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516 字 2021-01-14

百余名騎乘鳳鸞的禁衛兵四飛圍集,眼見是白帝、西王母親臨,紛紛躬身行禮,分列兩行,領著眾人朝琅萇稚畲Ψ扇ァ?br />

雲開霧散,峰回路轉,眾人遠遠地瞧見一株參天大樹,紅枝緊密,綠葉片片如席,狂風吹過,簌簌激響。

在漫漫玉樹林中顯得格外突出。王亦君心道:「想來這便是不死樹了。」

卻聽樹頂傳來知了似的怪叫聲,轟然刺耳。

群雄抬頭望去,大為驚奇,樹頂上赫然倒掛著一個樹猴似的三頭男子,尖頭長頸,團團亂轉,六雙凸出的赤眼正驚恐地盯著眾人,口中紅信跳吐,發出尖銳而嘈雜的怪叫。突然飛竄而起,在枝葉之間穿掠勾懸,似乎甚是懼怕,想要藏匿起來。

陸吾微笑道:「這是服常樹三頭人,專門看守琅芰鄭ㄗ蛹。蠹壹a恕!?br />

眾人嘖嘖稱奇,隨著陸吾繼續朝南飛去。

又飛了片刻,玉樹漸轉稀落,密林長草,野花爛漫,隔著蒙蒙輕霧,依稀看見前方裂壑高崖,山勢險惡,崖邊斜立著一株合圍百丈的刺棘巨樹,長枝交錯破空,翠葉層疊,萬千須條垂落在地,隨著大風傾搖擺曳,宛如一個俯瞰山崖的長須老人。

眾人一凜,料到此處當是昆侖南淵與不老神樹。風聲呼嘯,大霧彌合,反倒更加厚重起來。徹耳聆聽,壑淵中傳來巨浪似的咆哮聲,在這凄迷的暮色里,說不出的蒼涼詭異。

突然聽見不死樹下傳來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噫乎兮!何故仍不醒也?奇哉怪也!」

又一個溫雅的聲音嘆道:「吾早已斷言矣,杏苓葉萬萬不可入葯,奈何七弟、八弟強詞奪理,無的放矢,草菅人命,痛哉痛哉!」

又聽兩個聲音一齊叫道:「錯了錯了!第一,它不是人,自然不是人命;第二,它早就死了,草菅個屁;第三,他奶奶的,你怎知是杏苓葉的緣故?無的放「屎」好臭好臭!」

聲音嘈雜,吵作一團。

王亦君驀地聽出這四人的聲音,又驚又喜,頗有他鄉遇故交之感。陸吾朗聲道:「靈山十仙敬安,大荒五族帝、女、神、侯、荒外番國王侯特來拜詣!」

群雄轟然,無不生出凜然敬畏之感。

卻聽巫咸、巫彭怒吼道:「他奶奶的,管你是蔥是蒜,老子說好了不見外人,你帶他們到這里干嘛?快快滾開!別干擾老子治病!」

眾人愕然,某些性情暴躁者忍不住怒容泛起。陸吾微覺尷尬,正要說話,王亦君哈哈笑道:「十個老妖怪,老朋友來看看你們,也不歡迎嗎?噫乎兮,斯可痛矣!」

靈山十巫齊齊驚呼,巫姑、巫真顫聲驚喜道:「俊小子,是你!你來看姐姐嗎?姐姐想死你啦!」

香風呼卷,兩個玲瓏曼妙的三寸美人騎乘蝴蝶翩翩沖出,倏然在王亦君鼻尖前站定,笑顏逐開,歡呼雀躍,冷不丁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眾人轟然大奇,纖纖冷冷地橫了王亦君一眼,心下更覺悲苦,轉過頭去。龍神卻忍俊不禁,格格笑道:「臭小子,你倒是來者不拒呢!」

