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心底深處冒出了寒意,所有的底氣都被四門學學子的詩考成績徹底打散。
「你們還有什么話說?」上官婉兒似笑非笑地道。
「……」王岩答不上來了。
王倫深吸一口氣,總算姜還是老的辣,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確實理虧,可是……即便是理虧,上官婉兒也不能打人,所以他必須反擊。
「秦助學竟有這樣的本事?若如此,實乃四門學之幸事,可喜可賀!」他是老狐狸,立即轉換了風向,然後面不改色地道:「秦助教的教學確實怪誕,可謂聞所未聞;出奇制勝,確實有其長處,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言外之意便是,秦少游教書教得好,只不過是劍走偏鋒而已,他的教學方法太過古怪,大家看走眼,也是情理之中。反而是秦少游這個家伙,即便能用偏方教學,起了效果,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確實有才學,既然如此,說他不學無術,顯然也無可指摘。
這便是王倫厲害的地方,他們本就是清流,以文章和辯論見長,上官婉兒雖然多才多藝,可是相比這些老油條,未免嫩了一些。
不過……
就在他們仿佛抓住了救命草,自以為可以以此為借口進行反擊的時候,上官婉兒卻是氣定神閑,她慢悠悠地道:「是么?」
她一句反問,然後從袖中拿出了一份試卷,將試卷打開,慢悠悠地道:「可是每一個生員在作詩後,在試卷之下,皆寫了一點東西。」
見六個博士面帶狐疑,上官婉兒笑了:「秦少游在教學的時候,曾教授他們一些詩詞,其中有詩兩則,乃是他的閑暇之作,好教生員們背誦,以解其義。這兩首詩,生員們因為自己的助教被逐出了學堂,所以為其憤憤不平,不約而同的將秦少游的詩寫在了自己的試題之下,正好,六位博士都是博學之人,不妨我們一道品鑒吧。」
還有詩……
這一下,不只是六個博士,便是秦少游也愕然了,他猛地想起自己在教授詩詞的時候,因為編輯的前人詩作不多,所以索性就把一些『後人』的詩也編了一些進去,只是他萬萬想不到,這些生員因為自己的離開,竟是在考試的時候用這種辦法為自己鳴冤。
可是……到底是哪兩首呢,秦少游這個時候都糊塗了。
上官婉兒卻是拿著試卷,一字一句地開始念誦起來:「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一首念完,六個博士的臉色已是蒼白。
而上官婉兒已是不自覺地沉浸入詩中的意境之中,眼眸漸漸迷離起來。
沉默的武則天意動,她的眼眸抬起,眸光之中,也閃掠過了一絲迷離!
此時,上官婉兒繼續念第二首:「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雉賭梨栗。
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簪折節無嫌猜。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台?
行路難,歸去來!」
王倫方才還是直跪於地,當這最後一個來字念畢的時候,他整個人頓時癱坐於地,臉色蒼白如紙,旋即,他身軀開始顫抖,牙關咯咯作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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