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失謀身隕(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2201 字 2021-01-14

「既連戰皆捷,士馬旌旗甚盛。」【宋書·自序】

九江,阜陵。

廬江太守劉勛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錯信孫策兩次。

第一次是在得聞孫策揮兵秣陵,軟禁袁胤後,派來秦松、陳端等文士巧舌如簧,將此事解釋成袁胤有意獨立江東,被孫策及時拿下。為了證明這個說法的正確性,秦松等人還代孫策送來了從袁胤家中繳獲的大量財物,又對劉勛百般奉承,劉勛財令智昏,居然很快相信了孫策的說辭。

劉勛當時也不忘袁術的托付,在搞清楚丹陽的原委後,火命孫策渡江,北上廣陵,趁虛進入徐州。孫策口口聲聲說是奉命行事,其實在渡江一半突然轉道歷陽。歷陽本是袁術布置防范江東的前沿,卻在主將劉勛的疏忽下全線崩潰。而再一次錯信則是孫策在突襲歷陽後再派人來,說他早已反正,而劉勛在袁術麾下頗有聲望,若是能與他合作,當能一呼百應,建立殊功。

作為孫策謀主、同時也是此行說客的秦松當時是這樣說的:「將軍乃高皇帝沛國鄉人,雄傑遠邁江東,袁術無能,不得大用之,今又豈能亡於此?不若與我家將軍投效朝廷,共同反正,念國家寬仁博愛,殊榮不難!將軍試見鎮東將軍曹操,彼昨日為諸侯,今日為漢臣,重用一方,朝廷豈有疑者!」

而在這個時候,甘寧、黃祖等人進攻廬江,奪下皖縣的消息也隨之傳來。皖縣是劉勛的大本營,此處失守意味著他全軍家小、糧草輜重盡皆淪落敵手!

秦松知道這個消息後,趁熱打鐵道:「皖縣失守,將軍若仍要報效袁術,則應火提兵,西進舒縣。可一旦如此,我家將軍必會銜尾追擊,不使將軍有任何從容休憩之暇。袁術未亡,而將軍先敗,那時將軍若要歸順朝廷,可比不上現在了!」

對於秦松的說法,劉勛深以為然,他胸無干才,卻知道天命不在袁氏。本來袁術在徐州大敗一場後,應對徐晃的攻勢就已捉襟見肘,壽春城岌岌可危,如今就連孫策也反了。孫策一反,江東亦失,甘寧、黃祖等偏師又步步緊逼,袁術腹背受敵,再無一尺一寸可以騰挪之地。劉勛本想著袁術再不濟也能退兵江東,與朝廷劃江而治,隔江靜觀河北戰事。可現在連這一絲妄想都破滅了,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劉勛是袁術身邊的老人了,在袁術年輕時就跟著他牽鷹放犬,入淮南以後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廬江太守的位置。現在他手下兵、民等部眾共二萬余,坐擁強兵,又能憑借自己的影響力招徠一批袁術部將,朝廷不會不用他。更何況自己也是曹操的舊交,曹操此刻是主持青徐軍事的鎮東將軍,備受信賴,自己以後與曹操多走近,不愁權勢旁落。

他的算盤打得極好,甚至當即同意了秦松的建議,將要扯起反正旗號,與孫策合兵共擊壽春,甚至為此讓出了歷陽以北的重鎮阜陵。

誰知道這又是一個騙局。

天完全黑了之後,劉勛帶著殘兵千余殘兵退到了一處低地,他騎著一匹白嘴的黃鬃馬,馬的頸項上沾滿了黑紅色的血污,坐騎的臀部上海插著箭矢。他左右親隨差不多在斷後的途中死傷殆盡了,只剩他一群敗軍像無頭蒼蠅似得往西逃去。

趁著淡薄的暮色,劉勛的眼前似乎是一片深黑的草地,隱約與墨藍的天空連成一片。他驅騎往前趕去,卻嘩啦一聲落在水里。

「這不是路,是河!」

「不是河!是湖!」有人在一旁驚呼道。

眾人不受約束,百來個人摔進湖中去後,沉靜的湖水頓時喧騰擁擠起來。湖畔倒也不深,眾人也沒走太遠,水連馬肚子都沒有淹到,只是很多人前仆後繼的擠在一起,把好不容易有點陣列的隊伍又攪亂了。

劉勛的馬本已受傷,一路狂奔下來早已疲弱不堪,在水中踩踏之下,馬蹄深陷淤泥中,幾乎站立不穩。劉勛趕忙拉緊韁繩,驅使著坐騎回到岸上,一邊吩咐人兩邊探路,看看能不能繞過這個湖,一邊努力睜大眼睛向西望去,只見天空與地面的邊界往兩旁延展,模模糊糊似乎沒有盡頭。這湖似乎也太大了點,劉勛心中腹誹道,不像是一般的湖澤,難不成還是

「將軍,他們追來了!」有人驚叫道。

眾人早已是驚弓之鳥,要么一哄而散,要么當即跪在冰冷的水里口頭求饒。劉勛穿著華麗的甲胄,在追兵的火光中格外顯眼,他驚怒交加,一想到自己有今日皆是拜孫策所賜,他目視火光,不顧眼睛刺痛暈眩,在哪里放聲大喊道:「孫策!孫策!」

「孫將軍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一個粗豪的聲音在黑暗處響起。

「孫伯符小人!」劉勛自知難以獲免,便鼓起余勇,張口罵道:「本與我約好共同舉兵反正,他又何故謀我!卑劣之徒,必有天收之!」

那粗豪的聲音又從另外一個地方響起,顯然是在劉勛說話的功夫移動到了另一處:「所謂兵不厭詐,你是袁術忠犬,未嘗一敗便說要降,誰肯信你!倘若有詐,豈不是我等無謀?雖是以此計賺你,但焉知你是否抱有那等心思。」

「你、你……」劉勛被對方的強詞奪理氣得語塞,手指暗處,氣憤難平。

可他這次循著聲音所指的暗處卻沒有人,而是在他身體另一側的暗處突然再次響起那道飄忽不定的粗豪聲:「在找你爺爺么!」

從黑暗中突然跳出一員身材粗壯的武將,他猛地彈跳,一刀將劉勛從馬上劈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