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業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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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將心比心一下,其實也完全可以理解。.

想想看,自己都在未雨綢繆,人家秦少游在孟津也在為未來留後路,這難道也有錯

所以大家還是相安無事才好。

崔詧的話,倒是頗為老練,他反而對秦少游有一種理解,甚至可以說,他與秦少游可謂是兩個極端,一個背負著整個家族的使命,而另一個則是起於阡陌之間,一個雖然盤根錯節,為了祖業,卻需要努力的維持,繼續保持家族的優勢,而另一個則是披荊斬棘,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事業。

雙方一個守成,一個開拓,但是在這大變來臨之際,顯然都在進行謀劃和布局。

崔詧的話算是一錘定音,於是乎無論是狄仁傑還是鄭榮,都不再提起孟津了,狄仁傑笑道:「倒是聽說,武家那兒,如今倒是溫順了許多,一些子弟,倒也頗為安分,看來武三思人等,比之韋玄貞,卻也高明一些。」

鄭榮聽到武家二字,露出鄙夷之色,他淡淡道:「他們不過是毛發而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陛下既然已經選定了太子,現在的他們,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罷了。」鄭榮突而壓低了聲音,道:「太子殿下被貶去廬陵的時候,據說曾將武三思與武承嗣二人的畫像懸於恭房,哈這是近來洛陽傳出的消息,想必武家的人聽到,更加不安了吧。」

狄仁傑卻沒有失笑,反而正色道:「若是如此,反倒是太子殿下失態了,千金之軀,怎可如此」

狄仁傑是個有時候特較真的人,鄭榮也曉得他的脾氣,也沒有和他爭辯,只是打了個哈哈,便不再多言了。

反而是崔詧皺起眉,道:「這些消息。是誰放的呢從前老夫不曾聽說過,放這消息的人,只怕」

崔詧自顧自的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若是有心人放的。這豈不是徒增武家的不安,俗話說狗急尚且跳牆,武家雖無什么堅韌果敢之輩,卻也不至於當真任人宰割,這分明是要把他們逼到牆角。可若是如此。那可就糟糕了,太子殿下仁厚,未必會放這樣的消息,這對太子殿下沒有好處,可若是有心人去放,這個有心人是誰,莫非是想要亂中取栗嗎」

說到這里,崔詧又道:「倒是還有一種,這個消息,是武家人放出來的。鄭公所言不錯,他們開始不安了,人一不安,就免不了想要有個依靠,對陛下來說,武家的將來,是要維系在聯姻上頭,陛下能為他們做的也只有這些,可是在武家看來,他們當真就相信聯姻了。就能獨善其身他們不是秦少游,秦少游是大功於朝,又握著塞北的溝通,將來新皇要做天可汗。就斷不可能動他,而武家看似勢大,卻不過是無根的浮萍,想要搗毀,只需幾個甲士就可以了。若消息是武家放出來的,那么他們這是寄望於陛下為他們謀一條更好的保障了。哎如今流言四起。大家為了各自的目的,都在放出各種流言,大變在即,大變在即啊」

這一次,當然不是簡單的新皇登基,誰都明白,這是一次改朝換代,這一任的皇帝,固然與下一代的天子血脈相連,可是和其他歷朝歷代的繼承大統不同,若是平常時期,本質上王朝所需要仰仗的統治基礎是相同的,所以即便是任何皇帝繼承了先帝的位置,他都需要鞏固這些統治的基礎,就好像關隴集團一般,李淵禪讓,而李世民固然是奪門登基,在這個過程中血腥而暴力,可是坐上金鑾殿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籠絡關隴集團,強化統治集團的內部。以至於高宗登基,高宗皇帝,也大抵都是如此。

唯獨這一次,卻是完全不同,因為大周朝的統治基礎,與接下來復興的大唐王朝是全然相悖,武則天重用的關東集團,在被打壓的關隴集團眼里不過是一群鄉巴佬而已,武則天所提拔的那些如武氏子弟以及來俊臣這些人,更是關隴集團的眼中釘。崔詧所謂的大變在即,就在於此,因為這是一次最全面的洗牌,眼下龍門宮沒有任何的動靜,可是一旦登基,那么接下來,將會一大批的人遠離權利的核心,甚至於人頭落地。

正說著,卻有人急匆匆的進來,壓低聲音稟告道:「方才下官看到武三思入宮了」

崔詧皺起了眉

為了下嫁的事,武則天已是忙的焦頭爛額,無論如何,這是李令月的二婚,對於武則天來說,極為重要,或許對於武則天來說,這已是她最後一次為李令月做一件事了,如今她已垂垂老矣,朝夕不保,朝政之事,反而不太熱心了,反而將這件事,看的尤為重要。

陛下如此,上官婉兒自然也就更忙碌了,每日幾乎都是拂曉起來,到了二更天才能打一個盹兒,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憂郁,這種淡淡的憂郁說不清道不明,可是她卻還是強忍著,去把每一件事做好。

武三思入宮覲見。

武則天在明堂里候著。

這是武則天見自己的家人的所在。

明堂落於宮中東南隅,里頭的裝飾倒是很朴素,供奉著許多的金佛,這些金佛或卧或坐,有的敦厚溫和,有的卻是不怒自威,可是無一例外,卻都是色彩鮮明,輪廓清晰,栩栩如生。

武則天只穿著素衣,盤膝坐在這里,雙目微闔,一旁的小沙彌敲著木魚,偶爾有鍾聲傳來,音色悠遠而綿長。

武三思見到了自己的姑母,旋即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