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葵花初綻金烏棲(完)(1 / 2)

為了廝殺准備了許久的墨者,一連等了兩天,對面卻全無動靜。

既沒有逃亡,也沒有准備一舉將墨者滅殺。

城內傳來的消息,讓墨者更是無所適從,這算是怎么回事?這些巫祝想直接到那天等死?

到第三天的時候,穿了三天皮甲的適終於卸下了皮甲,其余墨者也都一一如此。

公造冶從城內回來,說起那些與巫祝勾連的家族門庭,再由適繪制成圖於紙上。

墨子問道:「城內沒有消息?」

公造冶搖頭道:「只知道那些人相聚一起共商,但是商量了什么無人知曉。巫祝也並不離開。」

墨子皺眉苦思,他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會是這樣一種局面。

老聃曾言:上士聞道,躬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那些人商量的所謂奇計,若在商丘、曲阜、臨淄這些素知墨者名聲的巨城大邑,定會有人捧腹大笑。

可在這里,墨者的名聲還不夠響亮,傳聞中的事太多反而讓本地人覺得有些不實。

正如墨子可以和楚王斗法、與宋公談笑,但卻會因為經過城門時兵卒不識而在城外淋了一夜的雨。

此事若在商丘,恐怕那些大族早就脫身逃開,絕不會沾上一丁點的事端。可在這里,他們不但想沾事端,甚至還想要殺雞儆猴嚇走墨者。

饒是墨子機智,可哪里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這樣的情形?

墨者七悟害雖未聚齊,但大半已歸,商議了一陣,也想不出個子午卯酉,只覺平生所見之事以此為最怪。

適跪坐一旁,繼續負責記錄,乖巧無比,絲毫不能和那個被巫祝說成是談笑間毒死幾十人的惡人聯系到一起。

墨子見一時間想不出道理,笑道:「既如此,駱猾厘已把話說出,到時照做就是。適明日找機會揭穿巫祝行騙事,以女兒命、萬眾財為由,殺。殺過之後,再行你說的萬眾立約的事。」

「萬眾相聚,非是小事,不可出亂。既要萬眾立約,恐怕不是一兩天可以結束的。我本想殺完人後再准備這件事,卻不想他們不給我們殺的機會,罷了,如今就提前准備吧。」

「廁所、炊人、食物、漿水、場地、柴草,這些都要准備。那些深入村社的墨者會幫著挑選合適的人來做這些事,此次聚會所耗費的錢財由墨者來出。市賈豚不在,適便先算盈支。」

適領命,知道自己終於有機會負責這么大的事,萬萬不可疏漏。

「各村社不可亂坐,要按守城時那樣,以村社分,各占一地。盡可能都靠近一些,但也不要圍成一圈,以免有人作亂將我們圍住。禽滑厘,你便先帶人去祭祀地,分配村社位置,以石灰灑出區分。」

「摹成子帶十二伍,專做巡查事。有借機生事者,先抓。借機傷人、搶掠者,斬。」

「高孫子領四伍,與那些村社來的輕壯編為什伍,負責外圍事。若有甲士從外生事,殺。」

「辯五十四,領十伍,分配於各村社間,傳遞消息。先勸說安靜,不服者,拉出來另行安排座地。」

「其余墨者,著甲隨我。」

眾人領命,確定無誤後,各自去准備自己負責的事。

…………

八月十五還未到,上一次祭祀的地方已經熱鬧起來。

如同那些散落到各遠離沛邑村社的墨者一樣,隨他們散落各地的葵花早已開放。

伴隨著適在幾個月前的那句仙人般的讖語,早已傳遍了整個沛地。

這一次比起上一次巫祝祭祀來的人更多,不只是想要祭祀的人,還有那些不信祭祀卻信樂土傳聞的人。

散落各地的墨者將消息傳遍,已經返回了墨者聚集的地方,各行其事。

組織上萬人,對墨者而言並非難事。守城動輒幾萬人,依舊可以管轄的明明白白,雖然不是一回事,但隱藏其中的組織術技巧卻是一樣的。

警戒、巡查、眼線、吃喝拉撒、傳遞消息……這些都需要考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