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倒塌已是必然,只是倒塌的時候正趕上雷振清路過跺了跺,如此,必然變成了偶然。事實雖然如此,可是因雷振清的威名太大了,縣城里的人認可相信就是被雷振清震塌的!你質疑還不成,他有理有據地反駁說:雨也不是今天下的,怎么偏偏他路過跺了跺腳就塌了?房子邊上樹下拴著的那頭叫驢,四個蹄子天天「咚咚咚咚」地彈,怎么也沒有把這兩間老房咋的?!
——靠!什么邏輯?!
「就是房租太貴。」我心里盤算著公司給的那點可憐費用,猶豫著和馮曉靜商量。
「這是最低了!還是看著我找的一個和他認識的熟人的面子。」馮曉靜看著我說,「多花房費,總比張野來鬧強,鬧出事,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多掏這點錢了。」
我微蹙著眉,心里仍在猶豫。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的辦事處就好比月子里女人的茹房,因營養不足,本來產奶就不多,每月除了養孩子的,還要擠點兒喂曹斌。
「而且,只有這樣才能同雷振清扯上關系,到時候好托他調節張野的事。」馮曉靜像個老江湖上的混混,老道地接著說,「這事不調節,就是我們搬過去了,張野雖然不敢去他哪兒鬧,但在別的地方也難免讓他盯上。」
我深以為馮曉靜說得有理,搬過去,就好比搬進了老上海的英租界,不但辦事處安全,以後的事也好協調,就憑這點,就不能嫌房租貴!
「顧不得茹房里有多少奶水了,只要茹房還在就不怕擠不出來!」我暗自琢磨,決定馬上就搬,立即向公司寫報告,理由當然不能寫是因為打架斗毆。
「你們真的要搬了?」魏燕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半信半疑地問。
「搬,不搬我這腦袋就不是一個窟窿的事了,弄不好得開花!」我肯定的回答。
「還疼嗎?」魏燕蹙著眉,看著我受傷的腦袋c話問。
「不疼了,就是暈。」我摸了摸頭上纏的綳帶接著說,「不搬你們也別想安生。你沒見出事後老太太都不願意搭理我了,見了我,總用大白眼珠子翻我!」我說。
「可老太太沒有說過讓你們搬家呀!再說那天的事兒也不願你們。」魏燕頗帶些傷感地說。
「她不是不想讓我搬,是不想退給我這個月的房費,等月底呢!」我聰明地說。
「不會吧?」魏燕猶疑地說。
「會不會我下午也得找她,說這事。找你就是先給你打個招呼,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我說。
魏燕忽然不說話了,轉過頭去,眼睛不停地眨,似乎有些傷心,要掉淚。
「怎么了?呵呵,為我們的別離傷心落淚嗎?」我故意低頭仰面伸脖子湊近去看她的眼。果然在她的大眼睛里有兩顆淚花在閃動,很快便凝聚成了淚滴,聽到我的話,忽閃一下,便迅速地滾了出來,滑過臉頰落在胸前。
「行了行了,你也太多傷善感了點,比林妹妹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打趣地寬慰她,心里卻忽然的想到了曹斌,曹斌走的時候,她比現在哭得可傷心多了。想著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妒意,帶著點兒酸。
魏燕抬起頭,淚水漣漣地看著我,羞慚地說:「我沒有為這哭。」
「那為嗎?」我奇怪。
魏燕憂怨嘆息了一聲,說:「曹斌走的時候都沒有像你這樣給我打個招呼。」
我恍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明白了曹斌走那天她為什么整天躲在屋子里哭。自從曹斌走後,我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沒有聯系,但聽魏燕的口氣,應該沒有。是啊,現在的曹斌不寂寞了,也就想不起他寂寞的時候,聊以z慰的女孩了,這對他來說,也許只不過是生活中經歷的一個小過程,而對魏燕這樣一個剛步入社會,單純的花季少女來說則是一生抹不掉的y影。
