若是哪家實力強勁的諸侯看上了他的價值,興許就是第二個更始皇帝,再往前進,沒准還能做光武皇帝。

只可惜當時聯盟內部矛盾重重,各路人馬心懷鬼胎,勢力強勁的諸如袁紹正忙著圖謀冀州,手上也有劉虞這個更好的人選;而袁術早有自立之心,更是不屑於與陳王接觸。由此一來,陳王大造聲勢的起兵很快就虎頭蛇尾、遭受冷落。

郭嘉回憶原委,回過神來,發現朱儁正目光炯炯的期待著他的答復,他笑了笑,說道:「陳相許瑒是汝南平輿人,是名士許靖的從兄,對汝南地理、人情知之甚深。若是彼有心匡佐陳王,必然會引兵南下,以幫助君侯討伐黃巾為名,爭奪汝南。」

「是啊,到時候國家降詔下來,我又如何辯解」這正是朱儁憂心的地方,他最怕的就是和陳王扯上關系,再寬宏大度的帝王都會對此心生猜疑。

「君侯多慮了。」郭嘉信心滿滿的說道:「陳國豈是只有一個陳相袁術在豫州時,心慕陳國富饒,對其府庫中的糧草可是惦記已久,故而派遣汝南本宗袁嗣擔任陳相,如今屯駐陳國武平縣。內患未除,陳王豈敢擅動何況許瑒此人,有虛譽而無其實,才不堪任,絕非袁嗣的對手,想要他輔佐陳王開拓施為,左右局勢,談何容易。」

朱儁這時醒悟道:「我險些忘記這號人虧我尚且憂心陳國,原來是本不足慮。」

郭嘉笑眯眯的打量著才下了個開頭的棋盤,棋局上只有寥寥數子,在這個時候,棋子越少,可以做的選擇以及將會產生的變化也就越多,每一步棋子都有無數的可能性。朱儁要走的棋路永遠是那么一條,郭嘉早早就看透了,所以有時盡管任他悔棋,也改變不了預定的結局;而朱儁之所以永遠也贏不了,不是因為郭嘉的棋路高深,是因為郭嘉根本就尚未確定自己的棋路該往何處去。

作為謀士,他給朱儁提供了無數個選擇,可朱儁偏偏置若罔聞,認准了一條路,這也徒呼奈何。

朱儁走後,郭嘉獨自站在書房中,手中拿著一份寫在縑帛上的信件,內容是久為逢面的故友之間最尋常不過的問候,無論是措辭、還是落款,都是那么的賞心悅目,字體流暢見字如晤,郭嘉眼前不由浮現出了那人偉美端庄的儀表。

「都深陷泥淖了,不想著脫身,竟還想拉他一把」

「曹孟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啊。」

空曠的屋子里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那名美婢正安靜的站立在屋外,似乎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