巫姑、巫真瞪了她一眼,插著腰嬌嗔道:「臭婆娘,我們郎情妾意,恩愛歡好,你管得著嗎?」

聲音清脆悅耳,聽得群雄心中大酥。

龍神嫣然道:「天下沒有人比我更管得著了,這臭小子就是我的乖兒子哩!」

巫姑、巫真啐道:「臭婆娘胡說八道……」

見王亦君苦笑點頭,兩女驚咦一聲,花容失色,急忙搗住嘴,朝著龍神粲然微笑,細聲細氣地款款行禮道:「巫姑、巫真拜見婆婆大人。」

群雄又是一陣轟然,龍神吃吃而笑,心情稍稍轉佳。倒是王亦君頗感尷尬。靈山八巫哇哇亂叫,對巫姑、巫真貪戀美色、投敵叛變大感痛心疾首,不過似乎對王亦君頗具好感,「噫乎兮,斯可痛矣!」

了一陣之後,便同意群雄進入,但為不打擾他們治病,群雄須站離在十丈開外。

各族貴女見王亦君竟有如此魅力,竟能降伏狂妄自大的靈山十巫,芳心傾慕更甚,無不秋波頻傳。群雄在不死樹十丈外團團站定,西王母雙袖輕搖,白光繚繞,四周霧氣層層淡去,視野逐漸清晰分明。

巨樹長須垂柳似的搖擺飄曳,碧綠的草叢中,一顆巨大的淡藍色氣泡在風里輕輕顫動,氣泡中赫然匍匐著龍頭怪獸竐窳,巨眼緊閉,銀鱗黯淡,顯然已死去多時。靈山八巫圍繞著竐窳徐徐打轉,口中念念有辭,不住地將彩色的粉末撒向氣泡。粉末觸及氣泡,立刻消融,氣泡輕顫,彩光流離飛舞。

如此過了片刻,八巫方才停了下來。巫抵、巫盼探頭探服,不見洛姬雅,大感失望;但陡然瞥見武羅仙子,大喜過望,又瞧見眾多美女,亂花迷眼,更是張大了嘴,笑得合不攏來。巫咸、巫彭瞪著王亦君叫道:「臭小子,你來找我們干嘛?難道真想勾引我九妹、十妹嗎?他奶奶的,想也別想!」

巫姑、巫真嬌聲不依。

西王母淡然微笑道:「各位巫神,不知竇窳神獸可有復活之望?」

靈山十巫大感尷尬,巫咸、巫彭哼道:「他奶奶的,死都死得透了,怎能救活?我們已經給它注入了不死葯,如果三日內仍然不能醒轉,就是叫伏羲大神也沒用了。」

烏絲蘭瑪柔聲道:「原來如此。各位巫神,我們想看看這神獸內的真身,應當不打緊吧?」

巫抵、巫盼見她華貴美麗,登時吞了口讒涎,笑道:「不打緊不打緊!仙姑想看多久都沒問題!」

烏絲蘭瑪嫣然道:「如此多謝了。」

百里春秋朝前走了數步,須眉飄飄,長聲道:「老朽不才,願以春秋鏡為王母洗清冤屈。」

西王母嘴角冷笑,淡淡道:「百里法師請吧!」

百里春秋躬身行禮,長袖飛舞,春秋鏡旋轉飛出,嗚嗚激響。眾人凜然凝神,屏息觀望。王亦君見龍神花容雪白,指尖輕顫,知她極是緊張,當下悄然上前,握住她的素手。

「咻!」

春秋鏡在夕陽下閃耀起一道彩虹霓光,急電似的穿透淡藍色氣泡,筆直地投射在竐窳身上。百里春秋默念法訣,春秋鏡急速翻轉,霓光閃耀,竐窳周身震動,水波似的幻化開來。

眼見竐窳光影波盪,逐漸化為人形,眾人不禁緊張起來,幾千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氣泡。龍神、纖纖心跳怦然,緊緊地握著王亦君的手,掌心冷汗淋漓。

「哧哧」輕響,竐窳變幻的人形越來越是清晰,水紋搖盪,驀地彩光怒放。眾人突然齊聲驚呼,王亦君陡地一驚,「啊」地一聲,又奇又喜。那人黑發虯髯,骨骼粗壯,分明不是科汗淮!

