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望之不似人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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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表情淡漠,可是這獨釣於此的崔詧卻是表現出了悲涼。.

他的一生可謂跌宕,世家子弟,名門望族,含著金鑰匙出生,盡享榮華富貴,鮮衣怒馬,也曾風流瀟灑,更有過荒唐不羈。

於是乎,他開始在父兄的蔭蔽之下踏入仕途,他顯然是無憂的,因為一條錦綉的前程早已鋪設在了他的腳下。

他歷任過許多的官職,許多官職他已經依稀記不清了,他只知道,即便是年輕荒唐的時候,他也依舊是政績斐然,依舊是平步青雲,他如所有崔家人一樣,注定了會爬到許多人無法企及的高點。

漸漸的,他開始有了孩子,漸漸的他沉穩起來,不再喜歡喝酒,而是開始喜歡品茶,而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許多事,從來不是理所當然,他人生的一片坦途,並不是因為他比別人聰明,更不是因為他和庸庸碌碌的眾生有什么不同,這一切都來自於崔家,這一切,都來自於他的姓氏。

他姓崔,所以如此,這個理由,似乎聽起來很是可笑,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不公,或許血淋淋的讓人無法直視,可是崔詧卻明白了一個道理。

宗族即是一切,宗族就是自己的命根,自己因為宗族而有今日,從自己出生時起,他就理所應當的為這個宗族而貢獻一切。

如今他已老了,垂垂老矣,雙鬢斑斑,眼角道紋理更加深刻,他的記憶,再不如從前,身子也有了一些佝僂。

再風光的過去,再高貴的出生,也抵擋不住年華的飛逝,他和別人不同。卻有一點相同之處,那便是他和所有人一樣,都必須經歷生老病死,世道不公。所以會有貴賤之分,可是上天卻是公允無比,因為沒有人可以逃過這種規律。

現如今,崔家早已不似從前那般的呼風喚雨,崔詧也明顯的感覺到力不從心。

他悲涼的發現。世道變了。

這是什么世道,這個世道,原來女人可以只手遮天,原來無賴潑皮可以蒙受帝寵,從而一舉得到升天,原來廚子弄出了新奇的玩意,便可以富可敵國,割據一方。

這個世道崔詧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了。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似乎崔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或者說。士族的時代,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這顯然並非是士族的實力不夠強大,崔詧的感覺似乎無法去解釋和形容,或許就好像是人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永葆青春,是人就有生老病死,而崔家

崔詧只是沉默的在釣魚,風刮著雨線在他臉上飄過,他的臉早已被淋透了,他抬頭。望向y沉沉的天空,渾濁的眼眸里沒有色彩,就如那烏雲一樣。

他目光落下,看到了遠處的白牆烏瓦。這里的宅院已經太老太老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北魏時期去,雖然屢屢休憩,可是這幽深的庭院,也如壓ding的烏雲,也如崔詧的眼底一樣。都沒有任何的光澤,有的只是一片蕭索,蕭索到窒息。

他冒出了一個念頭:「當崔家死去,當那歷經千百年的諸家都死去的時候,還會有什么,可以獲得新生呢」

他哂笑,帶著自嘲。

老了啊

或許是因為自己老了,所以看待任何事,都不免帶著悲涼吧。

遠處。

有人徐步而來。

來的人喝止了前要來稟告的奴仆,他一步步的走上了棧橋,撐著油傘,長袖還是被雨水打濕了,無力的垂在了他的手肘下,任風去吹拂,也任之搖曳。

他的腳步卻很穩,朝著崔詧的方向,當他抵達崔詧的身後,眼睛落在了魚線垂下之處,默不作聲的看著。

沒有魚上鉤。

池中的魚兒似乎比別處更聰明,即便是魚餌美味誘人,可是那魚線卻絕沒有一絲的抖動。

「哎」這個人終究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崔詧笑了,他沒有回眸去看身後的人,只是淡淡道:「懷英,近來是有許多心事嗎為何總是這樣嘆息。」

懷英是狄仁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