「這種人不值得你惦記,更不能拿他給我比!」我口氣里含著高傲、勸慰還有二兩「嫉妒」牌的老陳醋。
「我不是惦記他,是見你要走給我打招呼,想起他覺得氣恨。」魏燕忙著解釋。
「得了,不管為什么,都不值得你哭鼻子抹淚。」我的語氣像個長者,覺得自己很崇高,很磊落,品性很優良,一時忘記了烙印在心上的她那雪白的小腹,迷人的茹房,醉人的呻吟,以及在睡夢迷離間對她產生的欲望。
我們按照計劃搬家里。搬到聖雄旅館的第二天,我征求朱元的意見,他還要不要回公司。看來,陵陽縣人民傷透了朱元同志的心,他對這里徹底失望了,決定要走,如果公司不同意,他認可辭職。
我一句也沒有勸攔,馬上編了個「跑肚拉稀」的理由給公司打了份報告。沒想到公司竟然同意了,讓馬上他回公司。
「乃乃的!」我迷惑地心里報怨,「公司里也真沒個譜,規章制度像安全套,撐起來緊,放了就松!」
第一卷十六
(13)女色撩人
在搬到聖雄旅館的第二天快近中午的時候,馮曉靜帶我去見一個女人。地點就在聖雄旅館三樓樓道西盡頭處南側的那間屋子。
女人還在睡覺,沒有起床,馮曉靜「亞麗、亞麗……」叫了很長時間才聽到里面發出「嚶喔」貓叫一樣的聲音。門開了,一股脂粉混合著香水味兒帶著室溫迎面撲來,顯得十分濃烈。
她倚著門,長發蓬亂,睡眼惺忪,香腮略顯蒼白,神態間帶著一絲朦朧嫵媚;窈窕的身材裹著薄薄的粉色睡衣,白皙的胸脯和圓潤的肩膀很誇張地l露,高聳的雙r擠出的那道迷人的r溝延向深處,大部分雖被睡衣遮掩阻斷,卻更加讓人浮想聯翩,心迷意亂;染著紅色指甲的纖足赤l,沒有穿拖鞋,站在光亮的地板上。見此情景我的眼睛像吃了兩大碗兒冰激凌,爽了好一陣,接著便有些窘促不安,眼光落在哪兒都覺得不是地兒。
亞麗眼還沒有完全睜開,嘴里嘟嚷,「知道就是你!這么一大早攪我,正睡得香呢!」她說著話,忽然發現了馮曉靜身後的我,不禁打量,絲毫不在意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掩不盡的身體,「咦,這就是你給我說的那個挨揍的帥哥吧!」
她的不在意讓我更加窘迫,尷尬地對她似笑非笑地點了點纏著綳帶的腦袋。
馮曉靜在亞麗光滑的肩頭推了一把,怪怨地說:「這都幾點兒了?還早!看你這穿相!去去去,先換衣服去,當著人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女人看著我,不屑地對馮曉靜說,「難道他還沒見過女人?」
「他見過,沒有見過你這樣兒的!」馮曉靜搶白她。
「我這樣兒的?我這樣兒的怎么了?身上哪個零件不如你?」女人說著,故意抖了抖雪白的胸脯,兩個圓滾滾地茹房便像兔子似的在睡衣下跳動起來,很撩人。她乜斜著眼,挑著我,接著說,「帥哥,你說我比她差哪兒?」
我不知可否,咧嘴強笑,默不做聲,目光游離,不敢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瘋勁又來了!別只顧貧,快去換衣服,說正事!」馮曉靜深知我的尷尬,用力將倚著門框的女人推進屋去。
亞麗進了屋,嘴里還在嘟嚷,「我又沒有光著,用得著換什么衣服?!呵呵,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就是小心眼兒,怕我勾了他去吧?」
「別當著人胡說八道啊!給你說過他是我們主任!」馮曉靜的臉上忽然泛紅,很不自在地瞥了我一眼。
「急什么,知道你正經,我胡說,行了吧!進來吧,說完了我還得接著睡呢!」
馮曉靜很快平靜下來,臉上的紅雲散去,若無其事又看我一眼,探詢我的意思,要不要進去。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面對亞麗的穿著扮相,我真不好意思。
「呵,還挺能裝相兒!」馮曉靜沒有說話,里面女人先開了口,「那好,帥哥,你要想在外面等就等吧,等我再睡一覺醒了和你說。」
「進去吧,她就這樣。沒事!」馮曉靜小聲地對我說。
我真不明白馮曉靜怎么認識這樣的女人。看她舉止,聽她言談像個小姐,舞廳里的那種。