眾人轟然,纖纖雙膝一軟,跪坐在地,抽緊的心陡然松弛下來。無聲地抽泣著笑著,淚珠一顆顆地劃過嫣紅的笑靨。短短半個時辰,她仿佛經歷了幾回生死,幾個悲喜的谷底浪尖。龍神緊緊抓握王亦君手掌,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連顫聲問道:「真的不是他嗎?」

驚喜激動,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王亦君狂喜駭訝,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分明親眼看見西王母殺死科汗淮,為何這竐窳的真身竟變作了其他人?竐窳、科汗淮既死,又被誇父背負著奔跑了一夜,早已魂飛魄散,根據封印法訣,根本不可能再將科汗淮從竐窳體內解印而出。難道……難道這竐窳竟是另外一只嗎?此念方起,立刻又被自己否決,竐窳乃是百年前從通天河底巨石中蹦出的怪獸,只此一只而已。念頭百轉,百思不得其解。

烏絲蘭瑪驚怒駭異,突然嫣然笑道:「龍神現在總該相信了吧?難道你還認為這是西王母的障眼法嗎?」

龍神被她這般提醒,花容微變,冷笑道:「是了,金族的幻光鏡訣天下聞名,隔了這么遠,想要閉目塞聽也不無可能。且讓我看個究竟!」

突然閃電似的躍起,朝那氣泡疾沖而去。

西王母大怒,喝道:「得寸進尺!你當這里是東海嗎?」

倏然橫沖,白衣飄舞。「叮!」

一道耀目白光厲電似的爆漲飛舞。眾人失聲,眼前一花,紅白人影交錯飛舞,刀光碧氣怒嘯激撞。轟然震響,凌厲狂猛的氣浪滾滾迸飛,沙石激射,不死樹長須倒舞,碎葉紛飛;群雄紛紛朝後飛退。

龍神見她阻擋,再無懷疑,格格厲笑道:「賤人,還敢耍詐欺瞞!」

悲怒劇痛,肝腸寸斷,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驀地厲聲長嘯,紅袖轟然鼓舞,翠光四射怒爆,眾人只覺狂浪劈面,颶風席卷,呼吸不暢,幾欲隨風卷起,心中大駭。

遠遠望去,龍神仰頭嬌叱,金發倒卷,青龍真氣澎湃吞吐,破體沖出,仿佛幾條碧綠蛟龍纏舞沖天,咆哮飛揚。王亦君大驚,正要不顧一切地沖出,心中突然一凜,微覺不妙。驀地抬頭,卻見一道淡淡的綠影霹靂似的從空中劈落。「仆」地一聲輕響,那淡藍色的氣泡忽然碎裂。那道人影俯沖反抄,倏地扛起竐窳,破空飛去!

奇變橫生,眾人驚呼。王亦君大喝道:「放下竐窳!」

斷劍電舞,青光轟然爆射。那人頭也不回,隨意反手彈指,「哧」地輕響,綠芒一閃,王亦君只覺劍尖一震,周身酥麻,硬生生被震飛五、六丈!心下大驚,奮力御風追去。

龍神、西王母如夢初醒,花容變色,一齊沖天飛掠,嬌叱聲中包抄疾追。群雄轟然,紛紛駕鳥尾追。那人去勢極快,直逾閃電,剎那之間已到了南淵崖邊。暮色凄迷,大風呼嘯,壑底雲霧如潮洶涌,滾滾彌散,寒氣襲人。眾人座下鳥獸驚號悲鳴,突然盤旋不前。

陸吾大喝道:「前面是本族禁地,擅入者嚴懲不怠!」

那人聽若不聞,倏地凌空踏步,沖入濃霧之中。眾人齊聲大喝,十幾道狂猛洶洶的青光白氣凌烈飛舞,天地陡亮,霧靄破散,眩光刺目流舞。剎那之間,白帝的「大九流光劍」、西王母的「天之厲」、龍神的「青龍印」、王亦君的無鋒劍、祝融的紫火神兵、陸吾的「開明虎牙裂」、姬遠玄的均天劍……一齊出手!

那人翻身飛舞,輕叱一聲,周身綠光迸放,手臂揚處,一道六丈余長的翠光轟然橫掃。「轟隆隆!」

山壑間轟雷回盪,氣浪炸飛,光芒熾白,天地突然變作慘碧顏色。那人倏地一震,噴出一口鮮血,借助那氣浪推送之力,背扛竐窳,急電似的朝南淵深處墜落,瞬間不見蹤影。

眾人駭然,心頭一齊泛起連串的森寒疑問:此人究竟是誰?竟能以一人之力,抗擊當世十余絕頂高手,安然逃出重圍?他又為何要將竐窳搶走,逃入這凶險難測的昆侖禁地?

