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部分(1 / 2)

可不是如此么?

槿汐垂首,微微咬唇:「娘娘並無對皇後有不臣之心,只是娘娘步步高升,又得聖寵,皇後想必忌憚。」

我起身,茫然四顧,道:「我既失君心,又不得皇後之意,所犯之事又涉及先皇後,是帝後和太後的傷處。」

槿汐整眉:「今日之事眼下確實無法轉圓,娘娘只能靜待時機。」

「時機?」我環顧修繕後精致的棠梨宮,此時此刻,它和一座真正的冷宮有什么區別?當日玄凌為了保護我避開前朝後宮爭斗之禍送我去無梁殿,自是情意深重。今日的禁閉怎能同日而語。罷了,罷了!

日子過得死寂,曾經棠梨宮一切的優渥待遇盡數被取消了。外頭的人更不曉得在怎樣看我的笑話,冊封當日被貶黜,我也算是頭一個了吧。玄凌只讓內務府給我貴人的待遇。姜敏忠一死,內務府的人自然見風使舵百般苛刻,送來的飯食粗礪,大半也是腐爛生冷的。棠梨宮中一些粗使的小內監小宮女自然怨聲載道,抱怨不迭。幸而槿汐和小允子他們還彈壓的住,眾人也是盡力忍耐。

我心中縱然悲痛,卻也不願意再以淚洗面。然而百般自持,那痛心與怨忿硬生生被壓迫在心中,哽如巨石,漸漸也遠離了茶飯。

春寒中大雪未曾有停過,棠梨宮地處偏僻,又多y寒潮濕之氣,取暖用的炭火早就被內務府斷了,無可供取暖之物,被褥幾乎潮得能擠出水來。雖然多穿了幾層衣物,不消幾日,原本嬌嫩的手足就長滿了累垂的凍瘡,顆顆紫如葡萄,鮮紅欲滴,不時迸裂血口,泛出鮮紅的縷縷血絲。浣碧與流朱焦急不已,也顧不得忌諱,夜夜和我擠了一處睡,互相取暖。我才發現,她們的手足也俱已開裂破損了。

我再耐不住,心疼之余不由三人抱頭垂淚。我含淚道:「昔年在府中為奴為牌,你們也不曾受過這樣的苦楚,如今反要和我一同遭這樣的罪。」

浣碧用腿暖著我的足,傷感道:「小姐又何曾這樣辛苦過。皇上也太……」

流朱抹了淚,憤然道:「奴牌百般求告,只希望內務府可以通融送些醫治凍瘡的宮葯來,或是拿些黑炭來也好啊!誰曉得他們理也不理,更不放奴牌出去,只在門外百般奚落。當初他們是怎么討好巴解咱們來著。」

浣碧嘆氣,瞪了一眼流朱道:「你就消停些吧,還嫌不夠鬧心么?」

流朱恨道:「總有一日,我便要他們知道她流朱姑乃乃的厲害!」說著把我的手捂在她懷中。她的手也是冰冷的,唯有懷中一點暖氣,盡數暖給了我。我緊緊摟住她們,心下更是難過,道:「原本要為你們謀一個好出路,恐怕也是不能了,只怕是自身難保了,卻拖累了你們。」我對浣碧更是愧疚,「浣碧,我更連累你。」

浣碧輕輕擺首,只是默然落淚。流朱慨然道:「難道奴婢跟著小姐只是為享福的嗎?!奴婢自小跟著小姐,既跟著小姐享了安樂,更不怕陪著小姐分擔。奴婢的一身都是小姐的。」

我泫然:「我又何曾把你們看作了奴婢呢?」

浣碧眼中淚光閃爍,「流朱說得不錯。小姐待咱們不同奴婢,難道還怕一起捱過去么?必沒有什么過不去的。」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低一抹灰影,深夜的殿中越發寒冷。我心中凄楚,又怕輾轉側身吵醒了身邊的流朱和浣碧,便僵著不動。月光森森的落在帳上,今日又是月尾了。下弦月細勒如鉤,生生的似割著心。月圓月缺,日日都在變幻不定。可是說到人心的善變多端,又豈是月亮的y晴圓缺可以比擬半分的呢?

我在惆悵里,暗暗地嘆息了一聲。

許是連日的飲食無常,整個人都失了力氣,精神委頓。或是因為這不堪的心力,一向不太准確的信期也比上月晚了三五夭。身體和心都是說不出的酸脹難過。槿汐焦急不堪,幾番要為我疏通了侍衛去請太醫來。奈何守衛棠梨宮的那些侍衛極是凶蠻,態度也惡劣,絲毫不加理會,急了只道:「皇上有過旨意,不許這宮里有一個人出去。別的咱們也管不了。」於是眼瞧著我一日復一日的憔悴虛弱下去。