我走了進屋子,撩人的味道一個勁的往鼻子里鑽。亞麗上床盤坐,修長白嫩的大腿疊壓著,誘人的擺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摸一把。她扯過床上的毛巾被搭在腿上,挺胸低頭,抬起手攏住垂在胸前蓬亂的長發,向腦後捋了捋,別在耳際,仰起臉看我與馮曉靜說:「找地方坐吧。」
馮曉靜拉過一把椅子放在我的面前,我又向後拉遠些坐下,馮曉靜便面對亞麗側坐在了床沿上。
「怎么樣?說好了嗎?今天中午上哪兒?」馮曉靜問。
「好什么!」亞麗睡意未消,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說,「我從桃園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哪兒,估計今天中午回不來。現在幾點了?」
「快十一點半了。」馮曉靜看了看手中的表,埋怨說,「你是不是忘了給他說?」
「說了!昨天下午就給他說了!他還說今天中午看情況,沒給准話兒。」亞麗說著,瞥了一眼床頭電話,「我給他再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打通了,雷振清沒有時間,又約在了晚上。
我和馮曉靜從亞麗屋里出來,回到二樓辦事處,奇怪地問馮曉靜,亞麗是什么人,為什么托她找雷振清。馮靜曉很直接的告訴我,亞麗是她一個同學,而且兩個人同住在一個小區,從小學到除中都在一起,非常要好。亞麗初中沒有畢業就步入了社會,打過工,賣過服裝,理過發,後來不知怎么做了雷振清的姘頭,在雷振清與別人合伙開的桃園夜總會里工作,具體做什么搞不清楚了。只知道雷振清很寵她,為了她差點把老婆給休嘍。
雷振清的老婆本來也不是個省油,只可惜,容顏漸老花見殘,已處在,倚街賣笑無人憐的年歲。雖然她也對亞麗狠折騰過一翻,亞麗也因此吃了些委屈,但畢竟正值青春年少,花容月貌,深得雷振清的歡心,在雷振清的庇護下,雷振清的老婆最終弄得王八扒灶堂——憋氣又窩火,得了一場怪病,忽然嘴歪眼斜,整個臉變了形,其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開始家人以為中了邪,不敢對外宣揚,四處拜佛燒香求告無效,才請了個老中醫看,老中說是急火攻「臉」至使五官移位,針灸一下就好,果然針灸幾次,好了。但美中不足,留下了點兒小小遺憾。因老中醫歲數有點大,手不太靈活,在扎右眼魚尾x這一針時,手微微地抖了一下,落針有點偏,至使雷振清媳婦右眼未能完全恢復,還是有點斜,而且閉合不嚴,睡著了都睜著,現在不但看雷振清和亞麗斜著眼,看誰都不用正眼兒,弄得雷振清更加不待見,要不是顧忌兒子小小年紀看上去比他還有匪氣,怕他長大了報復自己,早就把他媽媽給休了。
鬧過了,雷振清把她娘兒倆安置在老宅里,同父母一塊住著,自己一個月也不見得回一次家。雷振清媳婦經此一病,也就想開了,意識到自己已是深秋架上老黃瓜,子硬皮焉不受待見,不再鬧了,忍氣吞聲拉扯著孩子過日子。
話說到這兒了,男士看客先歇會兒;女士看客別怪我多嘴,勸你們兩句:家里有這樣兒的,別太想不開,省得把自己折騰成雷夫人這副模樣。玩就讓他玩吧,遲早有玩不動的那一天,到時候,不是還得歸你嗎?!
聽罷馮曉靜的介紹,我輕「哦」一聲,沉默不語。馮曉靜好像心理不自在,似感慨自語,又似對我解釋,訕笑說:「很長時間不同亞麗聯系了,要不是為這事,真不願意再找她!」
我明白她話里的含意,是怕我誤會。我大方地看了她一眼,誠懇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馮曉靜見了,也會心地對我笑了笑,樣子很恬,帶著一絲羞澀,表現得和她平日作風有出入。
第一卷十七
(14)小縣城里的黑老大
雖然這兩年兒張野混出了點小名氣,但在雷振清眼里,絕對是小字輩,甚至雷振清都搞不清楚他是誰,當然也就不屑出面調停,掉了身價。
傍晚,雷振清仍然沒有回來,還在桃園夜總會,亞麗打電話給他,他仍說忙,沒有時間。亞麗當著我們覺得很沒面子,急了,氣囔囔地招呼我和馮曉靜下了樓,叫了輛出租過去找他。
