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沒有錘子沖個錘子(2 / 2)

用於穩固火槍的木叉或是靠近後可以近戰的叉斧插在最前面,第一排的火槍手已經檢查完畢獲勝,將沉重的火槍架在了木叉上,靜靜等待。

穿戴著象征著超期服役的鹿皮帽子的老兵們甚至還有閑工夫,悠閑地咀嚼著自己的胡子,偶爾從懷里摸出一塊沾滿了砂土的蔗糖塊填進嘴巴含著。

那些服役時間較短的新兵,多少有點緊張,但軍營苦練已久,仍舊可以保持口中有唾、手心無汗、身體不抖。

火繩燃燒的苦味有些嗆眼睛,經過醋和鹽硝之類浸泡過的麻繩燃耗的很慢,其實根本不需要時不時低頭看看蛇勾上的火繩是否不夠長,可這些新兵們總是習慣性地低頭去看看,亦或是擺弄一下。

對面那些帶著皮帽沖擊的齊軍越來越近,陣型也早已經松散,眼看到了八十步的時候,義師這邊的鼓聲忽然開始急促,一聲尖銳的哨聲,便是火槍連隊中的司馬長扯著嗓子喊開火的叫聲。

炮兵們繼續在那忙碌,根本不在意這邊在喊什么。

頭排的火槍手瞄准了對面的齊軍,扣動了扳機後,雙手拿著火槍從兩側向後退,退到矛手身邊列隊後繼續裝填。

第二排的火槍手向前兩步,站在之前第一排的位置上,將早已經准備好的火槍架在木叉上,在煙霧彌漫中對著沖擊的齊人開了第二槍。

如是往復,許多齊軍尚未靠近,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不少跟誰沖擊的徒卒已經選擇掉頭往回跑,而那些武士終究常年脫產訓練要更為職業一些,頂著身邊伙伴的死亡依舊可以保持士氣,呼喊著「為天下興」之類的口號猛沖。

只是他們一般的穿戴不起大夫們才能買得起的泗上鐵札甲,身上的革甲根本擋不住在潡水一戰後開始列裝的口徑更小一些的火槍。

不斷有人倒地,也不斷有人逃走,可還是有人勝過了自己的怯懦、勝過了伙伴被殺的恐懼、也勝過了那些毫無規則的鉛彈……

當他們沖到距離義師軍陣還有三十步的時候,號聲猛動。

那些剛剛還在前面忙碌的炮手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東西,反正火葯還沒有搬運過來,除了那些銅炮也實在沒有什么可丟棄的。

號音將落,經過上百次演練的炮手們,如同轉動的水車磨坊一樣機械到跑到了矛手的身邊蹲下。

而身邊的矛手們則在愈發尖銳的鼓點下高喝一聲,持矛緩緩朝著那些沖過來的齊軍走去。

退到後面繼續裝填的火槍手們,則被允許自由射擊,只是這么短的距離,即便第一排撤過去的火槍手依舊沒有完成裝填。

在這邊還未完成部署的八門銅炮前,齊人活下來的四十多名士滿臉興奮,他們的伙伴死了半數,後面的徒卒也跑了半數,可他們終於接近了這些炮。

對面十幾步處,義師的矛手正在向前,緩慢而有力。

這些齊人知道不是那些矛手的對手,也知道在這里多耽擱一分,可能就會被火槍射死,所以他們只求能夠迅速毀掉這些炮。

然而,幾個最先接近的、發了狠的士持劍沖著那些銅炮猛砍幾下,這些時不時會炸膛被炮兵總是埋怨不夠結實的銅炮,卻在劍下出奇的堅硬。

幾劍下去,炮絲毫沒事,可是幾個人的銅劍卻折斷了。

只是幾劍的功夫,墨家的矛手已經靠近,馬上就要接戰,這些士絕望地拿著斷掉的劍,發狂一樣猛砍著銅炮,仿佛根本看不到那些挺進的矛尖。

砍到最後,絕望地坐在地上,任憑長矛刺過胸膛。

臨死之際,一個上士高聲痛罵道:「這到底要怎么才能毀掉?」

這一聲高喊,讓不遠處的一個義師的炮手聽到,這炮手覺得有些奇怪,心想這是很簡單的事啊……他記得在學習操炮的時候,那些軍官就講過:只需要一個鐵楔子,插入火門,用錘子猛砸一下。

要么,火門被堵上;要么,楔子會在火門附近漲開看不到或是看得到裂痕引起之後的炸膛……

那炮手看著那些帶著絕望持劍死斗的齊人劍士,嘟囔道:「你們連錘子和鐵楔子都不拿,為什么還要沖炮兵陣地?那些鐵匠用的很便宜的東西,可是比你們昂貴的銅劍要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