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_分節閱讀_12(1 / 2)

嬌養 汪小雌 2185 字 2021-01-15

接過了,趕緊翻過面看作文題,一看是「請以『噢!原來這樣』為題,寫一篇文章,表達方式不限,不少於600字,不得出現真實校名、人名」心就涼了半截。基礎題全是模棱兩可的選項,閱讀是科技說明文讀不太懂,文言題是傳記類,亦讀不甚懂,慌了神,手里的筆滑膩膩的捏不住,疊著腿,不住地交換。還有不到四十分鍾,作文沒動筆,機讀卡沒填,突然間右下腹開始痛,她用手去按,哪知更厲害,連呼吸都牽扯著痛。寫了兩段話,還是痛,撐不住,只好舉手報告監考老師說要上廁所。

那老師上下掃了她兩眼,見她像是有些內急,恩准說,「快去快回。」不到兩分鍾,又見她蒼白著臉回來了,依舊坐回座位上,動筆寫字。時間剩得不多了,不少人答完題,浮躁得把卷子翻得嘩嘩響,於是他就在教室里來回走,盯盯看看。他也當過學生,考試時最恨監考老師從講台上下來,盯牢學生卷子看,哪知等他做了老師亦是這般殷勤,若是發現一道兩道錯題,便要在心中搖頭:這樣簡單的題啊!他正在看一位學生的文言翻譯,又聽有人叫老師,還是方才那個女生。他走過去,和顏悅色問:「又要上廁所?」那女生滿額的汗,從喉嚨管里擠出一聲「嗯」。他抬起手表看,手指敲著碩大的表蓋說:「馬上交卷了,堅持堅持。」那女生聞言低下頭,沒說話,極緩慢地爬滿一個格子。他轉身往講台走,倒不是懷疑她作弊,只是她連作文還沒寫完哩。沒走幾步,聽得背後咚的一聲,有人驚呼。

正文12 住 院

會議室里在做季度報告會,秘書送了杯子來,鍾閔看都沒看,煩躁說:「我不喝茶。」那秘書低眉順目地說:「知道的,這是老宅子里頭送來的青梅。」他擺了擺手。

杯里的青梅是農歷三月摘的,腌過的,留待解暑用的,雖比不得茶,卻也能提神。他小時吃指甲蓋大小的梅脯肉,就要酸得牙倒,實在是對這個東西敬謝不敏。但他父親年年都要吃梅肉,泡梅茶,喝梅子酒。他母親是蕭山人,那兒盛產青梅,也許他們的開始,緣起一個故事,故事里有青梅也未可知。然他父親從未跟他提起過。

他的特助坐在下手,總覺得他今天不大對勁,有點神游天外的樣子,但也不確定。方才一位部門主管匯報時說:「……新產品昨日發布會面世,市面反應非常好,公司今日開盤價上漲百分之四十……」話未落音,他的視線已集中在那名主管身上,「有這么多?」主管表情立時不自然,不過是口誤,把十說成了四,偷了個尖,本想舌頭打個卷就過去了,哪知還是被聽出來了,「對不起,鍾先生,是百分之十。」他素日對下屬要求極為嚴格,哪知也沒說什么,示意繼續。

會開完,他回辦公室,走廊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照得清人影。接線秘書跟上來說:「鍾先生,有個自稱校方的人來電說,一個叫章一的女學生考試時急腹痛,送到醫院搶救去了。」

他一聽搶救二字就慌了神,「什么時候的事?」

「開會不久。」

那到現在起碼一個小時,他不由發怒,「怎么不接進來?」

小秘書也不是菜鳥,在公司呆的時間不短,大老板平日極有風度,公司上上下下敬若神明,卻哪里見過他發怒的樣子,不禁飽受驚嚇,戰戰兢兢說:「規定說……重要會議期間……任何來電一律不准接進……」

規矩如此,鍾閔也不好發作。那特助跟了他幾年,既是下屬,也是朋友,眼看他急著往電梯走,連忙問秘書:「是哪家醫院?」

「好像是醫大附屬醫院……對方口齒不太清,掛得很快。」

他刷地轉過身,「立刻,馬上給她准備解雇書!」一甩手,頭也不回地進了專用電梯。

秘書登時嚇得亂了三魂七魄,臉無血色。特助在心中嘆氣,鍾閔雖嚴厲,但從不輕易開除一個員工,因為個人情緒的更是沒有過。他看著不忍,說:「你先去做事,這事容後再說。」

下了樓,司機早將雅致紅章開到了大廳門外,眼見老板風風火火地過來不入後座卻打開駕駛席的門,一把揪住了他後領,沙袋一般扔出,直讓他打了一串腳跌,剛好撞在大理石柱上,忙用手撐住了,這才免了洋相,眼睜睜瞧著紅章絕塵而去。可憐他替老板開了幾年的車,從未出一點半點差池,今日卻無端成了出氣包。

鍾閔到醫院。那邊公司早就聯絡上校方,送醫的人知道他要來,已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怎么樣?」

那校方的人疾步跟在他後頭走,直說:「您別急,是考試時疼得昏過去了,診斷為急性闌尾炎,已經在手術了,手術同意書簽字是我僭越了,那邊也有人候著的。」

急性闌尾炎。她昨天還跟他說過肚子痛,他竟沒在意!把一個人疼得昏過去,是多疼!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想。

割闌尾是小手術,鍾閔見到章一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加護病房了。見他來,第一句話竟是「你怎么來啦?」

鍾閔走過去柔聲問:「疼嗎?」

她搖搖頭,「是全麻的,現在還不疼。剛剛護士跟我說,在我肚子上打了三個洞。」又有點懊惱地說:「試是不能考了。」

「不考不好嗎?」

她扯出一個笑容,「嘿嘿。被你看出來了。只是不考的話,感覺學了幾年對自己都沒個交代。」

鍾閔在床邊坐下,「這話我不信,你不最是個沒心沒肺的嗎?凡事能躲就躲,躲不了的就是天塌下來也能翻個身當被蓋。」

她想笑,又扯著傷口,不敢太用力,因此笑得像只老鼠一樣猥猥瑣瑣,「我現在是沒闌尾。人類當初進化的時候干嘛不把這個東西退化掉,反正無用,還讓我白白受回罪。」

鍾閔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的臉看。她突然說:「你去問問,我什么時候能下床,什么時候能出院?」伸手推他,「快去。」

剛好護士進來,笑眯眯地說:「這要看你的恢復情況了,一般24小時後可以適當下床運動,為以防萬一,最好是等傷口愈合拆線再出院。」

「那要等多久啊。」她看見小護士的眼光不住往鍾閔身上瞟來,就叫他:「你去,把床給我搖起來,我要看電視。」她壞心眼的想,把你當看護使,我看你還帥!哪知小護士一步搶上去,「我來吧,我來吧。」那護士把床搖一點,問:「夠了嗎?」她也不是跟護士過不去,很有禮貌地說:「夠了,謝謝。」

護士又過來給她墊墊枕頭,看看液體,臨走前還對鍾閔說,「有事按鈴叫我。」鍾閔點頭說好。

她拍著床叫:「喂喂,我剛剛問你怎么來了,你不說,原是泡小護士來的!」她突然想起看過的一本小說,「千萬別說是小護士泡你!」

「你不說話?不說話當你默認了。」

鍾閔一哂,「隨你怎么說。」她吐舌,這人原是不解風情。

「想什么呢?」鍾閔拍拍她的頭,「是你們學校打的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