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2 / 2)

玄凌疲倦揮手:「恬嬪的孩子沒了太後本就傷心,如今又病著,未免雪上加霜,先壓下別提罷。」

皇後輕聲應了,道:「太後那邊臣妾自會打點好一切,皇上放心。」

皙華夫人如遭雷擊,雙手仍死死抱住玄凌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玄凌一腳踢開她的手,連連冷笑道:「莞貴嬪何辜?六宮妃嬪又何辜?要陪著莞貴嬪一同曝曬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宮門外的磚地上跪上兩個時辰罷。」轉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玄凌道:「你們先出去罷,朕陪陪貴嬪。」

皇後點點頭,「也好。」又勸我:「你好生養著,到底自己身子要緊。來日方長哪。」於是攜著眾人出去,殿內登時清凈下來。

他輕輕抱住我,柔聲嘆道:「這次若非六弟把你救出宓秀宮,又遣了人及時來稟報朕,事情還不知道要糟到什么地步!」

我怔怔一愣,想起那一日帶我離開宓秀宮的堅定懷抱,心地驀地一動,不意真的是他。然而我很快回過神來,凝視玄凌流淚不止,忿忿悲慨道:「已經壞到了這般田地,還能怎么樣呢!」

玄凌溫柔勸慰道:「也別難過了,你還年輕呢,等養好了身子咱們再生一個就是了。」

我默默不語,半晌方道:「敢問皇上,臣妾的孩子就白白死了么?」我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恨意:「怎么不殺了賤婦以泄此恨?!」

他目中盡是y翳,許久嘆息:「朝政艱難,目下朕不能不顧及汝南王和慕容家族。」

心里一涼,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喉頭,不及思慮便脫口而出:「她殺了皇上親生的孩子!」我靜坐如石。惟有眼淚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來,連綿成珠。

眼淚滿滿地浸濕了他的衣裳,他只是默默攬著我,目中盡是怔忡悲傷之態,幾乎化作不見底的深潭,痴痴瞧住我,隔了許久,他道:「朕留不住咱們的孩子——我……對不住你。」

陪伴在他身邊這些年了,我第一次聽他這樣和我說話,以九五至尊之身與我說一個「我」字自稱,用這樣疲憊傷感的口氣和我說話。他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可是此刻,他這樣軟弱而茫然,就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失了孩子的父親一般無助。那樣痴惘深情的眼神,那樣深刻入骨的哀傷與痛惜,瞬間勾起了我的悲痛。他沒有自稱一個「朕「字,可見他傷痛之深。我不忍再說,伏在他懷中搜腸抖肺地痛哭。那是我的眼淚,亦是我無盡的恨與痛……

玄凌撫著我的背脊道:「當日你又何必那么聽她話,叫你跪便跪,罰便罰。」他頓一頓,頗有些怨懟敬妃的意思:「敬妃那時也在場,你何不求助於她?」

「皇上知道慕容妃的性子的,敬妃如何勸得下?又豈死臣妾一己之力可以對抗的。何況當日的情形,忤逆不如順從,否則更給她借口迫臣妾。」我悲澀無力:「那么皇上,您又為何要給她這樣大的權力讓她協理後宮?您明知她心思狠毒,當日眉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

玄凌被我的問勢迫得頹然,片刻道:「你是怨責朕么?」

我搖頭:「臣妾豈敢。」哭得累了,筋疲力竭。玄凌一淚未落,然而亦是疲憊。

寢殿中死氣沉沉的安靜。他肅然起誓:「朕發誓,咱們的孩子不會白白死去!——朕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我端然凝望他:「那么要什么時候?請皇上給臣妾一個准信。」

他默默不語,道:「總有那么一天的。」

我愴然低首:「失子之痛或許會隨時間淡去,但慕容妃日日在眼前,臣妾安能食之下咽?而皇上,未必會不念昔日情誼!」

他無言以對,只說:「嬛嬛,你為了朕再多忍耐一些時候——別為難朕。」

滿腹失望。我不再看他,輕輕轉過身子,熱淚不覺滑落。枕上一片溫熱潮濕。我,枕淚而卧。

注釋:

(1)、脫簪待罪:古代後妃犯下重大過錯請罪時的禮節。一般是摘去簪珥珠飾,散開頭發,脫去華貴衣物換著素服,下跪求恕。最嚴重的還要赤足,因為古代女子重視自己的雙足不能隨意l露,所以是一種侮辱性懲罰。相當於「負荊請罪」。

