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節(1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473 字 2021-01-14

下白茫茫的一片。每一次鍾聲激盪,就有無數的白氣從中騰散繚繞。

山風呼嘯,鍾聲在群山間回盪,聽在眾人的耳中,竟是徹骨的清寒。夏日清晨的陽光在這萬仞高山之巔,竟感覺不到些許暖意。太陽烏在九鍾亭頂嗷嗷啼鳴,環繞飛翔,只有當它們的翅膀掃過頭頂,眾人才感覺到瞬息的溫暖。

忽聽王亦君蚩尤大笑聲中,忽然「哐啷!」

脆響,彷佛驚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回響。眾人只聽得「吱嘎!」

一聲悠長不絕的尖銳噪音,刺耳激烈,說不出的難聽。兩人談笑風生,各種奇怪尖銳的噪音忽東忽西,層出不窮。想來是蚩尤在九鍾亭內四處奔竄,以苗刀在清冷九鍾上發出諸種怪聲。

耕父神怒極,突地鍾聲轟然齊鳴,震耳欲聾,急促狂暴,如山石迸裂,怒水決堤。九鍾亭外森森白氣陡然膨脹,冷風逸舞,絲絲作響;眾人寒噤連連,紛紛朝後退去。周圍樹木銀裝素裒,一陣山風吹來,冰屑紛揚灑落。

卻聽笛聲悠然響起,清雅歡悅,彷佛初春寒梅枝頭綻放,冰河解凍春水潺潺;在那急風暴雨的鍾聲中,清亮婉轉,猶為悅耳,眾人頓覺精神一振。忽聽鏗然鍾鳴,如夜半滾滾春雷;笛聲急促歡愉,宛如春風吹窗,細雨綿綿,繼而漸轉清越高揚,跳躍跌宕,猶如春暖花開,鳥鳴蝶舞。

那排山倒海、冷意森森的鍾聲,在眾人耳中逐漸淡了下去。倒是那偶爾響起的尖銳嘶啞的刀鋒磨鍾之聲,頗為刺耳。笛聲溫暖歡悅,如竹林日影,山谷春色,又如萬里平川,繁花碧野。或低婉纏綿,或高昂開闊,但都是愉悅跳脫,讓人寒意盡消,如沐春風。

清冷九鍾的森寒鍾聲越來越淡,越來越輕,慚漸也轉為悠遠空曠、浩盪連綿。彷佛早春草原,呼嘯卷過的風聲,雖然微帶寒冷,但卻帶來了春的消息。九鍾亭外那盤旋繚繞的白色真氣漸漸消散,四周樹木花草也逐漸停止奇異的擺動,冰霜逐漸消融,順著葉梢、樹干絲絲滑落。綠葉紅花沾著微微滾動的霜露,在陽光下更顯嬌艷。

又聽得蚩尤縱聲大笑,繼而「哐啷」巨響,彷佛清冷峰瞬間爆炸開來一般。眾人但是耳中嗡然,眼前一黑,登時朝後摔倒。「哐哐」巨響連綿不絕,九鍾亭內傳出耕父神撕裂人心的慘叫,繼而「砰」地一聲,鍾亭琉璃瓦崩射飛散,一條人影沖天飛去。

「當當」聲響,似乎有什么千鈞之物重重摔在地上。笛聲裊裊,終於細不可聞。陽光耀眼,綠樹如浪。九鍾亭外白霧似的真氣逐漸消散。群山之間依舊響徹著空暄清冷的鍾聲,悠遠而又漫長。

眾人從地上爬起來,驚疑不定地望去,只見清冷九鍾全部落在地上,將淡藍色的水晶石板砸得粉碎。王亦君與蚩尤坐在兩個清冷鍾上,身上寥寥落落幾處傷痕,鮮血滴落在地。亭角的九根香柱猶未燒盡,香煙裊裊。

