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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獨 竇衛 1202 字 2021-01-14

「你二爹。車禍。」這下我聽清楚了。母親在那頭小聲地哽咽著。

手機的鍵盤被我捏的「噼啪」作響,我試圖從腦海中找出與「二爹」有相近發音名字的人,甚至他可以是任何人,但不可能是我文伯。可是思維始終精確地定位在那個慈祥的臉龐上,我感覺心里有一堵高高厚厚的圍牆轟然潰塌。

我感覺身體很疼,不知道是哪里疼,只是覺得身體的每個部件都鑽心的疼,疼得我想往牆上撞,疼得我想把自己撕碎。我蹲在地上,母親在那頭不再說話,像是在等我的回復。

「我還能看見他一面么?」我的所有思維在那一刻,變成了小時候文伯手把手叫我寫字的那張白色的宣紙。

我想文伯,特別想。

我特別想見文伯,哪怕他再不會把我抱起來用胡子扎我,再不會逗我把我倒立著往地上倒。

「在150醫院。後天辦事。」母親的聲音聽來很疲憊。「你趕緊回來吧,家里需要你。」

時間沒那么趕巧,我第二天才飛至南城,再坐汽車一路顛簸回到衛城。之前漂泊帶著的行李都被丟在了麗江的客棧寄存。

一路上,我沒感覺時間特別慢,甚至沒感覺特別悲傷,因為我體會不到任何感覺,只是機械化的做著所有的事情,沒有思念,沒有喜怒哀樂的人,只是一部呼吸的機器。

文伯是我父親的戰友,三十多年前,兩個人從麻栗坡的死人堆里爬出來。

當時文伯是衛生員,膽子小,就一直跟著我父親,我父親的手被刺刀刺穿,身體已經很虛弱。可是大部隊已經撤退,他們不敢站起來跑,只能在地上爬著往前。地上到處是彈坑,看得見的地方鋪了厚厚一層硝煙灰。

當時是下午三四點,按照師里的計劃會在父親受傷的地方進行第二次佯攻,父親知道再不離開這里,哪一方的子彈都會要了他們的命,但是他們又不能站起來。在兩個人快絕望的時候,身後突然駛過來一輛中巴,車上的玻璃全都碎了,瞅准了車快到附近的時候,父親突然拉著文伯站起來,把文伯拋上車,自己跟了兩步也跳上去,用手扒著車窗掛在中巴車的外面。車窗的玻璃碎渣刺進手掌,血流了滿胳膊。僥幸撿回條命,文伯就跟父親成了生死之交。

後來父親早早病退,文伯成了一線野戰部隊的團政委,當了沒兩年,主動申請交流到衛城的人武部當了部長,後來升至軍分區副司令員。父親總是責怪他大好的前途給白白糟蹋了,文伯要是留在野戰部隊,調個將軍希望很大。

談起這些往事,文伯總會憨憨一笑,他常會抱著我說:

「人的命里會有跌宕起伏,你要知道你活著的意義,不管時間怎么變,你都不會變。」這句話我聽了十多年。

文伯安靜地躺在床上,周圍的寒氣讓他的臉看起來很蒼白,小時候扎我的絡腮胡已經泛白,發際有被眼鏡勒出的凹痕,發福的身軀擠在櫃子里讓我感覺很憤怒,也很凄涼。

這個時候文伯應該笑著跑過來把我抱起來,用他寬厚厚的手掌拍著我的脖子,一張肥圓的大臉湊到我耳邊笑著說:

「想二爹沒?」

「想……」我跪在地上,拉著文伯冰涼的手,所有的疼痛跟悲傷變成我毫無忌憚的哭聲,

「文伯,你回來……我還沒孝敬你呢,我還沒給你找媳婦呢,你別走啊……二爹我是二子,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我的無助、痛苦被心里撕扯開的裂縫吸納進去,我感覺血液都是涼的,沁著我永遠無法繞過的傷痛。

我多想我還是小孩子,在夏天的晚上,跑到文伯的床上,抱著文伯的肚子,聞著淡淡的葯草的香味,安然入睡。

時間沒走,文伯</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