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草枯水涓(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325 字 2021-01-14

「夫尋常之污,不能溉陂澤。」【鹽鐵論·貧富】

荀攸三月初便隨軍南下,出於隱秘,未肯告訴荀彧等人詳情。所以陳群只好自己在里頭胡亂猜測,他看著遠處有幾個衣著破爛、渾身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精壯農人試圖到一處臨近的水渠引水,卻忽然被守候在此的幾名衣著光鮮的人攔住。陳紀耳朵不管用,聽不出在爭執什么,回頭問了陳群。

陳群靜靜地聽了下,說道:「這是本地人家私開的溝渠,不是官府所修,所以這些人不許他人引水。」

這類事情放眼天下都不鮮見,陳紀眉頭皺得更深了,問道:「朝廷大興河工,各地想是皆有河渠,彼等何不從官府修的水渠里引水?」

陳群細細的聽著,像是聽到了什么,臉色頓時顯出幾分怒色:「說是用水不足,被人堵了。」

「放肆,這是哪家狂妄的人物?」陳紀被氣得不輕。

普通黎庶的生路一斷,少不得四處借貸,或是賣兒賣田,最後便宜的還是那些底蘊不深、急需積累產業的小豪強。當今許多高門大族都是這么一路走來的,只不過是在華麗轉身成為經學傳家、不需要靠土地產出維持社會地位的士族之後,像這種骯臟下作的手段不僅不屑一顧,反而會大力抵制以劃清界限。

陳群也是不喜這等行徑,他看到剛才接待他們的枳道亭長此時已走到田間,親自參與說和,很快,那名身著華衣的管家似得人物便不情願的讓人開渠,允許農人自行引水。

那幾個農人一臉感激的對亭長跪下叩,千恩萬謝。

陳紀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幾許,說道:「這個亭長倒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物。」

「枳道亭地近灞橋,是長安以東人煙最為輻輳、百姓安樂的鄉亭。東西往來皆過於此,不選個正直能干的人,長安令王凌的臉上也不好看。」陳群接口說道。

「不論如何,此事絕非特例,當此之時,朝廷斷然不可輕忽。」陳紀重重的點了點頭,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說道:「等入朝正式受職以後,我定要上奏此事,大局所關,當防患於未萌。」

於是陳紀便與陳群走回了歇息的雅室,桌上茶壺里的熱水早已變得溫涼,陳紀也不介意,徑直拿來一杯飲盡。隨後又與聞訊趕來的亭長說了幾句,這回,陳紀對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亭長好感倍增,不再冷眼看待了,反而很仔細的問了姓字、家世、學問,讓亭長受寵若驚。

待問道適才的情形時,亭長不疑有他,徑直說道:「朝廷在各地確實主持建了不少河渠,不說別的,就說是這附近的河渠陂池,在下也是親自督過工的。但是,太常公睿鑒,河里水就那么多,溝渠挖得多了,水也就分得多。而且這連著一個月沒見場雨,天氣又熱,水干得快,往往流到地里的水也沒有多少,所以才會有爭水這種事情。」

「這么說來,縱然出現大旱,只要河中水少,這溝渠也是無用了?」陳紀憂心說道。

亭長連連擺手:「這倒不是,朝廷除了修整溝渠,還挖了不少陂池蓄水,別的不說,單是這上林苑的昆明池那叫一個大,聽說能裝下一整個縣城,只要將里頭的水放出來,要緩解三輔的旱情倒不好說,但至少能保住京兆。」

他從未去過上林,只是人雲亦雲、調優加醋的形容著,而且嘴上說的有板有眼,其實自己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把昆明池里的水放干了,皇帝上哪兒避暑游樂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紀倒是深覺可行,他與陳群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譜。既然已入朝為官,如何也要一鳴驚人,做出一番功績出來,不然如何引起世人的矚目、成全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