耕父神眾清客樹倒猢猻散,紛紛下山。清冷峰頂頃刻之間冷冷清清,王亦君見那三十六個美女、九個鍾椎手、四十九個樂手披著輕紗在陽光中簌簌顫抖,茫然四顧,神色又是恐慌又是凄涼,心中大為難過,想要詢問她們家住何處,卻想起她們根本無法聽見,心中更為難受。

姬遠玄瞧出他的心思,嘆息道:「亦君兄放心,眼下姬某雖然流亡天下,無法照料這些女子。但在距此八百里的光山,卻有我的忘年交;我可以將這些女子暫時托付他照顧。」

王亦君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王亦君將九鍾上寒霜刮下,放在靈山十巫裝盛「天下舞霜丹」的玉匣里。姬遠玄輕拍清冷鍾,目中露出猶豫不定的神色。嘆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高二寸,直徑一寸的青銅小鼎,放在地上。

姬遠玄默念法訣,雙手環繞著煉神鼎緩緩轉動,兩道黃|色的真氣從他掌心發出,螺旋環舞,將那煉神鼎慢慢帶動。過了片刻,煉神鼎中發出一道渦漩黃光,筆直地照在一個清冷鍾上。那清冷鍾迅速晃動,突然一震,被那黃光吸起,越來越小,旋轉著納入那煉神鼎中。

姬遠玄將煉神鼎收入懷中,親自扛起那紫鱗木箱,轉身對一個少年侍從道:「石三郎,將這剩下的八鍾重新掛起來吧!」

石三郎恭聲領命,帶著眾侍從入亭掛鍾。

王亦君抱起烈煙石,與姬遠玄一道向清冷淵而去。清冷淵被豐山群峰環繞包圍,在千仞崖底。四人騎乘太陽烏飛翔於群山之間,向下眺望。依稀看見水波搖盪,森冷白氣騰騰彌散,寒意徹骨。

王亦君騎著太陽烏朝下閃電俯沖,瞬間沒入森冷白霧之中。突聽「撲通」一聲,水花激濺,只剩下太陽烏鳴啼不己,在白霧之中盤旋繞舞。

忽然水浪沖天,一道人影高高躍起,跳到太陽烏背上,哈哈大笑。笑聲中四人七鳥已經沖出了群山頂顛,在藍天下盤旋。陽光刺眼,白雲悠悠,心情似乎好久沒有這般放松。中午時分,眾人將九鍾亭收拾干凈,在崖邊搭架燒烤。蚩尤、王亦君將烈煙石橫放在九鍾亭內,開始喂葯。

王亦君將「清冷九鍾霜」與苦淚膽魚研磨後,按照靈山十巫所囑咐的比例加入那「天下舞霜丹」中,然後以真氣化成半溶葯漿,送入烈煙石口中;剛一入喉,她滾燙的肌膚立時變得涼爽起來,體內烈火也瞬息冷卻。

王亦君大喜,當下將真氣疏導入她體內,將她體內散亂的真氣重新導入經脈,循序旋轉。如此片刻,她體內那狂亂逸散的情火與三昧紫火逐漸化散,流轉為真氣,在全身經絡暫時隱伏下來。

再過了片刻,烈煙石嚶嚀一聲,徐徐張開了眼睛。碧眼有如幽潭,滿是困惑迷亂的神色,低聲道:「我……我這是在哪兒?」

王亦君喜道:「你可算是醒了!這是豐山清冷峰。」

瞧見王亦君驚喜交集的笑臉,烈煙石微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心中「咯登」一響,泛起歡喜甜蜜之意。突然「啊」地一聲,身體內彷佛有十七、八處火焰同時熊熊燃起,疼痛欲死。

王亦君大驚,不及多想,連忙伸手將她雙手緊緊抓住,真氣滔滔輸入,將那體內烈火鎮壓下去。烈煙石纖手一緊,被他抓在那鐵鉗似的手中,登時全身一震,「啊」了一聲,雪白的俏臉登時變得通紅,想要甩手掙脫,卻被王亦君那鐵鉗似的指掌緊緊抓住,分毫動彈不得。突然覺得一陣酥麻異樣的感覺從自己指尖陡然爆炸,瞬間烈火般燒遍全身,四肢酸軟無力,臉頰滾燙似火,連喉嚨也驀地窒堵。

