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二章 一路到冬天的尾聲(上)(1 / 2)

說大都會的夜色正濃,其實是一種不恰當的形容,所有的大都會都是一個不夜城,這里的夜晚永遠洋溢著白天所看不到的閃亮風情,雖說「不夜」,但這里的很多角落依舊擁有白天喧囂過後的波瀾不驚。(bgm-《forever mine》增田貴久)

此刻在港區的這棟古舊房子里就有一種奇怪的氣氛,既安適又緊張,既祥和又疼痛的氣氛。

程曉羽端了熱水和毛巾過來,將冒著熱氣的水盆放在矮幾上,他不忍看去看裴硯晨蒼白的面孔,伸手將飄盪在臉盆里的毛巾撈起來,擰干之後小心翼翼的幫裴硯晨擦去綴滿了一臉密密麻麻的汗珠。

其他不算嚴重的十幾處傷口已經處理完畢,這時蘇虞兮正在明亮的燈光下幫裴硯晨縫合最長最寬的那一道傷口。

程曉羽沒有去看蘇虞兮的動作,如果是他面對那樣的皮開肉綻張力十足的傷口,根本沒有勇氣下的了針,那對傷者是一種折磨,對非專業的施救者也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折磨。

針刺在裴硯晨的手臂上,疼痛卻不止是裴硯晨。

程曉羽幫裴硯晨擦完汗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裴硯晨肌肉強烈的抽搐,那是身體本能的對疼痛的反應,他撇過頭去,不忍去看。

燈光下蘇虞兮表情專注,做過了清洗傷口之後,用醫用縫針刺入裴硯晨的皮膚,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必須要縫兩層,這對於沒有打麻葯,只是吃了點止疼葯的裴硯晨來說,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折磨。

對於裴硯晨來說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是一種強烈的撕扯的痛,並且這種痛感一直在加強,直達心肺,像是用刀一直往傷口里鑿鑿鑿

這種疼痛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都會為之恐懼,但裴硯晨只是緊緊的咬著一塊毛巾,一聲不吭,經管她的牙關都在震抖。

客廳里的燈光開的很亮,卻絲毫都不溫暖,面容清冷的蘇虞兮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輕輕的說道:「不要相信大腦傳遞給你的信息,想點別的事情,這並不是安慰你的話,要不然在你被砍的時候,你就該痛的無法戰斗了,只是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刻,大腦將戰斗作為第一優先處理的事情,疼痛被排在比較後面,所以你當時就完全不會覺得痛」

程曉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蘇虞兮這樣的說算是想要裴硯晨分心想別的嗎?

黑色的線在裴硯晨的血肉里拉扯,蘇虞兮專注的進行著她的縫合,絲毫沒有因為眼前血腥的景象有半絲憐憫或者手軟,她的手穩定的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

而身上纏繞了不少染血綳帶的裴硯晨近乎半果,她蹙眉咬著一塊白色的毛巾,表情雖然痛苦但是這完全無損她的美麗,兩個人一個縫針一個人被縫,居然產生了一種妖異的美。

蘇虞兮一邊給縫線打結,一邊說道:「其實疼痛現象其實可以被看作一種虛擬現實體驗,它是讓我們認識到所處環境的一個捷徑。這種過程和冥想有很多相似之處,都能將人們引入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是疼痛更為殘酷。所以說疼痛的大小,取決於你此時的想法和感受」

說完蘇虞兮用剪刀剪掉縫線,一段一段的黑線像打了無數個結的鞋帶一般,整齊的束在裴硯晨白皙的肌膚上,接著蘇虞兮用持針器又夾了一根帶著縫線的手術針說道:「還有七針」

裴硯晨恍若未聞,雖然身體疼痛,但她的內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程曉羽不忍卒讀的側臉,抓著暖爐桌被子的手還在顫抖,心里還產生了絲絲的甜意,頓時覺得正如蘇虞兮所說,疼痛只是一種信號,當大腦把它的感受排序降下來,也就沒有那么疼了。

裴硯晨心道:這樣的時光即使疼痛也是幸福的啊!只要他尋常的坐在一旁就好了,在光線沒有這樣強烈的吊燈下,款式要那種很老舊的帶著不銹鋼罩子的,顏色要昏黃的,那樣比較有家的溫馨,冬天就像這般烤著暖爐,夏天吹著風扇,每天講一樣的話題也不會覺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