桃園夜總會是陵陽縣最具規模、小姐最多、生意最好的夜總會。事實上它不是雷振清與人合伙開的,合伙那是一年前的事。真正的投資人是個南方人。南方人打算在這里開夜總會時找到雷振清,請雷振清入股,股金是雷振清的威名,不須要掏一分錢,只要保證夜總會不出問題就成。雷振清自然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做了一年,桃園夜總會越做越大,生意十分火暴,有雷振清護場,果然沒有出過什么大問題。可最終讓南方人沒有想到的是,問題出在了雷振清身上——雷振清明著要他撤股走人。南方人惹不起他,只好轉讓,一口價,是雷振清開的。
如今,雖然桃園夜總會已屬雷振清自己所有,可雷振清還是對外宣稱是與南方人合作的,說南方人因為老家有事,交給他全權處理。目的是為了自己本來就不香的名聲別再添臭。
亞麗帶我與馮曉靜直接奔雷振清的辦公室。雷振清果然坐在裝修得十分華麗像個包房的辦公室里,正在給兩個好像出道不久,受了客人委屈「嚶嚶」啜泣的小姐做思想工作。他見我們進來,揮手對兩個小姐吩咐:「你們先去吧!以後別光由著自己的性子。聽見沒?」兩位小姐聽了,扭著小蠻腰站了起來,擦鼻子抹淚地回身往外走,與我們擦肩而過時,四只眼睛不由都往我身上瞟,瞟得我心里直發緊。
雷振清四十開外,高高的個頭,寬寬的肩膀,大大的肚皮,國字大臉,寬額濃眉,目凸睛露,滿面威嚴,果然生得讓人望而生畏。他仰在黃棕皮沙發靠背上,樣子很很威武,神態很高傲,用那雙「忍者神龜」一般鼓突在外的大眼珠子掃了我一眼,瞅了馮曉靜兩眼,直掃得我心里生寒,瞅得馮曉靜身子發顫,才看著亞麗說:「你怎么帶他們找這兒來了?」
亞麗也不說話,一扭三搖晃著圓滾滾性感的小p股顛到雷振清身邊,氣惱地坐在他身旁,撅著抹得像剛喝吃過死耗子沾滿血的紅嘴唇,雙眉微蹙,擺出一臉嬌嗔怪怨和委屈。
「你看你,」雷振清見狀,忙著表白,解釋哄勸,「我也沒說不辦呀!」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老大也怕小姐纏!
「你辦,你辦,你什么時候辦?!」亞麗兩片血紅的嘴唇一張口,像摟了扳機開了槍,一掃就是一梭子,「昨天就給你說了,你拖到現在!在朋友面前你讓我的臉往哪擱?!」話沒完,眼里早見了淚兒,滴滴嗒嗒地就往下滾,比林妹妹的淚冒出來都快,當真是做演員的好材料。
「你也看到了,我這兒不是脫不開身嗎!」雷振清不耐煩卻又無可奈何粗聲地說著,點了顆煙,遞向正氣惱的亞麗。
「你忙?你忙什么?不就是在天在她們身上打轉嗎!」亞麗不理,委屈地抹著眼淚兒,噴出滿嘴酸水。
雷振清見亞麗不接他的煙,自己含在嘴上吸一口,皺著眉,瞪著大眼珠子看著亞麗,忿忿說,「說什么呢你?!讓你管她們天天吵嘴,不讓你管,你又受不了!行了行了,你也別鬧了,現在給就你辦,行吧!」說著,伸手從面前的茶幾上抄起對講機,喊:「二蛋,你來辦公室!」
不大一會工作,一個長得黑不溜秋高個青年進了辦公室。「經理,找我有事?」
「你知道誰叫張野嗎?」雷振清問。
「你說的是南關那個吧?」二蛋反問。
雷振清掃我一眼,那意思是問是不是。我忙答話,「是。」雷振清看二蛋問,「你認識他?」
「認識!」二蛋肯定地回答,「這小子小時候被驢踢了腦袋,落了塊大疤拉,長大了剃個光頭滿大街顯擺,充橫發狠。是南關那片兒的小痞子。」二蛋繪聲繪色地說罷,疑惑地問雷振清,「他怎么了?」
「欺負這個小兄弟。」雷振清指了指我。
「哦。」二蛋打量我,看著我頭上纏的綳帶,笑著問,「挨揍了?」
「嗯。」我免強地笑,看著他說,「他腦袋被驢踢了,我腦袋被他踢了。」
「呵呵……」二蛋聽了呵呵笑出聲。雷振清還懂點幽默,也不禁看我,冷沉沉的臉上帶了笑意。
「你是外地人吧?」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也就拿你們這樣兒地捏!」二蛋譏諷地說。
「這樣,二蛋,你帶著這位小兄弟,去找張野,就說這小兄弟是奔我來的。告訴他,別沒完沒了!」雷振清吩咐。
「行。」二蛋爽快地答應,「那我現在就帶這位兄弟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