十八年來,這是她首次任由一個陌生男子這般抓住纖手。從小她便厭憎男子,覺得世間須眉盡是濁臭惡俗之物。倘若是平時,一個男子哪怕敢碰一碰她的衣角,也必定立刻被她燒為灰燼。但此刻,被這的少年堅定地抓住,竟突然有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適才情火燃起之時,瞬息爆涌的慌張與驚懼忽地煙消雲散。

十指交纏,那陽剛的熱力從自己肌膚滲入,一點一點擴散到周身每一個毛孔。這一剎那,突然忘了身在何處,自己彷佛成了棉花雲絮,如此柔軟,如此自由,輕飄飄地隨風而去。

這種感覺如此突然如此奇異,仿佛冰封了許久的河流在早春的艷陽下驀然融化,仿佛孤寂了一個冬天的寒梅在風雪之後的月夜陡然開花。烈煙石的心中變得說不出的平靜和歡愉,無力擺脫,無力思考,懶洋洋地閉上雙眼,似乎要睡著。

烈煙石那日被南陽仙子元神附體,元神崩散,但過了會兒就重新聚結凝合,對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其實卻是記得分明。南陽仙子說的每一句話她也記得一清二楚。而後,蚩尤脫離赤帝女桑之際,被南陽仙子重新元神附體,元神再度崩散,後面所發生的事情就一無所知了。當下蚩尤、王亦君將發生之事一一道來。

想到這是正依偎在王亦君的懷中,間著他身上的氣息,撫摩他的身體,心中登時酸甜交加,又是害羞又是歡喜。體內情火登時又燃燒起來,喉嚨干渴,心跳如狂,痴痴地望著王亦君,嘴角微笑,心中卻在幻想著南陽仙子所描繪旖旎情景。

王亦君好不容易將這幾日發生之事講完了。王亦君吁了口氣道:「所以你從現在起,每天都必須運氣調息,將體內情火與三昧紫火化入經脈;還必須集調念力,將南陽仙子附在你體內的元神化為自己的元神。」

王亦君眼中的關懷,到了烈煙石眼中心里,卻變了另外一番滋味,雪白的臉上突然泛起奇異的潮紅。她心甜如蜜,淡淡微笑。陽光燦爛,太陽烏在亭外歡啼不已。山頂午風吹來,風鈴叮當,簾影搖曳,她似乎也要隨之飄起。鍾聲回盪,一聲聲撥弄著她的心弦。體內的情火越燒越烈,疼痛己極。但她的心中,卻是無限的歡喜。

午後時分,艷陽高照,暖風拂面,王亦君眾人騎乘太陽烏朝朝歌山進發。將那三十六個舞女、九個鍾椎手和四十九個樂手護送入計府之中,告知計府要好好照料她們後再度出發。

陽虛城中,先是姬遠玄的侍衛石三郎叛變,接著城外十八路軍隊包圍陽虛城於支持姬遠玄。雙方交鋒中,大荒十神之一,姬修瀾的師父,土族黃龍真神應龍將王亦君與蚩尤雙雙打傷。白駝以五、六十人與姬遠玄平素交好的族中大人物威脅姬遠玄。

姬遠玄只得投降,並提出三個條件。第一,將這些無辜之人立即釋放。這三位受傷朋友,也請立即放他們離開此地。第二,城外十八路軍隊,一概赦為無罪:永不追究。第三,要與他大哥單獨面談半個時辰。只要長老會答應這三個條件,便任由長老會處置!

