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 伏筆(2 / 2)

寒門禍害 余人 2172 字 2021-01-16

只要這嚴家徹底倒了,他肯定很快能得到提攜。由於他出身於蘇州城大戶之家,必定是跟御史無緣,但徐階想必會給他一個六部主事的好位置。

從袁州府推官到六部主事,看似只是官升兩級,但權勢和前途大大的不同。

正是這時,東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那邊的村民和家奴紛紛讓出了一條過道。

林潤和郭諫臣似乎是猜到什么了一般,二個的眼神中涌現了一絲擔憂,先是交換了一下眼色,旋即朝著那邊望了過去。

「嚴閣老來了!」

村民和家奴看到來人,紛紛欣喜地說道。

時*八十四歲的老嚴嵩出現,坐在軟轎上被抬著趕過來。雖然身上穿著過冬的裘衣,但二十*的首輔,令到他哪怕剩下一身骨頭亦是讓人不敢等閑視之。

嚴嵩已經是八十四歲的老人,腿腳已經不方便,眼睛亦是**往日那般清明,卻是眯著眼睛才能看清人的臉。

「老爺,到了!」

嚴*在得知消息後,便是陪著嚴嵩匆匆趕了過來,只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心里先是暗嘆一聲,這才對著嚴嵩提醒道。

嚴嵩眯著眼睛正在搜尋,只是嚴世蕃站得遠,令到他根本沒意識到嚴世蕃便是站在不遠處。

到了他這個歲數的人,唯一的心願卻僅是兒孫平安。雖然他平日沒少指責嚴世蕃,但嚴世蕃終究是他唯一的兒子,又豈會真的希望他出事。

「下官南京御史林潤見過嚴閣老!」林潤雖然是欽差,但對方卻算是一品官身,便是上前恭敬地施禮道。

郭諫臣心知嚴家的好日子到頭,而他很快會被調回京城,卻是站在一旁**行禮,甚至是輕蔑著這位僅剩下一副骨頭的老首輔。

「林潤?」

嚴嵩顯得認真地思索,卻是一時想不起這號人,倒是旁邊的嚴*提醒了一句,這才隱隱記起這位是張治的門生。

「嚴閣老,這道是皇上頒給下官的聖旨,下官奉命將嚴公子押解回京,還請莫要阻攔!」林潤手捧著聖旨顯得有恃無恐地道。

「林御史,這當真是皇上下的命令?」嚴嵩對這個事情抱著一定的懷疑態度,便是認真地求證道。

林潤亦是不廢話,便是將聖旨遞給嚴嵩道:「嚴閣老,請過目!」

「扶我起來!」嚴嵩卻是**伸手指旨,而是讓嚴*扶著起來,然後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臣嚴嵩叩拜聖諭,吾皇*歲*歲**歲!」

嚴嵩這才接過那道聖旨,只是攤開那道明黃的聖旨,看著聖旨上面的內容和大印,亦是有一種無力回天的感覺。

他本以為憑著二十多*兢兢業業服侍皇上的君臣之情,皇上雖然不答應他赦免於嚴世蕃,但想必亦不會再追究。

卻是****想到,皇上還是**選擇對嚴世蕃網開一面,要將嚴世蕃押解回京問罪。

「爹,孩兒不孝!」

嚴世蕃想到自己不僅拖累老爹丟了首輔的寶座,現今又讓老爹如此痛心,卻是**了往日的囂張勁,直接來到嚴嵩跟前跪下道。

嚴嵩看到兒子被鐵鏈綁著,心里當即抽搐了一下,卻是從來沒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狼狽模樣,老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不少村婦暗暗地抹起了眼淚。

「嚴閣老,其中的細情下官不便細說,但皇命難違,還請莫要阻攔!小閣老被押解上京,當如何處置,還得皇上定奪!」林潤亦是擔心事情有變,站出來不卑不亢地道。

嚴嵩自然知道不能違逆嘉靖的意志,不然他們嚴家上下幾百口人都要跟著嚴世蕃陪葬,則是扭頭望著林潤道:「我嚴氏忠於皇上,今逆子有過,你且押他上京便是!不過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還請在路上莫要再為難小兒!」

