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厲鬼將至(下)(1 / 2)

「薩塔尼亞,現在氣溫多少度。」

「現在外界氣溫攝氏二十四度,相對濕度百分之八十二,降雨概率百分之三十。」

氣溫並不低,但谷濤感覺越接近山頂就越冷,剛才還微微冒汗的他,現在已經冷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艦長,根據對周圍信息收集,我認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能量對神經系統的刺激,推薦做好應對措施。」

薩塔尼亞的警告讓谷濤從背包里取出了三顆陽離子手雷握在手心,這玩意對陰魂類的東西來說簡直就是對城寶具,哪怕是再強的陰物在這東西的能量中和作用下,除了乖乖被干掉就只剩下逃跑了。

不過何玉祥沒有注意到谷濤的小動作,越接近山頂他的表情就越凝重、眼神也越專注,模糊不清的石階梯在他腳下仿佛是有粘性一樣,每走一步他都要頓上一頓,而身後的紙錢燃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佛曰,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在最後一段路時,何玉祥嘴里默念華嚴經,身上的佛光沖破黑暗,不刺眼但卻在黑暗中十分鮮明,被這光籠罩其中的谷濤感覺之前的陰冷感一掃而空,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他舒服的打了個激靈。

不過即使很好奇,但他還是很克制的沒有說話,就走在何玉祥的身後,看著前面那個腦袋後面出七彩光環的奇人,就這樣一直來到了山頂。

月亮山的山頂是平攤的,這里沒有草、沒有石頭,只有一顆觸須崢嶸的老榕樹靜靜的佇立在那個地方,榕樹很粗,普通人得六七個人才能抱住,隨著何玉祥的到來,榕樹樹葉開始無風自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今年我又來了,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東西。」

何玉祥雙手合十朝榕樹鞠躬,然後從懷里掏出了一小包炒米餅,他把米餅放在榕樹下輕輕拍了拍榕樹粗大的樹干。

干完這一切之後,他不做聲的坐在樹下,盤著腿,頗有沙羅雙樹下那些佛陀的氣質。

突然之間,他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很快滲了出來,谷濤眉頭一皺,揚起手就准備發起進攻,但何玉祥卻揚起手阻止了谷濤的動作:「不動、不問、不聽、不看。」

他說完,更多的傷口從他的身上涌了出來,鮮血幾乎是頃刻間就把他變成了一個從血池子里爬出來的人,鑽心的疼痛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谷濤緊握著陽離子手雷,心中默默數著何玉祥身上的傷痕,一共三百三十一道,每一道深可見骨,熱騰騰的鮮血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個血窪,然後慢慢滲透到腳下的泥土里,被榕樹吸收。

大榕樹的樹葉轉瞬之間變成了紅色,然後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

「你的疼,小僧替你受了。」何玉祥睜開眼,抬頭「看」著前方:「雖然不能救你於塵世,但還望能渡你不入深淵。」

此刻的何玉祥哪里還和之前那個玉面書生能掛的上勾,根本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滿身皮肉開卷的傷口、雙眼已被砍瞎,面容看上去慘烈至極,而疼痛讓他渾身上下顫抖著,平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呈現出痙攣狀。

這時,一道肉眼可見的影子從樹中慢慢走了出來,谷濤連忙帶上目鏡,從目鏡中可以看到一個清秀的女子慢慢的走向了何玉祥,她衣著朴素,臉色蒼白,她走到何玉祥身邊後,輕輕跪倒在他的面前,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脖子上開始嚎啕大哭。

這哭聲慘絕人寰,在深夜中慢慢盪了出去,聽得讓人牙酸。

谷濤幾次猶豫要不要趁現在把她給干掉,但彷徨一陣之後,他還是把陽離子手雷給收回了包里,雖然這跟他的一貫作風不一樣,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做這樣的選擇。

那個女人哭了一陣,何玉祥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很快就恢復到了之前那個英俊瀟灑的模樣,他緩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但卻沒有推開肩頭那個讓他冰冷徹骨的陰靈,反而是讓她哭了個痛快。

「這每一刀,都是她身上受過的苦楚,每年她都要受上一次這樣的煎熬。我從十六歲開始,就替她受了這苦,如果沒人替她受,日積月累,會引來天怒。」何玉祥的聲音在谷濤腦海里響起:「你不要再傷害她了,她是個可憐人。」

是啊,是個可憐人。三百多刀活生生被人分了屍,死後卻仍然不得安穩,年年都要受上一受,這放在誰身上都會崩潰吧?

「怎么樣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谷濤也試著用同樣的方式跟何玉祥進行溝通:「我是說徹底。」

「她是外鄉人,幫她收斂屍骨、落葉歸根之後才可能。但是這件事有可能嗎?」

可能嗎?當然不可能了,當年她是被人吃掉的,骨頭早就跟這座山融為一體了,根本不存在下葬不下葬的問題,而是快四十年了,再怎么樣也做不到收斂屍骨了,但……

何玉祥面前的陰魂慢慢離開,轉身走向那棵樹,而就在這時,谷濤突然摸著下巴說:「幫她收斂屍骨有點難,但落葉歸根可不是什么太難的事。」

聽到這句話,何玉祥臉色驟變,而那個陰魂在一瞬間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直撲向谷濤而去,但就在他們要接觸的一瞬間,陰魂卻像撞在牆上似的重重的彈了出去。

谷濤斜著眼睛看著地上的陰魂:「我沒干掉你已經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了,你再接近我五米以內,我分分鍾讓你粒子化。」

何玉祥咬牙切齒的站起身,一邊念咒穩住了陰魂的情緒,然後傳音給谷濤:「你搞什么,我不是讓你別說話嗎……刺激她有意義嗎?」

「我什么時候刺激她了,我是說事實啊。收斂屍骨什么的,三四十年了,真的難。但要讓她落葉歸根,這真的不算太難。」谷濤擺動著手指:「不過如果她再敢襲擊我,我真的會攻擊她。」

開玩笑,單兵力場雖然沒有大型力場那么好用,但好歹也是能擋住大部分能量沖擊的,一個小鬼魂就干正面沖擊防御力場,這不是上廁所打燈籠嗎。

「不過現在你應該沒時間了吧?不是說天亮之前你還有很多事情嗎?」

「嗯。」何玉祥點頭:「等我安撫她之後,我們就出發。」

很快,陰魂的情緒重新穩定了下來,何玉祥施法把她重新送回樹里,然後轉頭就開始往山下跳,谷濤穿上戰甲緊隨其後。

在下山的過程中,何玉祥還在一直埋怨谷濤:「你給了她一個念想,如果你不盡快完成的話,這里的封禁不知道還能困住她幾天。」

「困不住就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