待姬遠玄與姬修瀾密談結束,出了密室,黃帝突然復活。隨後,姬遠玄以清冷鍾將姬修瀾與他在密室之內的談話還原出來,召揭白駝與姬修瀾的罪行,瞬間扭轉形勢,兵不血刃,成功平叛。

王亦君此時方才恍然。原來武羅仙子那夜奉長老會命令到靈山上勸降時,己將七彩土送與了姬遠玄,想必那時姬遠玄也己知道自己的親信侍從中有內奸,所以絕口不提此事,故意將計就計,透露風聲假稱需要七彩土,借內奸之口,誘使白駝將大軍調往朝歌山。然後轉道豐山取清冷鍾,突襲陽虛城。

王亦君突然想到,傍晚在光山城外,自己提出聲東擊西突襲陽虛城時的情形來。此刻想來,當時姬遠玄早已有調虎離山,突襲陽虛城的計劃,見自己與他不謀而合,便不動聲色,順水推舟。轉念又想,或許姬遠玄當時便是故意引導自己的思路,幫他做出這個決定也未可知。想到此處,不知為何,王亦君的心中升起不太舒服的感覺來。

是了,城外的十八路援軍多半是他之前已經策應好的。或許當真如石三郎所言,是那叫石七郎的侍從四處奔走聯系;又或許,便是武羅仙子四處召集而來,以她的身份與地位,做這事情應當易如反掌。倘若陽虛城防守薄弱,他便可以引領大軍控制住局勢。那時白駝派遣在外的諸多軍隊群龍無首,也只有俯首稱臣。

即便陽虛城內重兵埋伏,姬遠玄也有備用之計。那便是與白駝等人周旋,故意提出與姬修瀾單獨面談的條件。一方面使得姬修瀾放松警惕,當他是垂死之人而將真相和盤托出;一方面以緩兵之計拖延時間,等到黃帝醒轉。然後再以清冷鍾將姬修瀾招認的真相告知大眾,使得他們眾目睽睽之下無處遁形。

遠遠地瞧著沸騰的漫漫人海,瞧著黃帝宮中的姬遠玄,王亦君突然覺得離他們好生遙遠。不知為何:心中原先那歡喜雀躍之意逐漸消散,竟轉變為一種莫名的不安。

為了穩定局勢,免生波瀾,除了對白駝等首惡嚴懲之外,對於其他從犯,黃帝一概采取懷柔手段,既往不究;即便是姬修瀾,姬遠玄也以「受奸人挑唆,非其本願」為由,代之求情。黃帝便也順水推舟,只將他軟禁起來。那應龍乃是大荒十神之一,武功法術之高,不在黃帝之下,是以黃帝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他是局外之人。應龍乃是識時務之人,當下便與白駝亂黨劃清界限。當白駝絕望中想要借助法器逃離時,被他閃電般打斷雙腿,並斷其周身經脈,以示對黃帝的忠誠。

白駝亂黨見應龍尚且如此,登時也爭先落井下石,大數諸位首惡的罪行;一時間眾人紛紛做迷途羔羊如夢初醒狀,群情激憤,痛心疾首。專門起草法案的黃長老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痛哭流涕之余,慷慨激昂,抑揚頓挫,列舉白駝等人罪狀,洋洋灑灑成萬言書。土族歷年冤案一時昭雪,大至弒君謀臣,中至貪贓枉法,小至雞鳴狗盜,原來幕後所有陰謀指使都是白駝。

眾人恍然大悟,義憤填膺,紛紛唾面怒罵,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沉冤既雪,君臣共歡。第二日白駝部署在朝歌山的大軍趕回,見此情狀也紛紛倒戈,便連圍守在靈山腳下的王亥等數萬大軍也聞訊歸降。白駝叛黨至此被完全鎮壓。

王亦君三人也因協力平叛,而被引為土族貴賓。黃帝父子盛情邀請三人盤桓數日,並請族中名醫為二人療傷。但不知為何,姬遠玄那誠摯而明朗的笑容,似乎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令王亦君心中有些異樣的不安,當下便以火族事態緊急,無暇逗留為由,翌日午後帶著七彩土飛離陽虛城,逕直往赤炎城而來。

