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庶貴商政民意足(六)(1 / 2)

這樣的歷史走向,就是最大的依仗,而適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加速這個歷史走向的過程,並未改變大局。

只要楚王死,整個天下的局勢必然如此。三晉入王子定一事,參加的只有韓魏,趙人隨後便會准備在背後捅刀子。

魏人得了大梁,遷都中原,也必然會導致各國一同征討魏國,絕不會允許一個在中原咄咄逼人的魏。

楚人的衰落,越人的南遷,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適對於墨家經營彭城勢在必得。

若在以往,或許還有諸多質疑。

但如今,有了商丘之戰,適的眼光得到了墨家的贊同認可,對於天下大勢的「把握」也是眾墨者所信服的。

他既說出,眾人討論之後,也都贊同。

終歸,商丘一戰讓眾墨家看到了「約天下之劍」的希望,而這劍當然是越長越鋒利越好。

而現如今條件也算是成熟了,在沛邑三年,沛邑距離彭城不遠,兩地語言可通,氣候相似,又有鐵器開辟,正是萬事俱備。

商丘的事太復雜,就算是詢政院成立,墨家只能在數年之內有足夠的影響力,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影響力會逐漸減弱。

至少不會如同現在一樣,有破楚軍、借糧食等事加成之下的全面支持,因而墨家有一塊足夠支撐自己發展的根基就極為重要。

正如適所說的那般,眾墨者也認為沛邑太小,只能約商丘而不能約天下,所以若是按照適的路子走,就必須要經營彭城。

現在看來,適所說的約天下的手段,還是有用的,而且並不與墨子的理念沖突。

墨子的理念是講道理,讓君王帶頭。

適絕對沒有表達過反對講道理的意思,而只是說在講道理之余,適當加上一點別的約束,比如一支被墨家掌控的軍隊。

道理這東西,需要和拳頭配合,這一點墨子從不反對:當年孤身入楚都給楚王和公輸班講道理的時候,墨子也沒忘記讓禽滑厘帶著墨家弟子守備商丘,最終讓他的道理有說服力的,還是那三百弟子。

墨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張簡易地圖,半晌點頭道:「以此看,若能沛與彭城皆染色為墨,中原弭兵也就更有把握一些。天下好戰之君便不敢輕動。」

「今日我墨家能以數百精銳盟楚王與五步之內,將來若有萬余成陣之軍,配合火葯,倒真的可以讓天下好戰之君弭兵觀望。」

「只是……這件事若想做成,不只是庶民同意,還要得到君子院贊同,才算是在規矩之內。」

墨子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派人去和眾貴族與宋公說明這件事對宋國的意義時,有墨者回報,說是皇父鉞翎求見。

適等弟子大喜,知道皇父鉞翎此來,必有所求。

墨子環顧眾弟子,點了適的名字道:「既如此,你隨我去見皇父鉞翎。」

適領命,其余墨者則又討論一陣,便去忙碌商丘城內之事,繼續造勢繼續准備。

…………

皇父鉞翎並非是第一次見墨子,也不是第一次與墨家眾人商談。

只是見到墨子帶著適出現時,皇父鉞翎心中還是一凜,知道墨家的許多改變皆出自此人之手,今日事只怕沒那么容易。

他不是很喜歡和適打交道,其實也不喜歡和墨子打交道。

適這個人,在皇父鉞翎看來,有些看不透,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么,而且很多想法出乎意料,完全不是此時應該有的想法。

墨子這個人,則是屬於自信而又驕傲的那種,自己堅持的東西,別人是難以說服的。

這兩種人聚在一起,皇父鉞翎不想面對,卻也不得不面對。

雙方見禮之後,適也仔細打量了一下皇父鉞翎,商丘城內多有傳聞此人事跡,他又知曉戴氏取宋一事與此人之子息息相關。

而戴氏取宋又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到真正取宋的時候,必然已經成了水到渠成之事,可見此人的能力。

再者,之前守城中的一些事,也讓適對此人充滿了警惕。

跟隨墨子坐下後,適先聽了皇父鉞翎說了一番恭維感謝的話,又說了半天諸如利天下之類的言語。

墨子笑而不語,適也不答話,知道此人的目的絕非如此,只能靜待。

皇父鉞翎客套完之後,終於說到了正事,便說起了沛邑自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