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水波紋動(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578 字 2021-01-14

「主道知人,臣道知事。」荀子大略

趙溫壓抑著心頭的得意,如實說道:「司徒很氣惱,說鄭君辜負了他的信重,司空卻是沒說什么。」

「馬公長於治學,性情固執,認定了一個事就不會輕易改變看法。」皇帝輕描淡寫的評價道:「到底不如士孫公沉穩。」

馬日磾對鄭玄賦予厚望,就希望能借此為古文經學揚眉吐氣,沒想到臨了卻遭受背叛,反倒是士孫瑞似乎從中預感到了大難臨頭,心境卻是平靜了很多,已經開始思索退路。

想起來士孫瑞這個人的學識、才干也算了得,只可惜被馬日磾拖累了。

「臣也是如此以為。」趙溫小心提示道:「司空老成謀國,博達無所不通,無論是當年謀誅董逆,還是輔佐陛下親政理國,其人都出力不小。」

以馬日磾的能力,光靠他一個人留在朝堂上,根本不能對任何一方造成威脅。而士孫瑞就不同了,無論是黃琬、董承、還是楊瓚,都對其忌憚不已。

眼下各方已心照不宣,等左馮翊的事情抖落出來後,先彈劾馬日磾薦舉不明的過失,再拉上士孫瑞,劾奏他袒護鄉黨之罪。關西士人中的兩個重要人物同時遭受攻訐,其中光是一個薦舉不明的罪責並不足以罷黜馬日磾,而想要保下士孫瑞就必須由馬日磾拿自己的權位做交換。

只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馬日磾與士孫瑞之間的齟齬,馬日磾會不會願意犧牲自我、保全大局,其結果不難預見。

皇帝突然輕嘆道:「什么叫臣子的本分」

話題轉變的太快,趙溫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莫名其妙。見皇帝說完了之後拿眼端詳著他,似乎在等待著趙溫的回復,好在他素有急智,輕咳一聲,說道:「內修封疆之役,外修耕戰之備,荒無遺土,百姓親附,此乃臣之事也。」

這句話出自吳越春秋,是越王勾踐的大夫文種所說的一句話,趙溫顯然意有所指。皇帝揚了揚眉,道:「你這是自比文種但我可不是越王。」

文種輔佐勾踐滅吳之後,很快就被勾踐賜死,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類比,但趙溫已經想好了說辭:「但為國家故,雖死又有何妨臣不才,不敢以管、樂自比,只敢效仿文種,為陛下修養生民。何況陛下乃寬仁之君,胸懷錦綉,遠勝越王萬倍。」

這是在暗示無論怎樣都會為皇帝犬馬,他很滿意趙溫的答復,這一關算是過了:「善,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你當年說得了這番慷慨之辭,如今自然要雄飛而起,以應前言。」

趙溫想不到皇帝居然會記得他當年棄官時所說的話,感動之余,卻不禁細思這句話里頭的深意。

他現在已經是九卿之一的太常,還要再往上雄飛只有那幾個位置了。

士孫瑞毫無疑問是要被罷黜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等士孫瑞走了,皇帝看樣子不會繼續玩三足鼎立,把空出來的司空的位置留給他人,而是會把這個關鍵性的位置留給自己人。

趙溫想起了自己適才與皇帝的一番問答,按捺住心里的激動,試探性的開口道:「陛下」

皇帝並不曾留意於對方欲言又止的態度,另起話題說道:「左馮翊的重泉令,說朝廷派人下來巡察,是不信任他們這些牧民之官的表現,不堪受辱,所以投水明志」皇帝話說到一半,忍不住慨然道:「太可惜了。」

趙溫也不清楚對方在可惜什么,但他隱隱從中察覺到了什么不好的苗頭有人在拿重泉令的死,故意渲染恐慌的氣氛。

雖然皇帝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將左馮翊的上下官吏全部凍結職務,這么做確實有些心狠,但不這么做就挖不倒大樹的根脈。對此,趙溫是表示支持的:「孔子曾說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陛下以誠待人,左馮翊依然鬧出了如今這番局面,可見臣子中有人未以忠事君。既如此,陛下又何必寬之厚之」

「你說得對,身正不怕影子斜,彼等若是問心無愧,又何懼朝廷派人來查朝廷如今還沒定他們的罪,他們依舊是我大漢的臣子,可現在就有些人自覺將自己放在罪臣的位置上,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真有不堪受辱的氣節。」重泉令的自殺在皇帝心里沒有引起什么波瀾,就連在朝堂之上,除了一幫關西人以外,也沒有多少人為其伸張,可見這是士孫瑞那幫人色厲內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