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把酒壇子遞過去時,葉子高漫不經心的把酒接過去,擺擺手讓他走。
余生眉頭一豎,這小子簡直要翻天了。
葉子高在桌子下悄悄拱手,余生這才放過他,讓他兩層牛皮紙兜住。
白高興很快也坐下來,余生問他:「什么條件讓你把一錢借給了葉子高」
白高興說:「他答應幫我洗一年衣裳。」
「這你就答應了你這一錢也太廉價了吧。」
「不答應也不成,不答應他以後每天要叫我小白白。」白高興無奈說。
「咦。」余生打個寒顫,「是得答應,不然被人誤會,你一輩子只能和狗子作伴了。」
「為什么和狗子做伴」白高興不解。
「狗子這摸樣,你覺著它會有人,不對,狗要」余生說。
「是不可能。」老實的白高興誠懇的說。
「那你們正好是同類。」余生拍拍白高興,走到櫃台邊,「都是單身狗。」
「你才是狗呢。」白高興反應過來。
余生向清姨討了幾文錢,回頭問他,「對了,回頭葉子高洗衣服時告訴一聲。」
白高興道:「干嘛」
「洗一個人是洗,洗兩個人也是洗,趁他不注意,摻進去一兩件他不知道。」余生說。
「你當他傻」白高興說。
「你覺著呢」余生看著他。
「好吧。」白高興說,「對了,掌櫃的,什么時候發工錢,工錢該發了吧」
「工錢,那是什么東西」余生茫然無知的走到客棧門口,提一把油紙傘走進雨幕中。
不知為何,余生打小就喜歡雨,在雨中行走時總覺很親切,感覺天地萬物都在掌握之中。
他有時候甚至覺著,雨化作了身體的一部分,隨時在聽候他差遣似的。
但也只是感覺了罷了,余生曾嘗試著撥動雨絲,事實證明這盡在掌握的感覺只是錯覺。
余生去豬肉九家買了四五個豬蹄,打著油紙傘出來時,見街東頭走來一步履蹣跚的身影。
他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緩慢的走著。
待他走到身旁還需一段時間,余生好奇看了一眼,轉身回到客棧。
他把豬蹄泡上,轉身又取出一木牌子,坐在靠近客棧門口的凳子上。
因為客棧有些暗,余生把木牌子靠近門一側,寫下「燉豬蹄」的菜牌。
「字不錯。」一蒼老無力的聲音說。
余生抬頭,見一白發老者站在門口。
他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正是余生方才見到的身影。
老者皮膚微皺,長著老年斑,門牙也缺一顆,但神態之間給人一種慈祥親切之感。
屋檐上掉落的雨絲被風一吹,打在他衣擺上,濕了一大片。
「大爺,快請進。」余生起身把他迎進來。
老者坐在余生方才的位置上,道:「後生,能不能給老朽一碗酒暖暖身子。」
「好。」余生走到櫃台前,在清姨的酒壇子里為他倒了一碗酒。
老者一口飲盡,看著那木牌,又道:「後生,字不錯。」
不待余生謙虛,他又道:「就是缺少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