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謀劃(1 / 2)

適說完自己的判斷,又道:「設身處地的去想,魏擊看似繼承了文侯的霸業,但卻四面有火。事有輕重緩急,所以趙國事為第一、援陳蔡為第二、防西秦為第三,可能第四才能輪到泗上這邊。」

「魏國要有進攻的力量,才會想著泗上。這時候四面失火,他自保尚難,哪有心思琢磨泗上之事?」

公造冶考慮了一下,問道:「如你所言,那么魏國這邊也可以無視了?」

適笑道:「費國之變,只要在可控的范圍之內,就不會激起太大的反應。所以我們才可以將費國作為一場預演,冷眼旁觀,等待機會再介入,也讓天下人以史為鑒,將來明白該怎么做。」

禽滑厘嗯了一聲,手指拍了拍桌面道:「這樣的話,只有齊國可能干涉。」

適考慮之後回道:「這幾乎是必然的。今年田氏剛剛將姜齊遷走,田氏內亂已經結束,現在正需要一場大勝來集聚人心。」

「當年伐魯,被我們阻擋,齊國在魯國這邊打不開局面,魯國也一直擔憂齊國的入秦。」

「這一次費國的事,魯國作為周公之後,又緊挨著費國,必然會極度恐慌。這種時候,齊國只要有借口,魯國甚至可能會放任齊國入境,退出非攻同盟,來對抗我們。」

「原來是齊強魯弱,魯國可以加入非攻同盟來自守。現在嘛,看樣子我們要把魯侯嚇到了,免不得就要跳反。」

聽到適說要把魯侯嚇到,眾人都笑。想想也是,費國怎么說也是當年魯國三桓季孫氏分出去的,魯國緊鄰,這要是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想來魯侯也不會傻到做齊國的刀盾,前期就幫著齊國出兵。最多也就是後期如果看到墨家敗了有便宜可占,或許會出兵,可一旦要是齊國不勝,魯國的態度也就會變得曖昧,若是魯侯有些手腕,或許能夠在魏、墨、齊三者之間的夾縫中存活下去。

適想了想費國的局面,說道:「名不正則言不順。齊國想要出兵,前提是費國的貴族推選了國君,另立國君不承認季孫巒,然後宣布退出非攻同盟,請齊國來平亂。我們到時候自然是支持費國的真正政權的,那么這場仗就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但是,依我看,這場仗咱們要變被動為主動。齊國若是出兵,那就集中兵力,攻破齊國的長城。」

「一則展現了我們的軍力,若能破齊長城,十年之內只要不是我們要與天下為敵,諸侯不敢輕動我們。」

「二則,我們可以在我們占領的地方土地改革,事後可以退還給齊國,但留下了種子,為將來准備。」

「三嘛……越國要走了,這泗上東海之地從三角變為了拔河,那就要趁著越國南下收縮的機會,讓齊國無力染指,告訴齊國不要琢磨泗上和東海。」

越王已經在北方撐不下去了,墨家整日滲透,當年被俘之後威望全無,吳國貴族在根基之地日益強大,他再不走,越國就要徹底栽在江北了。

現在回去,放棄與自身實力不相應的霸權,戰略收縮,或許還能過幾年好日子。遷都琅琊,那是勾踐為了爭霸的橋頭堡,可現在毫無爭霸之力,再在琅琊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越人既然要走,那么走之前越國墨家合力守衛北部防止齊國南下的局面,就要變成墨家的獨角戲,這就需要墨家主動反擊,讓齊國亂上一陣。

既不滅國,也不割地,只是占據之後退回,在占據的地方快速地發動土地改革,等舊貴族回去後再收回去。

真要全力和齊國死磕,要么速勝,又能扛過各國的干涉,否則的話最好還是贏了就走。

席卷天下的時機還未到,條件不夠成熟。

現在十余年前教育的果子剛剛收獲,還需要積攢個幾年積攢足夠的干部和人才,否則就算奪取天下也無意義,到頭來天下大亂貴族四起不說,沒有足夠的干部只能任用低階貴族來執行一些法度政策,基層怎么說百姓怎么信,到時候怕是要面臨秦末的局面。

禽滑厘說起魏國派遣使者來詰問吳起來泗上之事,便道:「這樣看來,魏國也是覺察到了楚國的動靜,這是來試探一下我們的態度?」

適攤手笑道:「不用試探了,楚國的使者已經來了,魏擊心里肯定嘀咕。他現在定是著急,急著先解決趙國的事,越快越好,好騰出手防備楚國和我們。」

「以三晉而論,攘外必先安內。趙公子之爭,魏擊吃過王子定的糖,現在肯定還盼著趙國也是那樣的局面呢。」

「分裂趙國可是有機會呀。不要忘了,趙國還有代國的法理。從趙襄子、趙簡子的時候,趙人就開始垂涎代國。若是能將趙國一分為二,魏國肯定會盡全力。這是絕佳的機會。」

「西門豹在鄴,卻有才能,鄴北逼邯鄲、南抑中牟,魏國哪能放過這個機會?」

除了對現實的判斷,適也回憶了歷史。歷史上趙國公子之亂,魏國圍困了邯鄲,但是沒打下來,錯估了邯鄲的防御。

而現在,墨家這些年的謀劃,讓魏國比歷史上還要急躁,這一次必然會傾盡全力來解決趙國的事。再不解決,秦國有吳起、楚國有墨家幫忙,魏國可真是要被四面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