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孺子不可教也(1 / 2)

盧勝氣得不輕,見秦少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是無可奈何,秦少游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他是老江湖,卻實在是輸不起。

最後還是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才是道「老夫這里有一些詩書的典籍,你拿去好好看看,或許有所裨益。」

秦少游搖頭,總算是正經了一些,盧勝尋自己,當然有為自己打算的緣故,可是終究還是為了他好,他承這個情,只是什么資料書,他卻是不稀罕的「前輩,書籍就不必了,學里有的是書,藏書有十萬之多,想要看,還不容易?我只想問一件事。」

「你說罷。」

「若是我要教授學問,學生們不聽怎么辦?」這才是秦少游最擔心的事。

盧勝捋著須道「師者如父,嚴師出高徒,若是不肯聽,打就是了。」

「這樣也行?」秦少游皺著眉頭道。

這里是四門學啊,按理來說,都是官宦子弟,多半都是桀驁不馴,不肯乖乖聽話的。

而盧勝說得如此輕易,反而讓秦少游對這個時代有了新的體會,他猛地醒悟,這里可不是後世,在後世,做教師是不可體罰學生的,這時代似乎流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棍棒底下出人才。

他放心了,笑呵呵地道「前輩放心,這個我也很在行,只要肯聽課就好。」

盧勝見他這樣子,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只得道「也罷,一切都由你,老夫不管了。」

把秦少游趕下車,盧勝負氣而去。

秦少游也沒把盧勝的話放在心上,測考不是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嗎,早著呢。

他去周王廟那兒買了些生活用具,特意選了一根又粗又長的戒尺,揮舞了幾下,頗為趁手,然後興致勃勃地回到學里。

下午便是教授詩書了。

學里雖有學生千人,可是又有分類,有人側重詩書,有人重史,有人重五經,所以真正學詩書的,不過寥寥百人而已,而這百人之中,其實又有貓膩,有一些學生其實只是掛名的,並沒有親身來學里,而是隨著自己的爹跑去異地上任,混吃等死去了,只等科舉到了,投在某個顯貴門下,能得到舉薦。

所以秦少游到了明經堂,放眼看去,到了的學生不過六七十人。

大家各自跪坐在案牘後,卻是嘰嘰喳喳,一個個好奇地看著秦少游。

大家都知道,學里來了個廚子,來做詩學的助教,有人好奇,有人滋生不滿,有人純屬就是來湊熱鬧。

秦少游到了講經台,而後開始放東西,他沒有帶什么書,而是先抽出一根三尺長的戒尺,把戒尺一放,臉一板,然後道「都了卯么?」

卯之事是胥吏負責的,在堂里早有個胥吏拿著花名冊上前,道「大人,已經卯了。總計生員六十三人,實到六十二人。」

「還有一個呢?」

「那位……」

秦少游決定來個下馬威「說。」

「那是蔡州侯的世子,平時來得都會遲一些。」

秦少游皺眉道「是么?學里沒人管?」

「這……」

秦少游便也跪坐在案牘後,正襟危坐,抿著嘴道「那就等吧。」

他不授課了,索性就在這里干等。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那位蔡世子還是不見蹤影。

不少生員都是煩躁了,有人禁不住道「恩師,為何還不授課?」

「他不來,是他的事,於我們何干?」

「難道就這樣干等下去?」

秦少游只是閉目,一聲不吭。

一直到了天色將晚,萬丈晚霞落了下來,霞光透過窗格,灑落在秦少游的側臉上,秦少游才長身而起,道「下課。」而後挾著戒尺,揚長而去。

一天下來,竟是什么都沒有教授。

學里嘩然。

這位助教還真是大爺啊。

不會教書的廚子,是個好官么?

秦少游對此,卻是充耳不聞,回到自己的宿舍倒頭便睡。

次日下午,依舊還是授課,讓胥吏拿了花名冊卯,那位蔡州侯世子依舊是不見蹤影。

秦少游故技重施,跪坐在地,闔目打盹,他心里頗有感嘆,在酒樓里做掌櫃的時候,每天睡覺,來了這里,又是睡覺,呵……人生如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