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言定生死(2 / 2)

王族和尋常人的飲食確實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即便是在大吃國,宮廷的菜餚和民間也是天壤之別,鴻臚寺確實能找到波斯廚子,可是對於波斯王子來說,這些『波斯口味』的東西,只怕和異族沒有什么分別。

秦少游又道「我想,平時各國王公貴族到這洛陽來,只怕大多數是會帶著無數的仆從和隨扈,這些人之中,想必就有專供他們吃喝的廚子,可是這位王子殿下卻是倉皇出逃,即便在出逃時帶了這樣的人,可是在半途,只怕也已失散了,他孑身一人,身邊只有一個武士,到了鴻臚寺,或許一開始倒也能勉強適應,可是漸漸的思鄉心切,懷念起波斯宮廷的美食,漸漸的落落寡歡,以至於身體越漸消瘦,時間一久,才導致如此。若真要牽強一些,說它是病,那也確實是病,只不過是厭食之症,只是這厭食,卻出自於心病。」

「正因為陛下鴻福,恰好召問草民,而草民又恰好涉獵過波斯宮廷的菜色,所以做了這羊羹,還有這波斯餅,王子殿下聞到了家鄉的味道,開了胃口,想來好好調理一番,也就好了。」

武則天目瞪口呆。

就這么容易?

她不由問道「這波斯宮廷的菜餚,秘而不宣,你又是如何得知?」

秦少游總不能告訴他,後世他對各國的菜餚都有過涉獵,於是答道「草民讀書。」

讀書……

武則天不由莞爾笑了。

她險些忘了,這個家伙確實是個學富五車之人,先是一個正氣歌,之後再是一個萬般皆下品,都教人耳目一新。

武則天不由重新審視起秦少游了「可是朕聽說,君子遠庖廚。」

廚子就是廚子,在這個講究出身的年代,即便是大膽任用來俊臣的武則天,也不能免俗。

又是一重考驗。

秦少游深吸一口氣,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不能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么在武則天的眼里,自己永遠都只是一個廚子,也就是說,自己的未來只在這一線之間了。

他鄭重其事地抬眸,竟是膽大包天的去直視武則天的眼睛,目光交錯,秦少游沒有膽怯,一雙清澈的眸子依舊炯炯有神,他坦然笑道「陛下,君子遠庖廚出自《孟子》,這個典故乃是孟子見齊宣王的故事,所謂「君子遠庖廚」,不過是君子見到牛羊被殺而心有不忍,索性眼不見為凈,遠離庖廚罷了。草民雖好廚藝,對此也深以為然,見到牛羊被殺,也是心有戚戚焉,可是草民出身於草莽,繼承父業,只好賴以庖廚為生,草民何錯之有?草民的先父也是以庖廚為生,可是他經營酒樓,童叟無欺,為人忠厚,溫良恭儉,在別人眼里,他雖然只是個廚子,可是在草民眼里,他也是君子,便是孟子在世,難道會鄙夷先父這樣的人么?」

武則天聽了他的話,不由頜首頭,秦少游的這番話里,既把這句話的出處說了出來,而且能理解貫通這句話的意思,可見他知識淵博,而另一方面,他搬出了自己的爹,自己的爹也是廚子,可是作為兒子,卻對自己的父親給予了許多的贊美,這里頭又將秦少游的孝順表現了出來。在這個百善孝為先的世界,秦少游只要說出這句話,無論他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也絕不會有人去反駁。

而真正厲害的卻是最後一小段話,他搬出了孟子,孟子乃是聖人,秦少游無可辯駁的說,孟子在世,也會對自己的父親贊美,前面預設好了自己的父親溫良恭儉,孟子既然是聖人,當然不會有什么惡言,否則人家就不是孟子了,而這一句說起來又是最沒意義的,因為孟子不會復活,就算復活了,估摸著也不會把秦少游的爹放在眼里,可是這假設一出來,足以橫掃一切質疑。

最後,秦少游似乎還意猶未盡,他慢悠悠地接著道「況且,先聖遠庖廚是因為不忍牛羊被殺;而草民這一身庖廚之藝卻是救人,就如方才那位王子殿下起死回生就是明證。敢問陛下,難道一個救人之人,卻只因為用的是庖廚之法,就不是君子了么?不對,草民以為,人只要心懷善念,不做違背良知之事,無論他所操何業,什么樣的出身,都可謂是君子,假若這樣的人都不是君子,那么做這君子又有什么意思?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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