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戈矛穿擊五步盟(六)(1 / 2)

待楚王身邊能夠集結的精銳整隊之後,楚之司馬便請命帥軍阻撓墨家精銳的夜襲,從而拖延時間,讓楚王集結夜里所能集結的力量,圍困墨者。

此時,局勢已經明朗。

遠遠看去,楚人尚未混亂的營寨已經點燃了明火,只是堅守,不敢出擊。

左右兩翼雖然也造成了一定的混亂,但是和中軍的混亂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中軍那些墨家精銳的突進速度極快。

楚王略微猶豫了一下,總感覺今夜的夜襲,有些不對。

可這猶豫也只是一瞬間,他擔心這些墨家精銳有恃無恐,只想著造就更大的混亂再退走。

既想破城,又想今後晉楚爭霸獲得先機,更想著今日俘獲一些墨者從而在圍城戰後邀墨家入楚。

種種考慮之下,之前的猶豫也只持續了一瞬,便讓楚司馬領軍反擊。

此時中軍精銳已經集結,只能命令左尹右尹等貴族赴於左右,集中營寨之士,從後合圍。

楚王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時間,需要的是左右兩翼營寨的楚軍朝中心行動,從側後圍住墨家精銳的時間。

而這時間,就需要自己的車廣精銳與王師勇士去創造了。

再晚一刻,只怕那些墨家精銳就要全身而退,那明日士氣只會更加低落。

楚司馬得令,夜里不能乘車,便著甲持戈,做步戰之勢,率領近千精銳整隊前行,沿途還要沖散那些潰退的敗軍和逃亡者。

這些能夠在夜里集結起來的精銳,不是貴族,便是貴族子弟,要么就是自小操練的士階層。

他們平時都是乘車作戰,但是不需要乘車的時候,步戰也遠勝徒卒,雖然隊形不整,但至少還能保持個陣型的模樣。

…………

穿陣而擊隊形一直沒有散亂的墨家精銳與沛縣義師,正在前行,公造冶不知道帶人驅散了幾次楚人的集結。

他還沒有疲憊,也知道和他一起沖鋒的那些人,都是自小訓練的勇者,暫時也不會疲憊。

而沛縣義師與兩翼護衛的墨者,至今還未經歷過大規模的戰斗,氣力正在積攢。

加上夜襲之下,楚人一觸即潰,士氣正高,正堪一戰。

公造冶站在一塊巨石的附近,回憶著適畫的地圖,望著遠處高高的迎敵祠上的油火,心道此時距離楚王不過二三百步。

只是若想逼迫楚人成盟,只能五步之內,因為血只能濺五步!

巨石的前方,一群楚人打著火把,正朝這邊挺進。

一些潰散的楚人,如同那些被急流沖的暈乎乎的魚蝦,或有不知深淺的,撞擊在那些打著火把的楚人軍陣之上,即刻就被淹沒。

「這必是楚軍精銳!這是楚王之前的最後一道防御,若能盡快沖破,楚王便無可奈何!」

公造冶心中暗喜,知道夜里能集結起來的精銳不會太多,如今這些人恐怕就是楚王身邊的所有精銳了。

他原本也不擔心這些人在營寨內固守,因為他有兩種對付營寨的破城手段。

一是有些人持帶著鐵器工具,另一些人則背著足夠的火葯,只要靠近營寨就能炸開,這些楚人死守也無用。

如今他們集結起來反擊,在不知道墨家精銳的真正力量之前,這無疑是上策。

公造冶看著兩側,知道兩側的楚人短時間內不能威脅自己的側翼,雖說他們已經膽寒,但萬一有勇戰之士抓住機會,那也不得不防。

他知道只能盡快突破前面的防御,因為前面這些人可能退走百步就重新集結,因此需要不斷追擊。

一旦追擊,自己的陣型就會散開,到時候便是最危險的時候,拖的時間越久,就越可能被楚人從兩翼擊破。

眼看對方已經靠近,公造冶吹動陶哨,身後的鼓聲忽然急促,數百人齊聲高喝,一同站立。

前排的沛縣義師兵卒反手握住長矛,向前伸直,知道這一聲急促的鼓聲,是在告訴他們今晚上的真正戰斗就要打響。

持劍盾或是短戈的兩翼墨者,也立刻從原本的松散隊形緊密排列起來,保持與中間的沛縣義師平齊。

公造冶等可以投擲火葯雷的壯漢,三人一組,站在劍盾的後面,將佩劍插回劍鞘。

他左手拿著火繩,右手拿著一個黑黝黝的鐵疙瘩,上面露出了一截火索。

再一次鼓動陶哨,身後的腰鼓開始緩慢地敲動起來。

站在沛縣義師矛陣前排的沛縣鄉間少年們,士氣正濃,今晚上他們一直沒有機會嘗試真正的戰斗,所看到的只是兩側的墨家如同驅趕小雞一般將那些稍微集結起來的楚人驅散,心中極為振奮,又悔恨自己不能參加這樣的戰斗。

他們不知道對面的楚人有什么特別,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或許會懼怕戰車的沖擊,但既然對面也是步戰,他們心想只怕也不過如此。

站在中間的一名前排矛手,聽著後面的鼓聲,如同平日訓練一般,知道這鼓聲的意思是慢步前進,遠遠不是沖擊的時候。

他覺得這鼓聲像是有什么魔力,讓自己的左右腳跟隨著鼓聲一同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