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趙浮生自己都沒有想到，千禧年的元旦，會成為對自己而言這么重要的日子。

但事實擺在眼前，無論是虛擬社區的注冊用戶號稱突破四十萬，還是腦黃金和愛普手機的廣告播出，這些事情，居然全都趕在了這一天。

這半年當中經歷的許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有些事隆重地開幕，結果卻是一場鬧劇。有些事開場時是喜劇，結果卻變成了悲劇。在悲喜交加的經歷中趙浮生走到了二十世紀的末葉。一幕幕開場的鑼鼓，一曲曲落幕的悲歌，如同一聲嘆息。

遙遠的香港，跑馬地廣場上，盛大的典禮正在舉辦，場邊的梅姐笑面如花，正和身旁眼波流轉的章國榮在低聲說著什么。

章國榮很猶豫，但最終還是點點頭。

慶典的主持人是特，這位船王之子講話完畢，明星們騎馬入場，場面盛大而華麗，這是九十年代香港娛樂圈最後的余暉。

而在北京的天安門前，人潮洶涌，交通阻斷。

手機還不普及，大家手表校對不統一，臨近跨年的時刻，廣場上有多個版本的倒計時。最後，歡呼聲掩蓋尷尬，新世紀在混亂中到來。

而趙浮生，則坐在電腦前，打開自己剛剛申請沒多久的oicq，看著上面除了幾個室友之外空無一人的好友欄，福靈心至的找到了客服的號碼。

「你好。」趙浮生打了兩個字過去。

「你好，請問有什么問您服務的。」

並不出乎他意料之外，仿佛命中注定，那邊的客服回復很快。

「我無法搜尋好友。」趙浮生歪著頭，想了想打字道。

「因為服務器出現千年蟲病毒，我們正在搶修，請您稍等。」客服似乎很有耐性，盡管回復的度不快，但內容卻很詳細。

趙浮生笑了笑，他忽然打字道：「你是機器人，還是人？」

「？」

對面回了一個問號，但答案已經很明顯。

趙浮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之所以他會這么做，是因為他記得自己看到過一篇關於某人的傳記，說是在千禧年的跨年夜那天晚上，因為出去迎接千禧年的員工被堵在路上，馬老板親自上陣做了一晚上的客服。

沒錯，盡管當初軟件剛上線的時候，他也曾經扮過女孩子陪聊，但這一次，他的的確確做了一回客服。

而且看現在這個樣子，貌似還很稱職。

「沒什么，我就是覺得，你不像機器人。」趙浮生繼續在鍵盤上打字，王振已經睡了，董國祥沒在，他自己坐在電腦前，倒是很無聊。

「謝謝您的誇獎，我確實不是機器人。」電腦那邊的小企鵝一陣閃動。

趙浮生想了想，在鍵盤上敲下了幾個字：「其實我覺得，你們的這個軟件，可以增加一些功能的。」

「？」對面再次畫了一個問號。

趙浮生笑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可以在上面增加比如郵箱、聊天室之類的東西，這樣交流起來更加方便，比如說，可以視頻、可以語音等等。」

「有點意思。」半晌之後，那人回復了這么一句話。

不一會兒，一個很普通的五位數號碼添加趙浮生為好友。

趙浮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點擊添加。

「客服？」趙浮生率先打字過去。

對面沉默完了一會兒，似乎在忙碌，許久之後回復了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