群雄騎鳥盤旋,裂壑尖牙林立,白霧森森,深不見底。一陣寒風從淵底倒卷狂舞,霧靄迷離,仿佛從地獄中呼嘯而出的陰風鬼霾,吹得眾人雞皮疙瘩渾身泛起。

陸吾搖頭沈聲道:「淵深三百仞,到處都是凶獸毒霧,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王亦君悵然心道:「竐窳既與那神秘人一齊消失南淵,科大俠生死之謎也從此再也無法揭開來了。」

隱隱之中,又覺得這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龍神俏臉慘白,在寒風中搖曳不定,突然格格笑道:「科大哥,你放心,這次我絕不會放你走了!」

紅衣翻飛,突然朝淵底閃電沖落!眾人大驚,王亦君心下一沉,待要反手抓握,已然不及,大叫道:「娘!」

熱淚驀地迷蒙了眼睛。霧迷深壑,風號寒淵,唯有余音溺溺,淡淡在耳。

群雄面面相覷,白帝慨然嘆道:「好一個重情守義的奇女子!」

西王母聞言臉色微變,藍眸中閃過黯然神色。冷風吹來,王亦君心中森寒悲戚,空空盪盪。想到龍神對自己嫣然疼愛,輕唾笑罵的情景,王亦君驀地悲從心來,熱血上涌,叫道:「白帝、王母,得罪了!」

驀地駕御太陽烏筆直電沖,朝淵底急墜而去。

風聲呼嘯,大霧層層離散,耳畔隱隱聽見纖纖、姑射仙子等人的驚呼吶喊。王亦君咬牙心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上一闖。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娘來。」

霜風如刀,撲面割裂。白蒙蒙、冷颼颼的霧氣大浪似的從他身旁轟然拍過,洶涌上沖。他仿佛急速地墜入一個寒冷而深不見底的夢魘里。太陽烏怒吼悲鳴,突然顫抖起來,翅膀掮動漸轉無力。王亦君微微一驚,驀地想起陸吾所言,淵壑中盡是邪瘴毒霧,急忙運氣輸入太陽烏體內,將那濁惡之氣硬生生逼了出來。

念力掃探,卻不覺自己體內有何異狀;又想起自己前幾日中九冥屍蠱,迄今渾然無事,心中陡地一動,終於想通,心道:「想不到流沙仙子給我下的那許多毒苗,竟讓我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一念及此,再無顧慮,當下振奮精神,封印太陽烏,御風下沖。夜色初降,這深淵之下早已幽黑混沌。霧氣愈重,淡綠色的邪瘴毒氣繚繞彌散,寒冷而陰濕。風聲呼呼,野獸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響徹著,越來越清楚分明。

王亦君下墜之勢越來越快,又不知淵底究竟是什么地形,唯恐稍有不慎撞得重傷。當下鼓舞真氣,雙袖揮舞,將白霧瘴氣劈卷開來,火目凝神,四下探望。

南淵上小下大,宛如壺狀,此刻掃望,竟已渾然不見邊際。王亦君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綠光電舞,過了片刻才響起一聲轟隆回盪。默測距離,抄足飛掠,朝彼處御風沖去。到了近處,果然瞧見尖崖險石,嶸然壁立。

他翻身飛轉,足尖急點峭壁,飛也似地朝下一路沖去。崖壁峭陡濕滑,時有毒蛇怪蟲自岩隙石縫閃電竄出,偷襲咬噬;飛霧迷離,獸影撲閃,毒火瘴氣洶洶圍舞。王亦君既知自己百毒不侵,又有護體真氣罩護,毫不駭懼,斷劍揮灑,碧光縱橫,將毒蟲以及濃霧中殺出的萬千凶獸斬殺殆盡。

