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待價而沽(2 / 2)

魏國騎虎難下發難,公子章不可能信任魏國了,而且似乎大有便宜可賺,除了開打沒有第二種選擇。

公子章信心爆棚,這可不是歷史上魏趙翻臉的局面,而是楚、中山和趙三線對魏開戰的局面,公仲連又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擺脫魏國的干涉,同時搞定內部的貴族,繼續深化改革。

齊墨之戰還沒打起來,墨家就先開噴魏國發動的是不義之戰,之前闕與君的事墨家也是為了之後的泗上霸權大張旗鼓,煽動民意。

而在更之前,吳起叛逃經過泗上的時候,是墨家在報紙上大肆宣揚吳起入秦、並且為了利於秦民提供鐵器冶煉等技術支持。

秦國那邊是一群叛墨,總歸聽起來似乎有些香火情;吳起是什么樣的人物魏侯也不是不知道。

魏趙開戰,魏國干涉趙國繼承權,隨後墨家和齊國開戰,吳起在秦地受到貴族反對,這時候並未城重泉、臨洛水,作出經略西河的態度。

吳起被秦國貴族反對,魏國可以放心地調動西河武卒干涉趙國。鄴地的西門豹素有能力,開始圍困邯鄲;中山國那邊樂羊當時尚未自殺,公叔痤想把樂羊讓魏擊看成是吳起的影子以證明趕走吳起是對的,支持魏國四面開戰打出文侯時候戰略主動權的做法;韓國為了魏國同意他吞並鄭國繼續和魏國結盟,南下騷擾楚國南陽。

墨家學宋襄公,因為「魯民無辜」,放任梁父大夫經過魯境進入費國,趙國公子章開始搖擺猶豫,懷疑墨家要完,魏國說不准還又能打出來一個文侯之盛,四面皆贏。

然而,秦國這邊默契地希望魏趙之間繼續打下去,立刻放出風聲讓吳起城重泉、臨西河,使得魏國本來可以調動武卒此時卻不得不防備秦國復仇。

公子章從猶豫再次堅定了一些,覺得可以繼續打下去。

隨後,南濟水一戰齊國平陰軍團覆滅,中山地樂羊認為這是侮辱而自刎將自己經營的靈壽送給了孫子,樂氏家族和中山君、再加上泗上提供的資金和商人出資的雇佣兵在中山國戰勝公子摯,魏國節節敗退;楚國解決了王子定之亂;墨家兵臨盧城直抵臨淄。

公子章的態度再次發生轉變,覺得這一戰不但可以繼續打下去,還可以完全削弱魏國、最徹底地解決公子朝一派的貴族,一方面死扛邯鄲,一方面對公子朝一系的貴族狠打。

可隨後,南濟水一戰剛一結束,魏韓背盟,和墨家私下里勾勾搭搭,墨家表示不要成陽、不要廩丘,准備和魏國媾和。

秦國變法開啟,諸多貴族反對,秦國內亂在即。

楚國基本平定了王子定之亂,魏國大軍卻和楚軍對峙不戰,楚國似乎也是無力繼續北上,等待會盟調停。

之前公子章下的決心太狠。

中山國復國成功,墨家在泗上大獲全勝,楚國在南線不進不退,都使得魏國的戰略局勢變得極為難看——原本的戰略態勢,可以接受賣掉公子朝,只要繼續保持魏趙友好那還是大有可為的。

現在的戰略態勢,不搞定趙國、不趁機削弱趙國……泗上有墨家、南陽有楚國、大梁有楚國、西邊有秦國,若再有個隨時准備對魏開戰的趙國,魏國是真的扛不住了。

一方面和墨家媾和,一方面和楚對峙,趁著秦國開啟變革開始內亂在即的機會,魏國不得不拼死一搏:和墨家媾和,意味著高柳地區一直沒有動靜的墨家可能不會卷入魏趙之爭。

隨即,公叔痤親帥西河卒經韓國直插太行山;安陽地區的魏軍沿著漳水切斷了趙國都城和邯鄲之間的聯系,利用魏國的飛地將趙國的精華地切為兩斷;西門豹繼續圍攻邯鄲;著手和中山國談判承認中山國以便將來惡心趙國,公子摯開始收攏殘余力量挺進巨鹿澤南下;趙國公子朝部借助自己的封地反叛,自號為侯。

公子章的局面便有些捉襟見肘。

烈侯時代的老臣公仲連去世。

邯鄲城和中牟之間的連續被切斷,西河武卒不斷開進,更重要的是公子朝已經自號為侯,魏國鐵了心的干涉扶植一個親魏政權以解決四面是敵的戰略態勢、最不濟也要削弱趙國。

現在的局面是公子章想談都沒法談了,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邯鄲城那邊胡非子幫著守城,明明能打出去卻按兵不動,和西門豹隔著城牆互相調戲,反正西門豹也攻不下邯鄲,胡非子卻也不出兵決戰,當年守城的時候胡非子手里有虎符,公子章的親信也調不動兵,況且都是些邯鄲城的農兵和商人,都在墨家煽動下希望憑著打仗和公子章討價還價。

墨家又大肆「捧殺」公子章,直接說「多難興邦,這一次對於趙國是個興盛的機會,只要能夠鏟除那些權重的封君公子,趙公子章便有襄子、簡子之功,當年襄子簡子開軍功爵濫觴,正是墨家尚賢之義」,然後墨家又在濟水、汶水土改,弄得許多世襲貴族開始觀望。

逼到這個份上,南有魏國大軍,內有貴族觀望,還有個堂弟自立為侯,秦國沒空奪西河,墨家宣布不取成陽廩丘……公子章唯一能求的兵力,也就是高柳那邊的墨家部隊了。

而墨家一直在小心布局拆掉三晉、謀求河套,其實早就是待價而沽。

一個猶豫不決決心四變如今急不可耐,一個謀劃十余年處處引誘靜等上門,這才有了庶俘羋記憶中那一場「與民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