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堂下松柞(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215 字 2021-01-14

「家山雖在干戈地,弟侄常修禮樂風。」【題弟侄書堂】

雪下得很大,起先是一粒粒的碎末,隨後漸變成一片一片的雪花。庭除上很快就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空中還飄著大團大團的雪片,室內的燭光暖照著,投映出一個個不完整的影子。

燈下捧書的稚子忽然嚷道:「我快看不清字了。」

此時天上地上一片灰白,燭光在突然降臨的暮色中瑟縮成一點,光芒微弱。

司馬朗頭也不抬的吩咐道:「多點些燈,把炭火燒旺。」

卻是不提旁的。

那稚子不甚情願的小聲嘟囔道:「還讀啊?」

坐在司馬朗下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溫潤少年,他眉眼平和,五官端正,使人好感倍增。他正是司馬朗的三弟司馬孚,司馬防膝下數子,前三個孩子年齡相似,後幾個兒子最大的都隔著六七歲,在長兄司馬朗遠在晉陽、司馬防與司馬懿忙於公事的時候,家中常常由他負責教導諸弟。

此刻司馬孚從卷帙中抬起頭來,伸出手摸了摸一旁幼弟的頭,溫和的笑道:「再溫習一會,待阿翁與二兄回來了,一同進食,之後就可歇息了。」

司馬防為人嚴肅,不苟言笑,一眾小子見到他,大氣也不敢出,就算是舉止有些乖張的司馬懿亦是如此。與司馬防一同進食,不准說話、不准剩菜、不准亂切亂夾,就連坐姿都要恪守禮法,簡直是一個折磨。然而此時在幺弟司馬進的眼中,在長兄的陪同下讀些枯燥無味的經書,竟快比得上跟父親一起吃飯了。

「你也別寬慰他。」司馬朗如今養病去職,在家中一邊休息一邊重拾舊業,教導司馬孚等人,他知道司馬懿性子養成,這兩年兄弟相隔,中途又各自有不同的際遇,司馬朗自覺有些壓服不住對方、也難以將對方的性子扭回來。是故這次回家,便將視線投向司馬孚等幾個弟弟身上,盼著亡羊補牢,趁著未來『蟄居』的這幾年,好好教養這些弟弟,不使其走上司馬懿同樣輕傲的路數畢竟那條路只有少數人才能走。

司馬朗冷聲道:「我不在家,你把弟弟們教成這樣子,來年讓他們怎么考太學?」

長兄如父,司馬朗年歲既長,在諸兄弟之間頗有威嚴,司馬孚不敢安坐,急忙離席拜謝:「都是我頻頻訪友,耽誤了諸弟學業,阿兄盡管懲戒。」

司馬進以為親近的三哥受了委屈,仗著年紀小,不服氣的反駁道:「太學去不了,不還有國子監么?」

「就你?」司馬朗冷哼一聲,嚇得對方脖子一縮,不敢答話。於是司馬朗這才又將注意轉向司馬孚:「你攜書而投,拜訪京中名士,並無不妥,畢竟你也到那個年紀了。但你始終也不能忘了家教,諸弟童性頑劣,非嚴不可,不是你單憑寬厚待人就可以的。」

「唯唯。」司馬孚慚愧的應聲說道,他在諸兄弟中看似平易近人,其實最無責任心,只一心撲在經書上,對別的事都不夠上心,極盡敷衍了事。所以司馬朗責備他,也不是沒有緣由。

司馬朗略嘆了一口氣,他們家兄弟雖多,但真正足以成材的,也就他們年長的兄弟三個,這其中司馬孚也只能算勉強,其余的幾個弟弟,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以後不成庸人都是後天教導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