如此沖殺了一陣,瘴氣毒霧漸轉淡薄,獸吼之聲亦漸漸淡卻,隱隱聽見水聲轟隆,似有瀑布傾泄而下。凝神朝下望去,朦朦朧朧瞧見樹影連綿,河水粼粼閃爍,當已到了南淵谷底。

王亦君猛一提氣,收斂下沖之勢,御風飄然下落,穩穩地落在谷底草地。大霧彌漫,月光暗淡,四周森林隱約,鬼影幢幢。陰風吹來,濕漉漉地夾雜腥臭之氣,更覺刺鼻。咫尺之外,幽藍色的大河滾滾奔流,幾具怪獸骸骨斜插河岸,遠處大地斑斕絢艷,似是奇花異草隨風搖動。

王亦君默念燃光訣,指尖「轟」地冒起熊熊紅光,四下登時一亮。突聽草葉簌簌,低頭望去,大吃一驚,腳下竟攢集著億萬彩色毒蛇怪蟲,不住地蜿蜒蠕動,原來那絢麗爛漫的「花草」竟是漫漫蛇蟲!

毒蛇蟲豸似是對他身上氣味頗為忌憚,團團圍集,卻不敢貿然上前。頭頂怪叫迭聲,一群群飛獸凶禽烏雲似的洶涌盤旋著,虎視眈眈,亦不敢輕易沖下。與此同時,遠處森林中星星點點地亮起萬千幽光,閃爍不定,伴隨著如潮吼聲,也不知有多少凶獸正藏匿覬覦,伺機而發。

王亦君心中微生寒意,忖道:「娘沒有辟毒神物,在此多盤桓一刻,便多了一份凶險。必須盡早找著她,帶離此地。」

正思忖間,忽聽群獸嘶吼,漫天鳥獸密集沖下,朝大河上游團團撲去。

心下一凜,眼光轉處,只見一道人影從大河中閃電竄起,兔起鵲落,鬼魅似的消失在霧靄之中。電光石火,瞧不分明,但身影纖細,似乎是個女子。王亦君失聲叫道:「娘!」

拔身掠起。黑壓壓的凶鳥飛獸見他御風追來,登時驚啼怪吼,轟然飛散。王亦君無暇理會,疾風飛掠,朝著那人影窮追不舍。

水聲轟隆,前方銀河飛瀉,瀑流滾滾。那人沿著大河踏浪逐波,奔行越來越快,突然利箭似的怒射而起,破入銀白水簾,消失不見。王亦君不假思索,急電飛舞,筆直地沖入巨瀑之中。四周漆黑,耳畔隆隆轟鳴,置身於一個深不可測的山洞中。火目凝神,念力四探,察覺淡淡的氣流動向,當下沿著甬洞朝里飛奔。

過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高崖峭立,綠樹環合,月光清亮,薄霧如紗,竟是一個狹窄的山谷。他緩步而入,穿過灌木叢,沿著崖壁朝前踱去,四下掃探,卻始終不見那人身影,心下微感失望。

風吹樹擺,枝影搖曳,遠遠地望見一個人影端然盤坐於崖壁之下,王亦君大喜,疾掠沖去,奔到近處,「啊」地一聲,大為失望。那人盤膝坐地,堅硬如岩,竟是一具石化已久的屍體。

月光從高崖上斜斜照耀,正好投射在石像的身上,英眉挺鼻,閉目微笑,栩栩如生,乃是一個英逸俊秀的年輕男子。王亦君渾身一震,心中突然覺得此人極是親切,似曾相識,但是苦苦追索,怎么也記不起在哪里見過。驀地又想起石化於南際山頂的神農,心中登時一陣黯然。

那石像右手斜舉,緊握一柄狹窄修長的弧形石刀,刺入右側的一個巨大樹根之中。王亦君「咦」了一聲,大覺奇怪,卻見那樹根盤曲糾結,從崖壁中破岩而出,張牙舞爪地蔓延了數十丈。根莖刺棘密集,絲縷莖須飄飄搖擺,極似不死神樹。

王亦君心下更為好奇,仰頭眺望,心想:南淵深三百仞,難道不死樹的根莖竟亦深達三百仞嗎?叉忖道:「不知這位前輩是誰?竟會坐化於南淵谷底。他死前怡然微笑,當無痛苦,但不知為何要將石刀刺入不死樹中?」

月光照在石刀上,突然閃起一道眩光。王亦君心中一動,伸手輕彈石刀。「當」一地一聲脆響,石塊陡然震裂,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