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 權力的游戲(4)(1 / 2)

穿著熨帖的黑se燕尾f白襯衣身姿挺拔的顧學仁跟蘇虞兮打了招呼,就先跟程曉羽道了歉,「曉羽,上次在梅府真不好意思,聽說因為蘇鴻文思慮不全你有點生氣所以先走了,我也招呼不周,萬勿見怪。」

聽了顧學仁如沐春風的話語程曉羽笑了笑說「你們不介意我這個粗人不懂禮數,我就萬分感激了。」

「曉羽,你要這樣說,我可是當做你這是對我們的嘲笑了啊你的那首以夢為馬,我可是拜讀過了,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那首最遙遠的距離。」顧學仁說到最遙遠的距離還看了一眼走在程曉羽身邊跟他差不多個子的蘇虞兮說道,她低著頭跟著程曉羽的步履走的謹小慎微,仿佛害怕踩到哪藍紫se的裙角一般,顯然她很少穿晚禮f和高跟鞋。

程曉羽心里卻是驚了一下,看來顧學仁是做過功課的,然而他對顧學仁除了知道他是總理的孫子之外其他卻一無所知,不自覺中程曉羽把顧學仁放在了對立面,只能回到「現代詩詞不過小道,只要讀點書,有點靈感,就能拼湊出漂亮的句子,實在值不得誇獎。」

這個時候顧學仁已經領著兩人走進了「恰」的內部,「恰」在裝修上選用天然材料與工業塗層,打造「精致閣樓」式的設計風格。既不是張揚華麗的貴族風范,也不是低調簡單的現代簡約。深se木料、石牆和原汁原味的天花板,搭配著光怪陸離的現代藝術品與陳設,充滿了精致而美麗的先鋒藝術感,銳利而大氣,美觀而不過分誇張。

顧學仁召喚端著香檳的f務員過來,遞給程曉羽和蘇虞兮一人一杯道「讓我們為了曉羽哥的謙虛g一杯,另外我還請小兮原諒我的莽撞,未經你的允許就自作主張替你開了這個派對。」

蘇虞兮露出一個十分標准的禮節x笑容說道「我記得顧學長您是十分反感上流社會英國貴族的那一套的,並且一向以華夏文明為驕傲,為什么會要舉辦這樣一場十分西化的社j派對呢」

面對蘇虞兮一點都不友善並且十分犀利的問題,顧學仁面se沉靜舉著杯子思慮了p刻道「小兮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其實華夏現在沒有貴族,哪怕是像我這樣的開國元勛直系嫡傳,也不是貴族。其本質只是土地主、暴發戶,或者禮貌x的稱之為士族。不管其家族擁有多少物質財富,我們的本質依然不變。一者,貴族乃是要有爵位的。「王者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哪怕在我國的帝制時期,沒有爵位的貴族也就是個宗室。理論上講,在一個不搞爵位的共和國,沒有什么貴族之說。保利nv大公、華石油侯、電信伯,這聽著像話么。」說道這里顧學仁小小的幽默了一下,毫不顧忌的調侃了自己爺爺管理下的華夏國有企業。

程曉羽都忍不住跟著笑了一下,顧學仁頓了頓接著說道「二來,傳統意義上真正的血統貴族早就死光了。這個地球上的主流文明,只有華夏人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徹底淘汰了血統貴族這套把戲。此乃劉邦的偉大之處,打爛了自銅石並用時期開始的套路,家天下之也由此而始。不像華夏,歐洲乃至中東,其血統貴族的血脈至今不衰,依然在忘情地重復著上千年的規則。華夏真真正正的血統貴族,現如今只有一家。既在台灣的衍聖公一家。此後歷朝歷代統治華夏的皇族又是什么呢他們的本質是門閥。除了漢高祖一位,朱洪武一位,華夏在脫離貴族的兩千年里一直由他們統治。在背後支撐他們的不是貴族,只能叫做權貴。每逢改朝換代,g掉一家子,上來一家子,攀龍附鳳的又連帶著富貴了好j家子。由魏晉到隋唐無不如此,統治的權力一直在龐大的門閥之間流傳。哪管你龍台上坐的誰家天子,都是走在豪族們架起的鋼絲上。本朝也如是。不過是殺光上代的門閥後,再親手養起來一批一模一樣的而已。貴族和門閥的區別是什么門閥可以由寒門咸魚翻身,貴族只能靠血統繼承。靠改朝換代掌握權力的門閥,一旦失去了財富與地位,就喪失了一切。清末餓死的覺羅爺們就是鑒證。他們的真正面目都是土豪。可是貴族不一樣,多貧寒的貴族也是貴族,哪怕失去地位去要飯,他依然享有天生的對一塊土地法理的繼承權。不然當初項梁起事,為何要去拉一個放牛娃回來做楚王多闊綽的門閥也無法成為貴族,丟失了手頭的財富和人際關系就再也無法享受到任何特權。而一旦改朝換代再次發生,他們就是被清洗的第一批人。貴族是不管晉獻公g了多傻的事兒,重耳流亡十九年,最後他還是晉文公。至於呱呱,還可以做江州都督嗎」