「下官一定公事公辦!」林潤心里冷冷一笑,對著嚴嵩顯得恭敬地拱手道。

嚴世蕃心里生起了恐懼,對著自己的老爹哀求道:「爹,救我!」

「爹哪怕是霍出這張老臉,亦會保你無恙!」嚴嵩看著兒子如此,亦是生起了舐犢之情道。

林潤帶著人馬押送著嚴世蕃離開了介橋村。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羅文龍**在他徽州府的山頭藏著,而是聽到消息便是到這里避禍,結果反倒成了自投羅網。

囚車由一個犯人變成了二個犯人,他們僅在分宜縣住了一宿,次日朝是著袁州府而回。

袁州知府李寅實看到林潤真的嚴世蕃抓住了,心里是甭提多高興了,帶著**親自於城門口迎接林潤歸來。

當晚,他便是隆重地招待了林潤,在桌間又是一陣添油加醋。

到了臨別之時,郭諫臣顯得話中有話地說道:「林御史,剛剛府尊的話可是句句屬實,現在可是你揚名百世的大好時機啊!」

林潤是一個聰明人,昔日能夠扳倒國子監祭酒沈坤,接著通過議宗藩祿米一疏揚名天下,這里既有他的魄力,亦有他對時機的精准把握。

朝廷能夠采納他的奏疏所請,且還讓他擔任此次的欽差,已然是有著那個人的身影。最為重要的是,他上疏彈劾嚴世蕃,已然是站到了嚴嵩的對立面。

林潤在將嚴世蕃和羅文龍押赴京城之前,采納了袁州知府李文寅所提拱的證詞,卻是再次上疏道:「世蕃**,積非一日,任彭孔為**,羅龍文為羽翼,惡子嚴鵠、嚴鴻為爪牙,占會城廒倉,吞宗藩府第,奪**房舍,又改厘祝之宮以為家祠,鑿穿城之池以象西海,直欄橫檻,峻宇雕牆,巍然朝堂之規模也。袁城之中,列為五府,南府居鵠,西府居鴻,東府居紹慶,中府居紹庠,而嵩與世蕃,則居相府,招四方之亡命,為護衛之壯丁,森然分封之儀度也。總天下之貨寶,盡入其家,世蕃已逾天府,諸子各冠東南,雖豪仆嚴*,謀客彭孔,家資亦稱億*,民窮盜起,職此之由,而曰朝廷無如我富。粉黛之女,列屋駢居,衣皆龍鳳之文,飾盡珠玉之寶,張象床,圍金幄,朝歌夜弦,宣淫無度,而曰朝廷無如我樂。甚者畜養廝徒,招納叛卒,旦則伐鼓而聚,暮則鳴金而解,明稱官舍,出沒江廣,劫掠士民,其家人嚴壽二、嚴銀一等,陰養刺客,昏夜殺人,奪人子女,劫人金錢,半歲之間,事發者二十有七。而且包藏禍心,陰結典楧,在朝則為寧賢,居鄉則為宸濠,以一人之身,而總**之惡,雖赤其族,猶有余辜。嚴嵩不顧子未赴伍,朦朧請移近衛,既奉明旨,居然藏匿,以國法為不足遵,以公議為不足恤,世蕃稔惡,有司受詞數千,盡送父嵩。嵩閱其詞而處分之,尚可諉於不知乎?既知之,又縱之,又曲庇之,此臣謂嵩不能無罪也。」

在嚴世蕃被押送京城之時,關於嚴嵩的罪責亦是被林潤推到了台面之上,算是給嚴家的這一場大清算再次埋下了一個大伏筆。

正是這個尋常的十一月份,江西發生了這么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