後宮-甄嬛傳2第六十六章…蓮心

乾元十四年的夏天,我幾乎這樣一直沉浸在悲傷里,無力自拔。那種灼的暑氣和著草葯苦澀的氣味牢牢印在我的皮膚和記憶里,揮之不去。

我的棠梨宮是死寂的沉靜,不復往日的生氣,所有象征多子多福的紋飾全部被撤去,以免我觸景傷情。宮女內監走路保持著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聲音,生怕驚擾了我思子的情思。

後宮也是寂靜。皇後獨自處理著繁重的後宮事務,偶爾敬妃也會協助一二,但是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太後在病中,敬妃主持著通明殿祈福的全部事宜,還要打理愨妃和淳兒的梓宮以及平日的祝禱。華妃,不,現在應該是慕容妃,她的位分由曾經的三妃之首成為後宮唯一屈居於皇後之下的從一品夫人,如今卻要排在敬妃之後,居三妃之末,甚至連封號也無,這令她顏面大失,深居內宮很少再見人,一如避世的端妃。

而玄凌雖然不理她,卻也不再處置她,依舊錦衣玉食相待。我小產一事,就這樣被輕輕一筆帶過。

我每一日都在痛悔,那一日在宓秀宮中為何不能奴顏婢膝,向慕容妃卑躬屈膝求饒,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我為何要如此強硬,不肯服輸?我甚至痛悔自己為何要得寵,若我只是普通的一介宮嬪,默默無聞,她又怎會這樣嫉恨我,置我於死地?這樣的痛悔加速了我對自己的失望和厭棄。

最初的時候,玄凌還日日來看我。而我的一蹶不振,以淚洗面使他不忍卒睹。這樣相對傷情,困苦不堪。終於,他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槿汐曾經再三勸我,「娘娘這樣哭泣傷心對自己實在無益,要不然將來身子好了,也會落下見風流淚的毛病的。聽宮里的老姑姑說,當年太後就是這樣落下的病根。」

我中氣虛弱,勉強道:「太後福澤深厚,哪里是我可以比的。」說著又是無聲落淚。

槿汐替我拭去淚跡,婉轉溫言說出真意:「娘娘這樣哭泣,皇上來了只會勾起彼此的傷心事。這樣下去,只怕皇上都不願再踏足棠梨宮了。於娘娘又有什么好處呢?」

我喃喃道:「我失去這孩子不過一月,百日尚未過去,難道我這做娘親的就能塗脂抹粉、穿紅著綠地去婉轉承恩么?」

槿汐聞言不由愣住,「娘娘這樣年輕,只要皇上還寵愛您咱們不怕沒有孩子。娘娘萬萬要放寬心才是,這日後長遠著呢。娘娘千萬不要自苦如此。」

我手里團著一件嬰兒的肚兜,那是我原本歡歡喜喜綉了要給我的孩子穿的。赤石榴紅線杏子黃的底色,綉出百子百福花樣,一針一線盡是我初為人母的歡悅和對腹中孩子的殷殷之情……而今,肚兜猶在,而我的孩子卻再不能來這世間了。

我怔怔看著這精心綉作的肚兜,唯有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不由得十分爭強好勝的心也化作了灰。

這樣纏綿反復的憂郁和悲憤,我的身體越發衰弱。

我小產一事後,章彌以年老衰邁之由辭了太醫院的職位。這次來請脈的是溫實初,他一番望聞問切後,瞬間靜默,神色微有驚異。

我揮手命侍奉的宮女下去,淡淡道:「莫不是本宮的身子還有什么更不妥的地方?」

他蹙眉深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娘娘是不是用過麝香?」

「麝香?!」我愕然,「章太醫說本宮孕中禁忌此物,本宮又怎么會用?即便如今,本宮又哪里還有心思用香料。」

他緊緊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表述才好:「可是娘娘的貴體的確有用過麝香的症狀,只是分量很少,不易察覺而已。」他驀然抬頭,目光炯炯:「娘娘?!」

我心里一陣陣發緊,思索良久,搖頭道:「本宮並沒有。」然而說起香料,我驟然想起一事,這些日子來,我只在一處聞到過香料的氣息。於是低低喚了流朱道:「你去內務府,想法子弄些慕容妃平時用的『歡宜香』來。」

流朱一去,溫實初又問:「娘娘是否長久失眠?」我靜靜點頭,他沉默嘆氣道:「貴嬪娘娘這番病全是因為傷心太過,五內郁結,肝火虛旺所致。恕微臣直言,這是心病。」

我默然。他眼中是悲憫的溫情和關懷:「喝太多的葯也不好。不如,飲蓮心茶罷。」他為我細細道來:「蓮心味苦性寒;能治心熱;有降熱、消暑氣、清心、安撫煩躁和祛火氣的效用;可補脾益腎、養心安神、治目紅腫。」