火族方面,烈碧光晟假借赤炎神震怒,決定由火正仙舉辦祭神大典,將那盜走聖杯的chu女纖纖做為祭奠聖山火神的祭品,投入赤炎山口。

王亦君三人推測烈碧光晟是想要引爆赤炎山,借助無堅不摧的火山熔岩,將琉璃金光塔徹底毀滅。要琉璃金光塔安然無恙,就要阻止赤炎山爆發,所以必須先搗亂祭神大典,救出纖纖。但在救纖纖之前,卻必須要虛張聲勢,解救赤帝。只要琉璃金光塔附近一有風吹草動,烈碧光晟定然就會調集大量高手防護,那么祭神大典的防守力量自然就會相對削弱,要救出纖纖自然就容易些。人手不足,所以必須先救出祝火神和烈候爺!赤霞仙子乃是火族聖女,素以典雅穩重,公平慈愛著稱,又是烈煙石的授業恩師。倘若烈煙石能將事情真相告白,說服她相助,立時便勝算大增。

黛藍色夜空中,淡淡的星辰已經寥落出現,赤炎山頂的白雪在星光下折射著幽冷的光芒。王亦君三人御風飛掠,便已到了棲霞山苑中。

一陣夜風吹過,花木簌簌,流螢飛舞,沉香木宮的燈火突然一盞盞亮了起來,四周響起一片悠揚的音樂。

幾列彩衣蠻族美女從四周紅牆圓門魚貫而入,或橫吹長笛,或懷抱弦琴,語笑嫣然,媚眼橫飛。突聽周圍響起一女子格格而笑,笑聲妖冶yin盪,騷媚入骨,王亦君、蚩尤登時莫名地面紅耳赤。

一人紅衣曳地,雪膚明眸,端庄典雅的臉上滿是淡淡的哀傷,當是火族聖女赤霞仙子。另一人乃是一個姿容曼妙,妖冶艷麗的彩衣蠻族女子,彎彎的柳葉眉下,水汪汪的大眼勾魂攝魄,淺笑吟吟;彩衣如兩片薄布,以三根鳳翎穿夾,里面空無一物,衣裳擺舞之間,豐||乳|雪臀若隱若現。手上提了一支五弦琴,隨著步履節奏前後搖盪。便是素以歌舞著稱天下的南荒鸞鳳族三大酋長之一的曼陀鈴;擅長媚惑術與五弦琴箭,外表騷媚。

王亦君忽聽烈煙石傳音淡淡道:「我師父已經知道烈碧光晟的奸謀,要和我們一道阻止。你們裝做失手被擒,她就可以將我們押送到赤炎大牢里,救出我大哥和祝火神。」

王亦君大喜,自己的推測果然不假,對蚩尤使了一個眼色,朝著赤霞仙子踏步而去。兩人呼喝聲中,穿花蝶舞,圍繞著赤霞仙子激斗不休,苗刀無鋒光芒爆舞,在月色中亮起一道接一道眩目綠光。氣勢驚人,瞧得米離眼花繚亂,他的武功法術都稀疏平常,以他眼光看來,三人確在殊死決斗無疑。

突然霞光流彩,「哎呀」連聲,王亦君與蚩尤齊齊被赤霞仙子霞光帶縛住,動彈不得,口中猶自憤憤大罵不絕。米離大喜,大聲道:「還請仙子將幾個小賊捆往赤炎大牢,等到今夜祭神大典之後,聽從長老會發落。」

赤霞仙子不答,牽起三人,朝外走去。望著赤霞仙子四人出了棲霞山苑,消失在幢幢樹影之後,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冰冷而猙獰的微笑。他抬頭了望夜空,明月如鉤,懸掛在東山梧桐樹梢,距離祭神大典已不到兩個時辰了。