終於那一日晨起換衣時,體力不支,腳下一個虛浮,便不省人事了。醒來時卻是溫實初在近旁,殿中復又生起了炭火,溫暖而明亮。溫熱的草葯在小銀桃子上咕嘟咕嘟地滾著,微微有些熏人。身上的被褥一應換了松軟干燥的,塞了一個銅制的湯婆子焙在腳邊取暖。

我抬一抬手,卻見手上厚厚包了層軟布,不由驚詫,槿汐笑吟吟在一旁道:「娘娘別動,剛塗了治凍瘡的貂油,怕臟了衣服。」她端了一碗燕窩輕輕吹著,用銀匙一口口舀了喂到我唇邊。我頭暈目眩,身上軟綿綿的乏力,只瞪著周遭的這一切疑惑。囚禁之中何來這樣的禮遇,而腳邊的湯婆子熱熱燙著腳,分明又不是虛幻之景。

我望著溫實初,乍見故人,眼中不由熱了,道:「溫大人。」

他應了一聲,眼中漾起稀薄的溫情和悲惜,極力抑制著,行禮道:「微臣恭喜娘娘!」

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不自覺地摸到腹部,疑惑且意外地著望著他:「是嗎?」模汐落下淚來,輕輕轉首拭了,偕了一宮的宮女內監齊齊跪了下來賀喜:「恭喜娘娘。」她道:「太醫說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我心下有一刻的惶然,卻也欣喜了,欣喜之中更是悲傷。我曾經深切地期盼著有一個孩子卻不得,如今這個時分偏又有了孩子,不知是我依靠他還是連累他了。我撫著小腹,幾欲落下淚來。

待得眾人退下,唯剩了溫實初和槿汐在側。槿汐在旁照拂著葯爐,溫實初為我看過脈道:「娘娘心情起伏太大,胎氣不穩,切勿再要動氣傷心了。」我別過頭,忍著鼻中的酸,道:「大人以為本宮眼下如何?」

他長長嘆了口氣:「這是娘娘眼下唯一翻身的機會了。」他寬慰道:「皇上已經下旨由微臣照顧娘娘的身孕,雖未恢復貴嬪應有的禮遇,也准以嬪禮相待。皇後也命人格外照顧娘娘的飲食起居,娘娘盡量放寬心吧。」

我卻凄然笑了,道:「是么?大人以為這是本宮翻身的機會了么?若如此,大人方才絮絮說了這許多,怎未聽提及有解除禁足之令只言,皇上也未曾有一字的安慰之語。何況這所謂的嬪位禮遇,也是為本宮的孩子,並非是因為本宮。

他默然,也惻然了。一旁的槿汐也怔怔停了扇著風爐的手,垂首不已。殿內一時靜靜的無聲,只見小銀銚子里的的熱氣。

「嘟嘟」滾了出來,白白的…嘟嚕…嘟嚕。

溫實初急切道:「娘娘……」喉間也有了哽咽之意。

我抱了湯婆子在懷中汲取暖意,微微一笑,「大人傷心做什么?本宮沒有傷心,你倒搶在本宮前頭了。」湯婆子那樣燙,隔著衣裳燙著我冰冷的胸腔。我低頭,用力道:「無論什么時候,本宮絕不輕賤自己,委屈了這個孩子。還未進冷宮,哪怕是進了冷宮呢,本宮也必然好好撫養這個孩子長成。」

溫實初久久松了一口氣,暢然道:「那就好。微臣生怕娘娘輕賤了自己。」他堅定道:「有娘娘這句話,微臣必定一力照應好娘娘!」

我凄楚一笑,深深覺得溫情和感激。溫實初對我的情意我這一世也無法回應於他了,縱然他對我有愛慕之情,我卻無意,可是深宮如斯多變y冷,他是如親人一般在身邊的關懷。

我笑中帶淚,緩緩道:「溫大人與本宮自幼相識,何曾見過本宮自輕自賤。」

他快慰的笑了,是:「微臣認識的娘娘,從不曾讓微臣失望過。」

我道:「如此,本宮和腹中的胎兒,一應托付給大人了。」

溫實初走後,獨槿汐留在我身邊照應,她為我掖好被角,欣慰道;「幸而是溫大人來照應娘娘,不過萬事也皆不可放松。」她勸我:「這個時候有了孩子也好,至少皇上不至於太絕情。」

我含了一縷凄微的笑,道:「你也覺得皇上太絕情么?」

宮中生不下來的孩子那樣多,步步均是險路。既然玄凌情薄,也惟有依靠自己爭取了。

我掙扎著披衣起身,命槿汐取了文房四寶來。槿汐道:「娘娘身子虛弱,有什么等好些了再寫吧。」

我搖頭,提筆寫了一紙,交予槿汐封好,道:「我有了身孕,皇上必然肯看我的書信。想辦法送到御前。」

槿汐道:「娘娘寫了什么?」

我用神太過,愈加覺得吃力,半倚在床邊,道:「我求皇上下旨,由皇後親自照顧我懷孕生產之事。」

槿汐吃驚,「娘娘本就疑心今番之事是皇後的意思,為何還要皇後照顧?」

我苦笑:「不錯。可是如今宮中皇後獨大,我要留心這孩子,憑一己之力必然不夠。皇後這樣設計陷害我,必定對我十分厭憎,想來也厭憎我腹中孩子。若要她一應照料我生育之事,若有任何差池她自己首當其沖脫不了干系。為了她自己,她必定盡心不來害我的孩子,也不讓別人來害我的孩子。」

