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諸侯側目市井談(二)(1 / 2)

聽著帳外的動靜越來越亂,公子擊挺身站在驫羌與子馬之間,喝道:「且收了兵器。此次入王子定,三國盟誓,在此動劍,天帝必以降罰!」

驫羌怒目,正要說點什么,公子擊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鄭韓在這里打起來,連忙道:「子馬所言不錯。昔年齊桓合諸侯於昭陵,齊、宋、陳、衛、鄭、許、魯、曹、邾等國,哪一個不是各有私怨?但是難道他們會在攻楚之前就發生爭執嗎?」

「今日三國聯軍,是為入王子定。那熊疑有弒父之嫌,篡奪君位,我等出兵是為公義。」

「鄭韓血仇數十年,鄭圍陽翟,是為幽公之恨,亦無過。你們若願意打,待退兵之後,再行爭斗。」

「今日在這里,誰先出手,誰便是背盟!我必不答允!」

魏軍是這次三國聯軍的主力,公子擊已經這么說,驫羌也只好怒而收劍,說道:「鄭韓既有血仇,韓人不與鄭人同攻!況且陽翟被圍,君侯薨,我要退兵返回陽翟!」

三晉向來同盟,公子擊此時只是為了維護秩序,看了一眼鄭子馬,心中也罵。

看來鄭人根本就不願意一次性入王子定成功,而是要借助王子定在鄭這件事,將魏國綁在鄭國的戰車上,用以保證魏國不會干涉鄭韓交戰。

而魏國本身也不願意韓國滅掉鄭國,有了這么一個理由,正可以居中調解,今年削弱韓國,養鄭而親韓。

只是,誰能想到鄭人會直接圍攻韓國的都城?而且韓侯偏偏這時候重病而亡,要說這是鄭人殺的,並不是,可這兩件事趕在一起,那就無限復雜。

子馬心中也自惴惴,這一次出兵他只帶了萬五千人,根本不是韓人的對手,真要是在這里開戰,自己必然被俘,無處逃亡。

見公子擊出面,子馬也急忙道:「公子擊所言極是!鄭人何曾背盟?難道不是和你們晉人一起為了公義而攻打楚國嗎?幽公之仇,鄭人難道就不可以報嗎?難道當年齊桓昭陵會盟,諸國的仇恨就湮滅了嗎?」

「韓侯為君,我為臣,以禮而論,我也應該悲傷,您對一個悲傷心痛的人動劍,難道不是失禮嗎?」

驫羌暗罵,可這些話句句在禮,辭辭合儀。不過禮儀就是個狗屁,若非公子擊和數萬魏軍在這,何須聽此人廢話?周天子都快完了,這些禮儀什么的也就說說吧,誰聽啊?

然而公子擊已經出面,驫羌也只能收手,只說道:「既是這樣,韓人今日便要撤軍。一旦退出處境,便與鄭人開戰!」

子馬沖公子擊行禮道:「我率領的鄭師,是為盟誓公義,並不曾接到命令參與復仇圍攻陽翟。所以請公子擊護送我等歸國!若國君有令,讓我等入韓,我再請與韓人決戰!」

他這是慫了,要讓公子擊出面,公子擊心中暗罵,卻也無可奈何。

終究,王子定現在在鄭國,魏國需要王子定,需要鄭國,這樣才有機會削弱楚國,讓楚國從此一蹶不振為今後的魏國霸權奠定基礎。

他也只好嘆息道:「既如此,我便出面,護送子馬歸國。」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城已經圍不下去了,內部離心離德甚至都要火並了,這還合盟個屁?

少了鄭韓兩軍,自己率領的魏人若是直接和魯陽公野戰,他公子擊也不懼。

可是牛闌尚未攻下,自己能不能再攻下牛闌邑之後與魯陽公邀戰而勝?他沒有這個把握。

就像是一個刺蝟一樣的牛闌邑,公子擊覺得若要啃下來,少說也要損失數千,士氣大跌,到時候魯陽公趁機北上,自己一世名聲就要毀在這里!

想自己十五歲出征,西河中山齊長城皆留名,卻在小小的牛闌邑駐足不前,心中不由大恨。

可他終究是帥才,又是魏國世子,強忍著心中的不甘,下令道:「既這樣,通告三軍,即日撤軍!」

…………

兩日後,魯陽。

從北邊回來的斥候氣喘吁吁地說著,魯陽公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可看清楚了?晉人撤了?」

那斥候努力從干燥的口中咽下一口唾沫道:「不會錯,晉人撤了!」

魯陽公搖搖頭,覺得這簡直……簡直不可思議。

難道說……這些墨家弟子的手段如此了得?只是守城就能逼得晉鄭聯軍撤兵?

可再一想商丘之戰,魯陽公竟有幾分相信,心中暗道:「墨家眾人,不可小覷啊!」

不多時,又有幾名斥候回來,報備此事,魯陽公終於相信,卻也沒有下令反擊追擊,而是說道:「派人前往牛闌,問清情況,再尾隨晉師百里,確定其退走後再議!」

他怕這是晉鄭聯軍的疑兵之計,五日後斥候回報說晉人確實是退了,不過也在途中有所埋伏,見這邊沒有出兵追擊,這才真正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