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顏面(1 / 2)

仔細詢問了一下,確定那些人都已經算是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後,胡非子又寫了一些東西讓他們交給屈將。

還有很多的事要處理,商會的事、遷民的事、糧食的事,都需要他這邊來調節主持,泗上那邊的人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

幾日後,屈將帥軍入邯鄲,邯鄲農兵也重新編隊,卻在邯鄲按兵不動,只是派出斥候。

西門豹已經帥軍返回了鄴,夏天已經過去,馬上就是秋收的時候,魏趙兩國都已經打不動了,因為這場仗事起突然,而魏國想要獲勝又必須速戰速決,可惜邯鄲沒攻下、中牟仍在趙人之手。

胡非子和屈將在邯鄲不動,西門豹讓開了漳水魏軍的側翼,漳水的魏軍只能選擇朝公叔痤率領的西河卒靠攏。

中牟仍舊被圍,可是暫時又沒有破城的可能,僵持之下,到底繼不繼續打下去,只能看魏擊的態度了。

…………

魏都。

魏擊恨恨地將西門豹的請罪書撕得粉碎,壓抑不住的怒火即將爆發出來。

現在整個魏國都在悄悄地談論一件事,在拿魏擊和他父親魏斯做著比較,掌管民眾言論的秋官時不時會將一些市井間的怨言送上,魏擊不厭其煩。

魏擊的心里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冒出一些陰暗的想法,心想也就是父親死了,若父親不死,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怕未必做的比自己好。

自己非是才智賢能不足,而是不逢其時。

憤怒之時,近侍宦者又來稟道:「君上,墨家使者又再求見。」

魏擊怒道:「今日不見!」

他心中對墨家的怨恨,已經無以復加,簡直是縈繞了他十余年的夢魘。

當初他在牛闌邑因為趙侯和韓侯的死而撤軍,可是守牛闌邑的卻正是墨家。

他的撤軍,換來的是吳起在大梁大勝的對比,讓驕傲的無以復加的他第一次承受了有對比的失敗。

等他好容易熬死了父親,准備大展拳腳,卻被墨家處處掣肘。

泗上這邊墨家橫插,對楚一戰楚國由出仕的墨者幫著訓練的新軍擊敗了王子定,魏國難有進展。

趙國這邊,墨家赤膊上陣,和魏國直接對抗,針對趙國的繼承權問題大打出手。

中山國要是墨家的煽動和提供的金錢武器,又如何能夠復國?

現在墨家的使者就像是蒼蠅一樣,天天求見,在城中不斷游說,魏國上下對於繼續打下去都已經沒了興致。

魏擊明白,打不下去了。

可是,這是自己布下的戰略,這時候停戰,那不是正證明了自己的愚蠢嗎?

西門豹擅自撤軍,他也明白這件事不怪西門豹,如果不撤軍,邯鄲和高柳的軍隊足以殲滅西門豹手中的那一支想要歸鄉的農兵。

撤回來,總還可以保留力量,為將來魏趙對抗留下足夠的優勢:鄴的位置不管是對抗邯鄲還是中牟,都是前線,若是一戰而全滅,魏趙對抗魏國的優勢將會全無。

西門豹也說了,墨家不可能去救中牟,也不可能給魏國以逸待勞的機會,大軍雲集太行山下,糧草補給對於魏國都是巨大的負擔,即便有文侯時代留下的基礎,可也已經撐不下去了。

楚國那邊也派出了使者,表示大梁和榆關是楚國自古以來的土地,先王篳路藍縷乃有尺寸之地,不敢輕棄,魏國如果不交還,那么王子定事一平就要出兵。

又有傳聞說,墨家將要和楚國達成一筆大約三十門銅炮、五千支火槍的貿易,換取的是楚國的銅。

真的已經到了打不下去的地步了。

齊國一戰,墨家義師展示出了強大的實力,強大到即便沒有諸侯名分依舊可以和各國平起的實力。

墨家的態度現在曖昧的很,墨家說要約束各國弭兵,這趙國的事一旦不解決,墨家很快便能組織起一個反魏同盟。

秦有西河恨、楚有大梁怨,趙有繼承權事、中山有復國之情。

反觀魏國這邊,魏擊想要破局,太難了。

齊國被打殘了,五年之內都不可能再用兵;韓國想要的只是鄭國,雖然面臨楚國的威脅可能會加入魏國同盟,但鄭國那邊肯定會加入反魏同盟。

魏國的傳統盟友越國自顧不暇,更不可能參與中原事。

魏擊已經動了和談的心思,可退兵總得有個理由,否則他這個國君就要承擔愚蠢的罵名。

他看了看手中西門豹的請罪書,嘆了口氣,竟然有些後悔。

「若吳起尚在西河、樂羊仍領軍中山……何至於此?」

只是這些後悔的話,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流轉,終究難以對人言。

他是君主,也是一個驕傲的,卻有一個賢名被人稱贊、開疆擴土等同稱霸的強大父親的兒子。

有些顏面,他不能放下。

正在難以決斷的時候,近侍宦者又入,呈上一封書信道:「相國於軍中傳來的信。」

魏擊如同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棵稻草,不及檢驗,立刻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