我恍然抬頭,澀澀微笑:「蓮心,很苦的東西呵。」

他凝視我片刻,道:「是。希望蓮心的苦,可以撫平你心中的苦。」

我轉頭,心中凄楚難言。

溫實初低聲呢喃道:「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為誰苦?雙花脈脈相問,只是舊時兒女。你可還記得這首曲子?」我點頭,他繼續說:「小時甄兄帶著你去湖里盪舟,你梳著垂髫雙鬟站在船頭,懷里抱滿了蓮蓬,唱的就是這支歌。」他的聲音漸漸低迷柔惑,似乎沉浸在久遠美好的回憶中:「那個時候我就想,長大後一定要娶你為妻。可是你有著鳳凰的翅膀,怎是我小小一個太醫可以束縛住的?」他轉眸盯著我,疼惜之意流露:「可是看著你如今這個樣子,我寧願當初自己可以死死束縛住你,也不願見你今日的樣子。」

我原本靜靜聽著,然而他越說越過分,忘了我與他的身份。心中有莫名的怒火翻騰,忽然伸手一揮,床前擱著的一個絲緞靠枕被我揮在了地上。

落地無聲,他卻被我震住了,我喘一口氣,道:「溫太醫今日說得太多了。今時今日你以什么身份來和本宮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是太醫,本宮是皇上的妃嬪,永遠只是如此而已。本宮感激溫太醫的情意,但是溫太醫若再讓本宮聽到這樣的話,就別怪本宮不顧多年相交的情分了!」

一口氣說得多,我伏在床邊連連喘息不止。溫實初又是心痛又是羞愧。我抬頭,忽然停住不言。錦簾邊,不知何時,眉庄已經亭亭玉立在那里,面孔的顏色如她手上的白玉手鐲一般雪白。

我見是她,不由得又急又愧,眼前一陣陣發暈。溫實初對我的情意我從來不說與人知,何況今時此地的我已是皇帝的宮妃,這樣的話更是忌諱。這樣貿貿然被眉庄聽去,雖然我素來與她親厚,也是尷尬窘迫之事。不覺脫口喚道:「眉姐姐——」

眉庄微微咳嗽一聲掩飾面上神色,然而她臉色還是不大好看,想來也不願撞見這樣情景,道:「你好生歇息養著才是要緊。」說完轉身便走。

我曉得眉庄要避嫌疑,回頭見溫實初垂頭喪氣站立一旁,越發氣惱,勉強平靜了聲色道:「你若是想害死本宮,這樣的渾話大可日日拿出來說,等著拿本宮把柄的人多著呢。溫大人,你與本宮自幼相交,本宮竟不曉得你是要幫本宮還是害本宮。」

他又痛又愧,急忙告退道:「你……娘娘別生氣,您現在的身子禁不住氣惱,微臣不再說就是了。」

我本就病著,又經了氣惱,腦中如塞了棉花一般,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醒來已是晦暗近晚的天色,流朱也已經回來了。她服侍我吃了葯,又拿水漱了口,道:「姜公公聽說是咱們要才給的,還說皇上囑咐了這香只許給宓秀宮里,別的宮里都不能用。」說著拿了裝著「歡宜香」的小盒子給我瞧。

我聽了這話,心中更有計較。遂打開盒子瞧了一眼,復有合上,道:「去請安美人來,就說我身子好些了,想請她過來說說話。」

流朱很快回來,卻不見陵容身影,流朱道:「菊清說安美人去皇後宮中請安了,等下便過來。」

我微微詫異,隨口道:「她身體好些了么?難得肯出去走動。」

夜來靜寂,連綿聒噪的蛙聲在夜里聽來猶為刺耳鬧心。陵容坐於我面前,用指甲挑一點香料出來,輕輕一嗅,閉目極力分辨:「有青藿香、甘松香、苜宿香、煎香……白檀香、丁子香、j骨香……」她細細再嗅,不再說下去,忽然美目一瞬,神色驚忡不定。

我忙問:「怎么?」

她微有遲疑,很快說:「還有一味麝香。」

果然,我一顆心重重放下。慕容妃承寵多年,久久不孕,這才是真正的關竅。看來玄凌打壓慕容一族與汝南王的勢力是早就志在必得的了。也難為他這樣苦心籌謀。

然而心底的凄楚與怨恨愈加彌漫,起初不過是薄霧愁雲,漸漸濃翳,自困其中。一顆心不住地抖索,我為何會在慕容妃宮中驟然胎動不安,為何會跪了半個時辰便小產。固然我身體本就不好,可安知又沒有玄凌賞賜的這味「歡宜香」的緣故?

玄凌啊玄凌,你要防她,豈知亦是傷了我的孩子!

