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_分節閱讀_27(1 / 2)

嬌養 汪小雌 2152 字 2021-01-15

,整個人已經被卷進去了。

一只手按在嘴上,身後有聲音說:「是我。」

貼得那么近,聽得到呼吸。她沒有轉身,「怎么不到前面去?躲在這里做什么?」

他說:「銅臭逼人,下不了腳。你不悶?」

她點一下頭,「悶。」

他說:「那出去吧。」

他過去把那屋子里的窗戶打開,先翻出去了,站在外面說,「沒人。我接著你。」說完張開臂。她兩手一撐窗戶,一個躍起便上去一只腳,再抬另一只,兩腳站穩了,弓著身朝下對他說:「來了。」話未落音,從窗戶上直直倒下來,裙擺一層層翻起來,整個人如同黑夜里的一只墨蝶,輕飄飄落入他滿懷。他是沒准備好還是呆掉了,等反應過來,摟著她往後倒下去。好半天沒有反應,靜寂里只有星星還在眨眼睛。也不知多久,她肩頭一聳動,然後大串的銀鈴笑聲響在那夜色里。

他把藏在房子外頭的自行車拖出來時,她傻眼了。他說:「有個地方帶你去。」

於是,她坐在後座上,頭枕在他背上,斜眼看天上的星,星眨一下,就踢一下腳。上山的路有斜度,她問:「我下來嗎?」他說,「坐著就好。」等車子上去後,他果然有些氣喘。她脖子上是系著絲巾的,解下來替他拭去汗。他「噢」一聲,是想起什么,慌忙去掏口袋。她第一次見他那么慌張的樣子,忍不住問,「是什么掉了?」他已經找到了,從口袋里牽出來,細長的紅色線編手鏈。他說,「你本命年,要戴點紅的。這是前年嬤嬤替我編的。」花式是編得很巧的,她看著喜歡,更是他戴過的,便伸了手腕讓他系上。她手腕細得禁不起一捏,他微微俯身將結解開,收好了,再重新系好。他總能打出各式各樣好看的結,再一個個將它們解開。

牽著手,站在那山上看星星。她問,「星星是怎么來的?」他想了一會,說,「被人捅出來的。」星星不是離地球很遠的發光的恆星嗎?她轉過臉看他,他也看著她,「我爹常說,『不管教,還讓你捅出天窟窿不成?』你看,天哪有捅不破的,窟窿或大或小,漏下光來,那不就是星么?」她忍不住咯咯笑,他就是這樣,人前是小紳士,小學究,人後的他是什么?滿口胡話,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知道。

山腳下是萬家燈火,山上靜得卻只有蟲鳴聲。她的小鞋子踩在草地上,濕漉漉的草尖輕輕刮著腳背的皮膚,鞋尖上貼著亮閃閃的水鑽,在草叢里時隱時現。她說,「我跳舞給你看。」學了近六年的ballet,仿佛就是為了這一天。她把鞋子脫下來,伸展、旋轉、跳躍,一切都在那草間上,是輕盈盈的華麗。最後是謝幕,他走過來,「腳疼嗎?」哪有不疼的,卻像才意識到一樣,一下子跳到他腳背上去,抱著他,只是笑,再不肯下來。他也笑,伸手摟著她。

對視的時候,她總喜歡叫他的字,一遍遍的,「醒山,醒山……」要叫得他的勢頭弱下來為止,但沒有一次成功的。這次也一樣。她仰著頭,撒嬌一般叫個不休,他頭一低,最後一聲封在唇間。

幾乎是蜻蜓點水。是第一次,將禮數教條拋到腦後,並且是那樣小。她的臉埋在他胸口,兩個人的心都像要跳出來,怦咚,怦咚。

除了天上的星,再沒有人看見吧。

正文27 賠款

山頂上靜寂只聞蟲鳴,天窟窿漏下光來,鞋面上依舊是亮閃閃的水鑽,在草叢里時隱時現,連站的地方都是同一個。

忍不住舒展身體,竟坐了這么久的車。伸出手去,星光是落在手上的,但來不及抓住,逃掉了。掌心里還剩得有紋路的,看得出了神,連他什么時候轉身都不知道。

他走回來,遞給她一個高腳杯,裝得有暗紅液體的。他說:「知道你一直在找這個。碰巧一次私展會有藏家展出來,跟他提了一下,沒想到肯大方相贈。」

她輕輕搖晃酒杯。是的,這幾年她一直在找這個酒庄的82年紅酒。並不是太著名,但對她來說很重要。酒庄已經停產很久了,那個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價無市的。她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找,盡管不抱希望的。沒想到,竟讓他找到了。「叮」一聲,兩只酒杯輕輕相碰。品一口,是否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她分不清了。

微笑著問他:「那么,你又贈他什么?」

「一條doshala。」

「頂級doshala絕不止這酒價。」

他說:「本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張替我收下的。我沒用過。送的人花了心思,知道我冬天要用純色披肩,心思是好的,東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見就要聯想到血腥畫面,簡直避之不及。」

她「哧」地一笑,「你這人!鍾氏的醫葯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動物用作葯理試驗,即使是3r原則下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從不見你聯想?」

「不一樣。就事論事。」

她眼垂下去,品杯里的酒。

「去年曾有人在瑞典黃金海岸置了游艇,聽說奢華程度令人發指,偏偏是無名號,並且長期閑置。」

她嘴角彎起來,盯著他看了半晌,說:「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來還是我每年交的會費太少。」

他搖頭,「是因為有人曾對我說,她要駕駛無名號橫跨四大洋。」

她沒出聲,那個願望永不可能實現,只因再無一人相伴。

一時沉默。

山上的濕氣漸漸重了,她仰頭看著黑絲絨的天空,兩顆星之間到底隔得有多遠?並不遠。星與星的距離是不變的,只要一個肯走,怎樣都是走得過去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說:「涼嗎?開始還不覺得,等順著皮膚下去,倒像是秋天了。」

她不作聲。

又是一段沉默。

終於他開口說:「你問吧。」

她這才覺得那寒意果真從毛孔鑽下去,砭肌入骨。面上卻像是並不等他這一句,驚異一閃而逝,轉臉看他一眼,然後調開,「我都知道。」

過了一會,他說得很輕,「我並不是同你賭氣。」

她一直仰著頭。星子糊了邊。她仍舊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