赤霞仙子紅衣飄舞,三條霞光帶吞吐飄忽,纏縛著三人朝著城中高峻的赤炎山走去。赤霞仙子淡然傳音道:「烈長老的目的還遠不止於引爆赤炎山、謀弒赤帝。赤炎山內的赤銅盤封印了本族千年前的圖騰凶獸赤炎金猊……赤炎山一旦爆發,赤帝駕崩,赤炎城成了一片焦土,赤炎金猊獸重新肆虐,南荒蠻族乘勢劫掠,火族又要陷入空前劫難,那時烈老賊以火玉盤封印赤炎金猊獸,收服入侵的南荒九大蠻族,平定大亂,自然可以建立空前威信,由他出任赤帝也就順理成章。」

四人一邊傳音交談,一邊御風飛掠,終於進入了火族關押重犯的赤炎大牢。不料卻被老奸巨滑的烈碧光晟候了個正著,將她們困在玄冰鐵壁的密室中。

王亦君又氣又怒,想到眼下距離祭神大典不過一個多時辰,纖纖即將被這群奸人做為祭禮投入火山,登時如遭重錘,腦中不斷地閃過纖纖的音容笑貌。她調皮俏麗的笑靨,插著腰說話的霸道神態,溫柔痴情的眼神,撒嬌時可憐巴巴的神情,還有那夜傷心欲絕、迷亂苦痛的眼睛……

王亦君正旁徨無計,忽見一只小灰蛾正圍繞著他指尖的光芒盤旋飛舞。剎那之間,心中閃過一個極為瘋狂的念頭——以「元神離體寄體大法」將元神附在這飛蛾上,從透氣孔中離開此地。

更不遲疑,使用「元神離體寄體大法」化做飛蛾,從通氣孔來到另一斗室。斗室中,烈炎在烈碧光晟軟硬兼施下,始終不為所動,與之割袍斷義,勢不兩立。王亦君趁烈碧光晟出斗室,在那玄冰鐵頂壁即將關閉的剎那,振翅閃電般穿出,沖到那斗室之外。

王亦君舒了一口長氣,寄體於一個紅胡子的衛士。從那紅胡子的元神中查得開啟各牢獄的方法,當下將關閉自己的那間牢獄打開、施展「元神離體寄體大法」瞬息間元神回附真身之內。

依法炮制,將赤霞仙子的牢獄打開。王亦君匆匆將開啟牢獄機關的方法與口訣相告,兩人合力將烈炎、祝融等人一一救出。當是時,戰神刑天闖入牢獄,說是查明烈碧光晟調離戰神軍乃是為了勾結外賊,弒君謀反,已將戰神軍全部調回。南荒九族蠻兵已經層層包圍赤炎城,正與我戰神軍激戰。烈碧光晟已經提前開始祭神大典,不消多久,赤炎山就要開始爆發了。

眾人騷動,王亦君等人飛速狂奔,沖出赤炎大牢外,乘上太陽烏朝著白雪皚皚的赤炎山頂飛去。當下赤霞仙子指揮部署,由真古等將軍護送諸長老沖出赤炎城,轉移到安全之處,她與烈炎以及二十余名火族將士趕往琉璃金光塔,竭力盡快救出赤帝;火神祝融則追隨王亦君趕往赤炎山頂,阻止祭神大典。

赤炎山已然開始爆發,遠處吳回突然飄舞衣袖,朝著那水晶玉匣射出一道眩目紅光!水晶玉匣慢慢地轉動,朝著湖心徐徐墜落。在隱沒於沖天火焰那一剎那,王亦君清晰地看見,纖纖安詳地躺於水晶玉匣中,俏麗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在沉睡,做著美夢一般。

突然間,他想起了當年在古浪嶼上的無數個夜晚,她側躺身旁,緊抱著自己甜蜜酣睡,小臉上也滿是這樣溫柔而愜意的笑容。他仿佛聽見她格格的笑聲,看見她從床上一骨碌爬起,趴在他的身上,大眼一眨一眨地笑道:「大哥,我又夢見你啦!」

剎那間他仿佛被雷電劈中,嘶聲大吼道:「纖纖!」

竟如弩箭一般沖天射起,踏空飛翔,朝著湖心不顧一切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