陵容小心瞧我神情,又道:「姐姐這個東西是從慕容妃宮里得來的么?當日在她宮中我就覺得不對,然而當時只是疑心,未能仔細分辨出來。何況妹妹人微言輕,又怎敢隨便提起。麝香本就名貴,以妹妹看來,這個應該是馬麝身上的麝香,而且是當門子(1)。這馬麝惟有西北大雪山才有,十分金貴,葯力也較普通的麝香更強……」

陵容沒有再說下去,然而我是明白的,女子不能常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便有孕也多小產死胎。所以我雖然生性喜歡焚香,麝香卻是絕對敬而遠之,一點也不敢碰的。

我靜默良久,方告訴她:「太醫說我身上似有用過麝香的症狀,而我自有身孕以後便不再用香料,所以奇怪。」

陵容略一思索,道:「這種麝香力道十分強,在人身上無孔不入,姐姐那日在宓秀宮待了半日,估計由此而來,如此便會有用過麝香的跡象。」

我點一點頭,不作他論。隨興閑聊了幾句,陵容道:「姐姐面頰的傷痕差不多復原了,那一小盒舒痕膠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吧?」

我微微笑道:「只剩下一點了。看來妹妹的舒痕膠的確有效。」

陵容笑容恬美:「姐姐如花容顏怎好輕易損傷呢。妹妹也是略盡綿力罷了。」

我聽得她嗓音比往日好了許多,也不覺微笑:「你的嗓子好了許多,皇上可有再召幸你么?」

陵容低了眉,兩片櫻唇雖盡力翹成了優美的弧度,神色卻依舊黯淡下來,「姐姐一向甚得君恩,如今病中皇上也不大來了。妹妹蒲柳之質,皇上又怎還會記得呢?」

這話她本是無心,而我聽來無異於錐心之語。我病中悲愁,相對垂淚,見面也只是徒惹傷心。後宮笑臉迎玄凌的人所如過江之鯽,又何必頻頻登我這傷心門第呢?

陵容見我臉色大變,不由慌了神:「妹妹信口胡說的,姐姐千萬別往心里去。」我自然不肯惹她自愧,笑著含糊了過去。

她又道:「今日在皇後處請安,娘娘也很是感嘆,說皇上其實很喜歡姐姐。只是姐姐驟然失子,皇上怕相見反而傷心,所以才不願來多見姐姐。」

見我悵然不語,又勸:「姐姐想開些吧。只要忘了這回事,對皇上含笑相迎,皇上也就寬心了。」

然而我又怎能忘記這回事呢?心的底色,終究是憂傷y晦了。

注釋:

(1)、當門子:麝香的入葯,尤其以腺體上凝結的顆粒最為上品,術語叫當門子。

後宮-甄嬛傳2第六十七章…菱歌

七月間,暑熱更盛,而期盼已久的甘霖終於在帝後共同祝禱下姍姍來臨。一場暴雨,澆散了難言的苦熱和干旱,給黎民蒼生無量福氣,亦沖淡了宮中連失兩子的愁雲慘霧。

於是,沉寂許久的絲竹管樂再度在宮廷的紫頂黃梁間響起。這一日大雨甫過,空氣中清馨水氣尚未散盡,玄凌便曉諭後宮諸人,於太y池長芳洲上的菊湖雲影殿開宴歡慶。也許宮中,也的確需要這樣的歡宴來化解連連喪子亡命的y詭。

菊湖雲影殿築於十里荷花之間,以新羅特產的白木築出四面臨風的倚香水榭,水晶簾動微風起,湘妃細竹青簾半垂半卷,臨著碧水白荷,極是雅潔。殿外惟有九曲廊橋可通向湖岸,九曲回轉的廊橋皆用堆雪玉石甃成,四畔雕鏤闌干,雅致瑩澈。殿外天朗氣清,水波初興,天光水影徘徊成一碧之色;水岸邊芳芷汀蘭,郁郁青青,把酒臨風,喜樂洋洋。

在座的嬪妃皆是宮中有位分又有寵的,失寵的慕容妃自然是不在其列。自我和恬嬪小產之後,未免觸景傷情,玄凌便不大來我們這里,對我的寵愛也大不如前。因此,寵妃空懸的情境下,在位的嬪妃們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為博玄凌歡心而爭奇斗妍。而我心底,縱然明白他是為什么寬待慕容妃,然而到底,也不是沒有一點怨恨的。而在這怨恨之外,多少也有幾許自憐與感傷。

滿座花紅柳綠間,皇後氣質高遠寧庄;敬妃豐柔頤和;欣貴嬪明眸善睞,談笑風生,令人觀之可親;眉庄是寧靜幽雅,含羞微笑,令人見之意遠;曹容華苗條纖弱;秦芳儀細腰如束,令人一見心醉;劉慎嬪的點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