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丑聞(1 / 2)

今日仍舊罵,而且還是一邊啃著地瓜窩頭一邊罵,竟把罵聲當做了菜餚,嚼起來津津有味。

往上數十八代,已經跳出了費國的范疇,而是魯國的桓公、季友的父親。再往上跳幾代,那就是要連同周天子、晉侯、燕侯、魯侯全都捎帶上。

大約此時的天下,有兩族。一族血貴,一族血賤,甚至可能都算得上是兩個物種:既不通婚,也算得上是生殖隔離了。

葵等人罵的正歡的時候,宮室的大門緩緩打開,孟勝等人從宮室里出來。

葵在前面,在義師服役的時候,孟勝也在軍中講過義,是以葵識得孟勝,便大聲嚷嚷道:「他們同意了沒?」

這一句他們,說的理所當然,便有些意味深長。

論血統,葵和國君二十代以上可能還是一個爹。

論國別,孟勝楚人而葵是費人。

論遠近,葵在費都而孟勝多在彭沛。

可葵卻理所當然地問了句「他們」,而且可怕的是在場的民眾也都覺得這樣問才是理所當然。

孟勝還未回答,只是臉色暗淡,便有小司寇站出來與眾人道:「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古制如此,不可變;禮法之尊,不可廢。」

「既要行仁政,國君准備免除半年的賦稅,你們不要作亂,早早回去!」

小司寇大聲嚷嚷著,在幾名近侍護衛的保護下,算是履行自己的職責,小司寇本身就有問「國人」政的權責,這種事也正應該他出面來說。

若是以往,免除半年賦稅,或許民眾會高呼萬歲,以為仁政。

可之前徐弱等人描繪了變革之後那么美的場景,每個人這幾天都沉浸在夢幻之中,原本想要個金子,如今卻只得到了一坨屎。

雖然說屎也挺好,雖不能吃,但可以堆肥,又能積硝賣錢,可相比於金子那終究民眾再傻也知道什么是大利什么是小利。

原本他們不知道大利怎么來,可現在知道了。

小司寇的這番話,頓時引來了一陣噓聲,國人將要呼喝之時,一個聲音自遠處傳來,大聲道:「繆矣!」

這個聲音既不是孟勝發出的,也不是徐弱這樣的在費國的墨者發出的,而是傳自一輛馬車。

馬車上下來一位華服公子,身段偏偏,身著華服,腰間佩玉,胯間有劍,身旁還有四名持劍護衛,正是這幾年一遇災荒衛讓便會借他的名字施舍眾人的季孫巒。

季孫巒兩腿有些微微顫抖,剛才喊出繆矣的時候,聲音其實已經發顫。

好在身邊的四名護衛前幾日展現了與眾不同的劍術,並說必會拼死以護。

衛讓前幾日又說,買到了火槍數百支、鐵劍數百柄,並聯絡了民眾,以此為後盾,又借季孫巒的名義在民眾中廣播一些支持民眾的說辭,已經讓季孫巒退不下來。

說完了繆矣,季孫巒長呼一口氣,穩住了還在顫抖的雙腿,在四名護衛的保護下站到馬車高處,回憶著這幾日一直在背誦的一篇文章,磕磕巴巴地說道:「法……法……法古……如如如何無過?若以稼穡論,古制漫天撒籽、刀耕火種,若法古,便要讓天下飢饉,這難道不是過錯嗎?」

這一篇文章是衛讓替他寫的,具體是誰捉刀,季孫巒也不清楚,這幾日一直背誦,就是為了今日能夠在民眾面前說出來。

只是他和那些在彭城沛邑學堂、集會中鍛煉出來的墨者不同,並沒有在千人面前發表演說的經驗,猛看到這么多人,心中不免緊張。

先說了這么一句後,身邊的一名護衛悄聲道:「我會站在公子身前,公子演說的時候,若是心慌,便不看眾人,只看我的肩膀。」

說完,這人按照之前早已經演練好的態勢,站在了季孫巒的側前方,既不能擋住季孫巒,又可以讓季孫巒不至於看到太多民眾。

季孫巒轉了一下目光,沒有那么多人了,心中便少了幾分慌張,又深吸一口氣。

之前背誦的那幾張紙上,有很多的內容,具體對方可能會說什么,都一一列出可能,提前背誦,旁邊的一名護衛只做題詞之用。

季孫巒便在那時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如今做護衛的,雖然可能都在義師服役過,粗通文字,但是一個口里能夠動輒談及詩曰、王曰的人,怎么可能做護衛?

可是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這些護衛就在身旁幾步之內,自己若是說的不如人意,只怕便有血光之災。

而且如今自己的名聲在貴族圈子里已經臭了,成為了仇人,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不如就此機會謀個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