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談笑破城(上)(1 / 2)

有的時候,戰爭無趣的就像是棋類中的兌子,贏邑和平陽都是城邑,也都是雙方必救必攻的城邑。

贏邑破前平陽先破,那么墨家便獲勝。平陽破前贏邑先破,那么齊軍便勝。

這是簡單的道理,卻又不可更改。

平陽城下,適率領的三萬余大軍已經集中在城外。

孫武子言: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平陽城中可以拼湊出大約兩萬守城的兵力,適手中的軍隊也就兩倍,但卻選擇了進攻。

五日之內拿下平陽,這是戰前軍中會議定下的事,也關乎到戰局。

固然贏邑守御嚴備,可時間拖的越久出岔子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越快攻下平陽,臨淄軍團的覆滅也就越早。

雖然諸侯戰亂天下局勢使得墨家有足夠的時間再拖延下去,但擊敗了臨淄軍團一樣可以繼續賴在這里先不走,等待基層穩固之後再走。

對於平陽城,適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齊軍軍心已亂,平陽城又是一座很老的城邑,曾在齊魯邊境,久經戰火,但如今地理位置已經不是在齊魯邊境,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緊急修繕,可也就那么回事。

火葯一出,春秋時代的築城術和防御體系都已經過時。

夯土的城牆雖然高大,可是夯土牆卻直上直下,只有略微的傾斜,並不能抵抗炮擊。

沒有外圍的防御,孤零零的一座城,使得大軍可以很快占據城外的所有地利。

木頭搭建的瞭望塔上,適拿著水晶磨制的千里鏡看著城內的情況,軍官們和參謀軍官以及傳令兵們就在左右等待。

十余年前他將攻城術傳遍天下,因為那種攻城術看似簡單,實則需要很多先決條件,他一點不怕,反倒是不如用來宣告天下理性的勝利。

如今面對著夯土的、沒有為火葯時代准備的城牆,信心滿滿。

參謀軍官們已經提前測量了城下的土質,是很適合挖掘的黃沙土,雖然下了一場雨,但也只是濕潤了一下表層。

平陽不是諸侯的主城,按照禮制不能夠建造太高的城牆,而且不能夠像商丘、郢都這些城邑一樣打禮制的擦邊球,加之也沒必要建造那么寬大的城牆,城牆的厚度也就三米。

城牆用的是兩版垣築法,用版築夾在兩側,在里面填土夯實,這樣的城牆的缺點極大,一旦一處被轟開,從轟開位置開始兩側都會紛紛倒塌。

城門處的城牆更厚一些,城門也用的是巨大的木門。

適指了指城牆下的壕溝道:「但凡攻城,不管用什么辦法,都不能只用步兵或是炮兵。炮兵轟擊的時候,步兵不能干等著;反過來也一樣。」

「讓第四師的兩個旅准備泥土、砍伐木柴樹木。炮擊開始壓制的時候,士卒先把壕溝填平。」

「我看了看,城上也就三四門炮,這倒是省了許多事,挖掘平行之字接近的壕溝就不必太深、傾斜角也可以更大一些,不必太銳。」

參謀官們記下來,適反身道:「參謀部的人,計算好城牆和壕溝的距離,算算城牆高度和距離之間的角度,挖掘的深度和寬度都算好。」

「以城上無法攻擊到壕溝內為准,再往下多挖兩尺就行。」

之前的觀察中已經選定了一點破城的位置,適便道:「在那里開突擊口、需要預備多少道平行的壕溝准備士卒,這都是你們的事。你們定下來、算准了,這就是你們要做的。」

這些年輕的參謀官們都是科班出身,這些年學的都是墨家的戰術、九數、幾何等等,他們對於參謀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很理解,適也希望他們能夠在戰爭中不斷學習。

這些年輕人難免有些緊張,一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您不是說過紙上談兵嗎?這關乎到萬人性命……」

適哈哈大笑道:「這有什么可怕的?九數和幾何不會騙人。角度挖的對,城上的就是打不到,只要算對了就好。」

「大略我已經說了,難不成各個師各個旅各個連要怎么打,怎么挖坑、怎么埋火葯、怎么布置火炮,也全都需要一個人去做?各有分工,去做吧,算對就好。」

一句九數和幾何不會騙人,讓這些年輕的參謀軍官們戰勝了之前的恐慌,這句簡單的仿佛廢話一樣的道理,便是適十余年前潡水一戰攻城之後所宣揚的「理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