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忽然沉聲道:「謝游擊」
堂下同樣皺著濃眉大眼的謝鯨一愣,因為一個多月來賈寶玉從來沒有以這樣上峰的語氣叫過他。
「我在呢,賈小娃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說」
賈寶玉眉間一凝,卻知道現在不是和他置氣的時候。
「城外尚余兩萬多的流民,若是這些人也全部和泰安一樣發生暴亂,屆時,你我都萬死難辭其咎」
謝鯨大怒:「那群王八蛋敢造反管教我謝某人一刀一個將他們全部結果了」
再次被打斷說話的賈寶玉心情十分不愉快。
要是換做別的地方,他定然先要把這貨打一頓板子
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難怪作為侯府繼承人,這把年紀了,還只是一個游擊將軍
也不與他廢話,賈寶玉直接下令道:「謝將軍,令你手下的將士,從即刻起,將方圓二十里地所有至商陵的路全部封鎖,不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進入商陵,以防不測。」
謝鯨沒答話,顯然一時不明白賈寶玉的意思。
商陵縣令及時解惑道:「上使大人這是防備泰安的暴民盯上商陵,派人前來煽動、策反。您還是聽上使大人的命令吧,否則一旦事變,單靠您手底下那些兵將,是擋不住這么多流民的」
「本將軍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要你來啰啰嗦嗦,多事兒」
謝鯨是從三品的武將,賈寶玉作為現在商陵名義上的頭兒,又是他的子侄,聽他的也就罷了。一個小小的縣令,他哪里願意聽他啰嗦
商陵縣令被噎了也沒什么反應,他早就看出來,這個姓謝的,就是一個刺頭,誰碰扎誰。
見謝鯨轉身就要去安排,賈寶玉忽然又道:「且慢。」
「此事謝將軍讓手下的都尉去辦便是,謝將軍還需要留在城內,以作威懾。」
賈寶玉如是說道。
威懾二字在謝鯨聽起來就太順耳了,發出一陣怪笑,好歹應了一聲「是」,然後樂滋滋的下去安排去了。
堂內,賈寶玉問商陵縣令道:「泰安城內,有官兵幾何」
「泰安雖然是大府,但是身處內地,又無兵事要塞,只有守備衙門名下有官兵兩千,另有府兵、衙役、稅兵等雜官兵近千」
賈寶玉點頭,難得這個商陵縣令竟然知道的這么清楚。
只是,僅僅兩千官兵,就算是滿員編制,再加上五百禁軍,面對數萬暴民,實力也是懸殊太多啊。
「青州節度使帳下的官兵,戰力如何」
「青州節度使作為山東境內唯一的鎮節,帳下一萬余兵馬,戰力自然不是一般州府守備所能及上使要從青州調兵」
賈寶玉點頭。
「殿下不能不救,否則便是驚天的禍事」
二皇子對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說,哪怕災民全部暴亂,也不能讓二皇子出事。
至於從青州調兵,只是因為青州節度使是離泰安最近的一個節鎮。
在大玄的地方官兵體系之中,只有節鎮官兵,才能完全算是軍隊。
有的節鎮官兵的戰斗力,甚至不弱於京營和禁軍
王貞道:「就算青州有兵馬,可是在沒有殿下命令的情況下,又該如何調兵
若是要從朝廷討得調兵命令,時間上,又會拖延太久,要是暴民打破了泰安城,就算調來兵馬,又有何用」
「只希望青州節度使能有魄力,直接發兵泰州,這樣就最好了。」
葉皓如此道。
商陵縣令等人都搖頭。
王貞道:「大玄軍制,無令調兵,等同謀反。青州節度使在不確定情況的前提下,是不可能調兵的。」
實際上,就算青州節度使知道二皇子遇刺,也不敢輕易發兵去救。
這種情況下,不動,無過,一旦動了,便容易受人口實。
賈寶玉道:「或許,可以去試試」
眾人一愣,商陵縣令立馬反對道:「上使大人本身就肩負商陵賑災重任,豈能輕易離開若要前往青州,我與王大人、葉巡按等都可以去,唯獨上使你不行。」
王貞和葉皓都點頭,葉皓甚至直接請命。
賈寶玉道:「我有太上皇欽賜龍紋玉佩」
眾人聳然一驚。
當夜,賈寶玉便帶領十余騎人馬,從商陵前往青州。
時間緊迫,來不及和葉皓等人周旋,所以直接搬出龍紋玉佩這一點。
至於商陵的事,一個多月來,早已形成制度,只要葉皓等人按部就班的行事,便不可能出事。
實話而言,民以食為天,只要朝廷出錢出糧賑濟,流民也不是那么容易暴動的。
因為,誰都怕死。
泰安之事,處處透漏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他必須盡快帶兵前往營救。
否則一旦二皇子出事,他們所有這些二皇子黨,全部會成為喪家之犬。
這已經不簡簡單單是大義了,而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他也必須去救二皇子。
青州路近,雖然有黃河阻路,但他們一行飛騎,就算略有繞道,也不過一日半便抵達青州。
然後,賈寶玉直接去了青州節度使的官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