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聲東擊西(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2271 字 2021-01-14

「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敵人前後不相及,眾寡不相待,貴賤不相救。」

「辦法不難找,眼下最難辦的還是我軍如何以一敵三?」張遼走近一步,站在法正跟前,將一直信步游走的法正攔著。

他們兩個都是愛憎分明、性格直率的人,所以法正這些天與張遼合作親密無間,兩人又都是善於用兵的能手。雖然法正在經驗方面欠缺一點,但有張遼與他互相彌補,兩人共事,在此前接連用計攻破魏郡,打得蔣奇難以招架。

尚在思索計策的法正被張遼打斷卻也不惱,反倒是輕輕一笑,問道:「張將軍以為敵將張郃是什么樣的人?」

「張郃?」張遼愣了一愣,老實的說道:「我與此人並不熟識,幾次見面還都是在戰場。聽說他幾次挫敗公孫瓚,用兵奇正相合,是袁紹麾下一員良將。」

法正嗯了一聲,又轉過身去,輕聲說道:「此戰先是窺破魏郡敵我虛實,以疑兵詐我,然而此偽彼實,以輕兵間道南行,趁我不備,破樊將軍一部。其用兵機變,善於審度時勢,絕非蔣奇這等墨守成規、用兵古板之人可比,是故必為張郃所出……此人了不得啊。」

他說到最後居然贊嘆起對方來了,諸葛玄在一旁聽得好笑,不禁出聲說道:「如此良將,奈何委身侍袁,不為國家所用,惜哉!」

諸葛玄看他幾次作戰都盡心盡力為袁紹謀事,甚至連樊稠都被他打的險些軍敗身亡,可見其人對袁紹的忠誠,這樣的人即便是良將,也難為朝廷所用。

法正聽了這話,卻持不同的觀點,他搖了搖頭,說:「陛下曾說見字如見人,依我看,也可以說是『見兵如見人』。善於審度時勢、用兵機變者,豈是墨守常規之人?要說他一心想著輔佐袁紹,哪怕身死,我是不信的。張郃到底不是蔣奇這樣用兵古板的人物,他破我軍旅,只因形勢尚未於袁紹有不利,倘或局勢有改,張郃又豈會坐守死地?」

張遼目光一閃,沉聲說道:「孝直的意思是,張郃此人……」

法正對張遼眨了眨眼,不復再說,一個人用兵的風格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他的性格特點,張郃用兵靈活,其為人也善機變。善於機變的人,永遠都會在危險或機遇來臨前准確把握住,此前是二袁合兵,與朝廷看似勢均力敵,張郃不便表明態度,可之後呢?

諸葛玄又一次與法正的意見相左,不由皺了皺眉,又說道:「倘若如此,彼又將揚威將軍擊潰呢?對袁紹如此盡心盡力,反而得罪朝廷太甚,以後想要機變時,又該怎么變呢?」

法正心里其實還想說,張郃不僅差點徹底擊潰樊稠,甚至還將朝廷派去是說客張給殺了以示忠誠。想那張本來是汝南的敗兵之將,只是皇帝看在朱儁的面子、以及他與張郃有幾分親戚關系,這才給派去做一個可有可無、不抱希望的說客,能成則成,不能成則罷。所以張郃殺張,並不會影響到朝廷的大政方針,頂多是因其頭顱掉落長安街頭引些許恐慌與憤慨罷了。

只是張之死在大多數人看來是被韓遂所殺,法正也不會主動將這個機密抖出來。他至此仍認為張郃看似處處不留後路,其實都沒有把事做絕。正如張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說客,歷史先斬說客之後因局勢而降的比比皆是,而聚兵攻打樊稠也是同樣,張郃目前還是袁紹的人,自然要為袁紹辦事,他糾集兵馬不去偷襲張遼,反而要跑到內黃攻打樊稠,又何嘗不是不想把事做絕?

無論張郃選擇偷襲張遼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只要讓樊稠成為這一方戰事的主導,他以後都不會有退路了。

這也是法正所極為欣賞對方的一點,他極隱晦的看了眼張遼,知道對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頓時很欣慰了:「張郃善用勢,我等又豈能遜於人後?」

諸葛玄聽著法正接下來對於出戰的布置,又見作戰經驗豐富、能征善戰的張遼也不斷與其商討、完善,他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機感。看來不單是此刻的亂世,就連今後,恐怕也都是這些有能有才的年輕人的天下了,像他這樣徒以聲名授官的,也不說少,就是在很多方面都要敵不過他們了。

這股危機感突如其來的縈繞在諸葛玄的心間,他看著侃侃而談、自信滿滿的法正,恍惚間想到了自己那兩個年長的侄子。一個在讀太學,明年將要授官;一個跟在皇帝身邊,隨軍出征,若是他們兩兄弟也站在此處,情形又會是怎么樣呢?

諸葛玄無比期待著這一天。

由於張郃、蔣奇先勝後敗,士氣低落,不敢貿然出兵搦戰,又折損了大量騎兵,便在鄴城外修築鹿砦作圍。袁紹所任命的右將軍淳於瓊得意而來,自然看不起這兩個新敗之將,於是下達軍令讓兩人分兵,親自督促修築鹿砦。其中張郃修築城東砦圍,蔣奇修築大營南圍,而淳於瓊與騎督呂威璜坐鎮中軍,緊靠蔣奇。

張郃以偏將軍的身份,被指派去做修建鹿砦的瑣事,這讓他麾下許多人都憤憤不平,暗罵淳於瓊只見過不見功,一來就耍威風。張郃耳中聽到這些流言,竟然沒有出面制止,也沒有多說什么,反而有條不紊的修著鹿砦。

淳於瓊派他負責修築的是鄴城東邊的營寨,因為鄴城之北、西、南都不安全,只有東部才是袁紹的勢力范圍,為了避免鄴城成為孤城,修築東邊的營寨,防御敵軍變成了重中之重。這個工程比蔣奇所修的鹿砦要大,張郃親自監工也是修了近兩天都沒有修好。

這一日天氣依舊晴好,四方無風,氣溫突然熱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一絲扭曲的黑灰飄飄然從天空中落下,正好搭在一名袁軍的鼻子。他狠狠打了個噴嚏,不明就里的抬頭看向天空,只見天空突然飄散著黑灰,而南邊的大營中赫然冒出了滾滾濃煙!

「將軍!」有人呼喚著朝這走來的張郃。

張郃面色凝重,喝令道:「准備迎敵!」

四周袁軍才下意識的拿起武器,腳下的土地突然抖震起來,塵土隨著向煙霧一樣遮蔽了一邊天空。遠處傳來類似打雷擊鼓般的悶響,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是冬雷炸響。但張郃麾下的部眾們俱已是嚴陣以待,他們跟隨張郃征戰數十次,對陣過多次公孫瓚的突襲,這種聲音又豈會不熟悉?一時間,鎮靜代替了驚慌,他們大聲地招呼同袍,試圖聚攏成軍陣以應對騎兵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