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何以勝(一)(1 / 2)

田午自認盡在掌握,竟是真的有如神助。

三日後傳來消息,說是墨家的主力和被俘的齊軍一起拆了平陽的城牆,隨後大軍北上贏邑。

東牟城遲遲未破,那些費地貴族和身上負有血債的人殊死抵抗,公造冶士卒不多,雖然讓城牆搖搖欲墜,但卻一直無法攻破。

東牟近水,但墨家秉持道義,不以大水灌城,頗有些宋襄公的痴傻,卻也為田午創造了逃脫的機會。

親信們興奮不已傳來消息的時候,田午也是連連大笑。

莒地的大夫早有聯絡,只要即墨、莒兩地的士卒可用,那么就算是放棄臨淄,退守膠東或是膠夷之南,只要他能登上齊侯之位,這命就算是保住了。

自己身邊還有死士,到時候找出幾個「忠心耿耿」,想著什么君侯非天子不可罰的忠志之士替他死,如衛侯故事,那便大事無虞。

如今墨家的主力在贏邑、公造冶部在東牟,時間已經空出了至少五天的時間,阻攔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墨家的一支偏師,一個旅的士卒駐扎在沂水。

墨家一旅不過千五百人,旅制比齊的兩千人旅小一些,況且田午手中尚有八千余人,奪路而逃,他想必能逃脫。

再三確定了適已經北上、且不日就要和贏邑下的臨淄軍團接觸、無法反身之後,田午終於做出了溜走的決斷。

「鞔之適用兵,多喜側翼包抄,野戰尤甚。墨家的武騎士皆是精銳,步卒雖勇但是行進追擊終究不急,他在贏邑大戰,武騎士必不肯放出追擊。大事定矣!」

「事不宜遲,即刻向東。」

命令既下,最後的八千多精銳、私屬以及貴族私兵和親信們放棄了城邑,搜刮了城中的所有糧食,出城向東疾奔。

他們剛走,墨家的斥候就發現了他們的動向,立刻回報。

東牟城下,紅腫著眼睛幾日不曾好好入睡的公造冶面無表情地聽了這個消息,搖頭道:「大軍都在贏邑,我有心無力。適言,覆巢之下無完卵,臨淄軍團覆滅,這數千人逃走,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況且,於菟的那個旅還在沂水,一旅之師總可以阻攔一下。」

在場的墨者沒有知道田午就在那八千人中的,況且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田午放棄既定的戰略。

墨家這一次懲罰齊國的口號之一,就是田午屠城。

但是,口號是口號,田午卻並不是墨家的首要目標,殲滅臨淄軍團瓦解齊國經歷了二十年內亂剛剛穩定的局面才是。

孟勝對於這個消息,還是略微有些擔憂,說道:「那數千齊卒逃亡,雖然無心戀戰,但若是遇到阻礙,怕也會拼死一戰。於菟一旅之兵,攔截起來還是有些難的。」

「能不能再擠出一些人前去支援?」

他知道這個問題很難解決,東牟城的攻打難度不是太大,但是他們這邊終究缺少破城的各種兵器,他們最開始也只是一支偏師。

如今東牟城搖搖欲墜,可是城中那些身負血債、在誅不義令上赫然有名的貴族們殊死抵抗,竟出現了貴族子弟們和死士們一起持劍反沖擊的「壯烈」場景。

攻城的一方,除了墨家一個師的主力之外,多是一些自發或是被組織起來的費國民眾,他們的戰術水平很低,訓練也不足,不可能指望他們攻下東牟。

公造冶猶豫許久,終於搖頭道:「東牟城不能不破,這不只是軍略優先之務,更在於要給武城那些哭號的寡婦老人一個交代。如今他們好容易被困在城中,我四面皆圍,就是為了一個不准他們走。」

「適攻平陽,是為了切斷臨淄軍團南逃之路,所以他可以圍三缺一、甚至主攻一側,他要的是城。而我,要的是城內那些人的人頭。」

「十則圍之、五則攻之,我的兵力已經不足,不能再分兵了。」

「適那邊即將決戰,也分不出兵力。追擊最好是騎兵,他要野戰,沒有騎兵怎么行?」

孟勝思索許久,說道:「那就這樣,派人傳信給於菟,如果敵人小股逃散,他就攔截。若是結陣而攻,最好是放一放。」

這個時代的接戰,多在一日之內就可分出勝負,孟勝考慮到贏邑之戰打完再到追擊,至少也要五日。自己這邊破城也需要一段時間,不可能在於菟那邊接戰的時候就去支援,既然這八千人並無必要,那就不必再讓於菟的那個旅在不可能有支援的情況下死戰。

兩人合計了一下,便和剩余的幾人定下來,以東線主帥的名義讓傳令兵星夜將消息傳給於菟。

…………

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