「貴族的法理是神授的,是天命。華夏當年的血統貴族們無不是炎h五帝的子孫,而炎h五帝正是由神話走入人間的。仔細看夏商周秦的輪轉,其實就是一條血脈內部的更替。了不起的劉邦們看明白了這個套路,毫不遲疑地消滅了它。為了跟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黎民解釋這個技術問題,就扯出了五德終始說。由此華夏的所謂貴族不再具有天然法理,而是要靠武力維系其地位。因此朝代更迭不斷,真正做到了人人可為諸侯,人人可為天子。無論在其位的門閥經歷多少代的傳承,他們依然不是真貴族。更遑論什么三代塑造貴族了。像我們這樣的紅se家庭的貴根本不來自天,是靠金錢和槍p裝點的門面。」說到這里顧學仁一聲嘆息,一種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氣質精神油然而生。

程曉羽看著顧學仁洞鑒古今侃侃而談,有點自慚形穢,論學識自己怕是拍馬都及不上人家了。

顧學仁瞧了瞧在認真聆聽的蘇虞兮繼續說道「真正的貴族不會放縱自己,更不會認為自己有犯錯的機會。因為他們個人的作為與一塊土地上千萬黎民的生機息息相關。真正的貴族既君子,他們追求的是「全德」。那些在縱情之中消耗人生的,都是拋棄了責任感的士族子弟,這種人不是君子,也就不是貴族。貴族有東山再起的能力,但沒有頹喪墮落的自由。

一個貴族墮落的背後,是一p土地的生民食不果腹衣不遮t的代價。掌控了攸關國家命脈的產業也不能成為貴族。石油、電力、稀土,都在手里攥著,就是貴族了么昔年的門閥也是霸占著食鹽、采礦,甚至釀酒的產業。後來他們都哪兒去了在貴族精神方面華夏比西方落後太多,這是我什么舉辦西式派對,提倡西方的貴族精神的原因。貴族會去追求財富。但僅僅擁有財富不會成為貴族。貴族應該是什么樣子仁者不憂,智者不h,勇者不懼。天命不易,天難信無德者,乃其墜失王命,不能經久歷遠,不可不慎。」最後一句顧學仁念的抑揚頓挫,一g我是未來國之棟梁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這就是我為什么舉辦這個派對的初衷,希望華夏能有真正的貴族傳統,而不是華夏自古以來的門閥派系。我希望你的生日這天能成為像巴黎成人禮舞會、路易十四晚宴、維也納舞會這樣盛大的社j慶典,讓更多的權貴聚集在一起,而大家互相影響變成貴族。而不是以為騎馬打高爾夫,收藏j缸杯,喝romaneeconti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在我眼里我的導師才是真正的貴族,他是英國l敦人,父親經營有跨國企業,去年剛過完60歲生日。住在京城水井胡同的價值2000w的四合院里,從小在英國讀貴族學校,跟皇室成員是同學。大學和研究生讀的是劍橋的英語文學和人類學,phd攻讀l敦大學的人類學專業,其父亦畢業於英國劍橋。母親彈得一手好鋼琴,家族里的成員喜歡世界各地換不同的工作t驗人生。然而我不是因為這些覺得他是一個貴族我尊敬他是因為,我的導師曾經在泰國,蘇格蘭,澳大利亞,香港教書,現在北大教授人類學,桃李滿天下。在香港時與社會學家費曉同是同事。我導師最牛b之處在於,長得極帥極有氣質,成長道路秉承了英國上流社會對男子的教育。但是在大學畢業後,也就是上個世紀的80年代,他選擇了去泰國支教,並且在那里激發起他對人類學的田野調查興趣,完成了他的人類學最重要,最著名的研究。據說當時還是翩翩公子的他在泰國住的是鄉下房子,沒有空調,沒有現代化設備,床底下都是老鼠,而他,一待就是一年半載。因為這個研究,他成了國際著名的人類學家。今年暑假我跟著他前往貴州調查,目睹了他的一言一行,自愧不如。他可以忍受爬滿了蛆的廁所,也可以在面對某些火車站蠻橫的職務人員時表現得淡然大度。世界上著名的人類學家大多出身富裕,甚至家族顯貴。我希望華夏有更多這樣的貴族出現。」

顧學仁這一番言辭不能不說b格滿分,程曉羽心里嘆息一聲,覺得自己是個nv生也會喜歡這樣有遠見,有學識,有抱負的男生吧難怪蘇家對顧學仁也份外滿意,即使蘇虞兮不過十七歲,也願意促成兩人在一起。

蘇虞兮卻搖搖頭道「我覺得顧學長太理想化了,上流社會以及如何進入上流社會一直都是讓人眩目的話題,這一群t外表光鮮,行止優雅,食則千萬,衣則金銀。更重要的是,他們掌握著與其人口比例極不相稱的巨大社會財富,甚至影響著一個國家的經濟動向,領導著最先進的商業以及政治思想,引領著大眾的消費c流。其無可比擬的優越社會地位令其他階層羨慕不已。上流社會的光環也誘h著大量的中產和白領階層不遺余力地努力進取以求進入這一階層。他們都知道,進入這一階層意味著掌控大量的社會資源,有更大的話語權,有更加驕傲的身份認同感。用餐要優雅,舞會要奢華,捐助慈善要慷慨,面對電視鏡頭要處變不驚這些已經成為了上流圈子達成的社j共識。上流社會的本質構成他們是一群以利益為紐帶的共生t,在利益為主導的動機背後,不可能有真正的優雅。他們是一群更勢力、更卑劣、更現實的生物群,看似舉止得t的背後是其對功利主義的無比膜拜。不意識到這一點,你永遠不可能真正地了解上流圈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