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苟且者(1 / 2)

谷濤第一次見到六子哭成這副樣子,雖然她平時也愛哭,但悲切到這種程度,真的是第一次,那種悲痛的聲音讓他不得不暫停手中的工作,帶著六子來到一個相對安靜的房間里,讓她哭個痛快。

他坐在那沒說話,靜靜的讓六子抱著,衣服早已經被淚水打濕,雖然無法直觀的感受到六子身處的巨大悲痛,但光從自己的角度來看,前兩天才見到過的一個活潑歡脫的女孩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堆殘屍,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即使谷濤和這個女孩並沒有什么情感基礎,但仍然可以感覺到憤怒和無端的悲切。

六子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揪著谷濤的衣服,靜靜靠著他的肩膀,表情平靜但淚水卻始終沒有停止。

「我來幫你報仇。」谷濤用袖子擦掉六子的淚水:「好不好?」

「嗯。」六子幾乎是氣若游絲的說出這個字的,但那股發自骨子里的恨卻能清晰直觀的傳遞到谷濤的身上。

「你在這休息一下。」谷濤把臉頰靠在六子的頭上:「我去工作。」

「不。」六子搖頭,然後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我也去!」

谷濤沉默了一下:「你扛得住嗎?」

「嗯。」

「那行。」

重新穿好防護服,六子的腳步還多少有些蹣跚,但當走到解剖室門口的時候,她卻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腰桿,仰起頭看了谷濤一眼,谷濤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兩個人再次走了進去。

他們進去的時候,王法醫正在解剖室的角落吃方便面,看到他們來了之後朝谷濤使了個眼神:「沒事吧?」

「沒事。」六子堅定的說:「您先吃飯,吃完了我們繼續吧。」

王法醫點點頭,三兩口吃掉面條,然後重新穿上防護服站在了屍體旁邊,戴上橡膠手套朝谷濤點點頭:「可以開始了。」

激光切割器的聲音在觸碰到骨骼時發出輕微的滋滋聲,谷濤全神貫注的將王法醫的樣本放入便攜分析器,皮膚、骨骼、血液、脂肪、肌肉組織和骨髓質一樣都沒有放過,甚至屍體上沾染的泥土都被細致的分析起來。

「死亡時間是一月十九日晚上二十三點前後。」谷濤將分析器中的數據讀出來:「根據傷口生活反應來看,致命傷為頸部被撕裂的瞬間。」

旁邊的低級法醫仔細的記錄著谷濤說的數據,一絲不苟。

「血液中提取到酒精殘留,濃度達到0.47,深度酒精中毒,無其他有毒物質,從皮膚毛細血管狀態來看,生前沒有經過放血。」谷濤抬起頭問旁邊的助手法醫:「發現屍體的周圍有噴射性血漿痕跡嗎?」

「沒有。」

谷濤點點頭:「現場泥土樣本和死者身上的泥土樣本的微生物群基本吻合,但檢測到不屬於現場的油脂。油脂分析為食用油伴有其他污漬以及……」谷濤愣了一下,他仰起頭看著王法醫:「以及人類唾液,量很大。」

王法醫也看了谷濤一眼,輕輕點頭。

在記錄下來之後,谷濤繼續說道說道:「左乳缺失、右乳有明顯撕咬傷痕,檢測到第三人dna。」

第三人?王法醫嗯了一聲:「第三人?」

「是,第三人。」谷濤認真的點頭:「已經把這兩個dna進行全方位比對,其中一個dna已經確認。」

谷濤的目鏡里顯示出這第三人的信息資料,但……上面已經清晰的寫著死亡,而且屍體於三個月之前已經火化,是上一件食人案的受害人,也就是那個除了婷婷之外,第一個被核實身份的受害者。

「前一個受害人的dna出現在這個受害人身上,這代表什么?」

王法醫有些奇怪,他一邊用聲波探測器沿著屍體還算完好的皮膚表面取樣,一邊詫異的提著問題。

「我不敢肯定。」谷濤搖頭:「現在我們需要找到第一案發現場,沒有第一現場肯定是不能下結論的。」

在經過更深層次的檢測之後,所有不屬於拋屍現場的信息都被提取了出來,首先是食物油,而且是經過使用並且經過的污染的食用油,這種東西其實到處都有,幾乎是不能作為參考標准的,但有一個東西卻引起了谷濤的注意,那就是在這些食用油里提取到了菌類孢子。

這種菌類是一種有毒菌,只生長於潮濕環境下的腐爛木頭中,這種木頭是h市沒有的,而且也因為木質疏松,無法制作器具更無法用來當成建築材料,但因為會散發出驅逐蚊蠅的氣味,通常只會用在飼養豬牛羊這類的地方能用到,而且還不會是現代化的飼養場所,所以h市內有這種木頭的地方應該不多,再加上這種菌類對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如果暴露在陽光下不出三個小時就會完全枯萎死去。

在薩塔尼亞的調度下,大量的無人機順著這條線索飛撲了出去,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在天亮之前就能找到第一案發現場。

六子在谷濤在解剖分析婷婷屍體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而是仔仔細細的聽著谷濤所說的每一句話,一直到解剖結束她都顯得沉默寡言。

「其實我知道她會在什么地方喝酒。」六子在谷濤解剖完之後,突如其來的蹦出一句:「在這等消息的時候,我可以過去一趟看看。」

谷濤抬起頭看了看六子:「我跟你一起去。」

上車之後,谷濤和六子都沒有說一句話,氣氛壓抑,但谷濤實在找不到什么方法來安慰六子,他始終都覺得人沉浸在悲痛中時候,除了陪伴之外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救贖的,能夠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那些什么節哀順變、不要太難過之類的話,簡直就是放屁,因為只有沒被刀砍中的人才不覺得疼。

來到酒吧,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但這還是熱鬧非凡,五光十色的燈光加上吵鬧音樂以及里頭那些隨著節奏瘋狂搖擺的年輕男女們讓谷濤有些頭疼,而六子卻又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

「她肯定會在這里喝酒。」六子很堅強的抹掉淚水:「我跟她就在這認識的。」

谷濤看這個狀態,現在想問什么的話,估計沒什么結果吧……

可辦法還沒想到,六子居然直接就出去了,從人群中直接提溜了個出來,那個男的本來還想發脾氣,但一看是眼睛紅腫滿臉殺氣的六子,當時就慫了,他雙手抱拳畏畏縮縮的說:「六子姐……手下留情,我真的沒有再吸那東西了……」

「跟我出來。」

六子直接轉過身走了出去,而那個男的嘆了口氣,跟著六子就走了出去,在經過谷濤身邊的時候,還抬起頭用同病相憐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好像在說「老鐵,你也被母夜叉逮住了?」。

走到後巷,六子拿出手機,點開婷婷的照片:「她,最近見過嗎?」

「沒有……」那男人搖頭:「那地方哪能認出來啊,黑燈瞎火的。」

六子皺起眉頭:「我把照片發給你,給你二十分鍾。二十分鍾之後你要不給我個答案,我讓你活不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