槿汐無奈,卻也贊同:「要一切平安,這是唯一的法子.娘娘將來若要復寵,一切指望全在這孩子身上。」

我愴然搖頭。玄凌如此,我可還願意為爭寵去做一個旁人的替身?便是殺了我,也是斷斷不能。我只要這孩子平安長大。

我只說:「你快快去吧。」皇後在人前一向「仁慈親厚」,玄凌有這樣的旨意,她斷然不會拒絕。

我低頭撫著尚未顯形的小腹,暗暗下了訣心,孩子,哪怕你的父皇不憐惜你,不憐惜娘親,娘親也必定想盡辦法保護你平安。

槿汐收好了書信,微笑道:「燕窩冷了,奴婢去兌些熱午奶進去。」

我隨口道:「等下去弄吧。我嘴里總覺得淡淡的沒有昧道,叫流朱盼咐小廚房去做碗蝦仁粥來吧。」

槿汐的神色有些古怪,應了一聲,匆匆出去了。過了一歇,端粥進來的卻是浣碧。她坐在我床前,一口口舀了笑道:「小姐現在有身子的人,一人吃兩人補,要多吃些才好。」

我本無多大的胃口,不過一時想著而已,待真端到了面前,又失了興致.因見她殷勤期待,盡力咽了幾口道:「怎不是流朱進來,剛才你們進來賀喜也未見她。」

浣碧笑吟吟道:「小姐嫌奴婢服侍得不好么,一心念著流朱。」

我見她雖是笑著,眼角卻紅了,不由心下疑惑,道:「流朱怎么了?」

她忙道:「沒有怎么啊.只是流朱這幾晚沒睡好,患了風寒正在睡呢。」我「哦」了一聲,本待睡下。或是這些日子來的風波起伏,心里並不安定,掀了被子起身道:「我去瞧瞧她。」

浣碧忙要起身攔我,我越發狐疑。浣碧眼見攔不住,「撲通」跪在地下,咬了唇痛哭道:「小姐不用去了,流朱已經不在了。」

我惶然大驚,道:「你說什么!」

浣碧嗚咽不已,道:「小姐以為太醫如何能進來呢?外頭的守衛根本不理會咱們的求告。是流朱拼死撞在他們的刀上,外頭的人怕惹出了人命才叫了太醫來的,也只有溫太醫肯來,方能照應小姐,可惜流朱卻是救不回來了。」流朱自小在我身邊,情分一如親生的姐妹一般,一時聞得這樣的噩耗,心中絞痛,幾乎跌在浣碧懷里,浣碧急得大哭,道:「奴婢早說不讓小姐知道,怕傷了胎氣,小姐千萬別太傷心。」

正哭著,槿汐奔了進來,一見如此便知道不好,忙扶了我坐下,切切道:「娘娘如今傷心更要想明白,惟有保重自身才最重要。流朱姑娘是為娘娘死的,娘娘可千萬不要叫她白死了才好。唯有娘娘周全,才能為流朱姑娘報仇啊。」

我死死咬著牙,用力太過,牙根酸得發痛,如含了一口冰水在口中。浣碧哭求道:「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小姐可知道流朱死得多慘,碰了一頭的血,連屍首也不得好好埋葬。小姐若是傷心壞了,流朱豈非白白為了小姐。」

我怔怔流著淚。我知道浣碧的身世,一向待她親厚,不免略疏忽了流朱。但經浣碧當日變節一事,我心里是待流朱更信任的。可惜她和浣碧一同進宮陪伴我,未曾得一日的清福,卻先為我落了如此的下場,豈非是我連累了她!槿汐握住我的手,一根根瓣開我緊握的手指,含淚道:「娘娘的手剛敷了葯,這樣握著可怎么好.」她正色道:「娘娘忘了當日淳嬪小主的死么?當日娘娘可以忍,今日就不能忍一時之痛嗎?若娘娘傷了自己,便是將來想要為流朱姑娘報仇也有心無力了!」

這話說的中肯,我再難過也聽得入耳。我緩緩止了淚,生生道:「不錯,只有我好好的活著,流朱才不算是枉死了。」

後宮-甄嬛傳3第八十八…九十章…荊棘滿懷天未明

桃花盛開的時候,春天的燕子重又飛來築巢了。楊柳絲兒一繞,春風也被纏得熏熱起來,叫人生了莫名的汗意。

春來冬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而於我,這冬遠遠還未過去。

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禁足之令算是半解了,每日里,我都可以去太y池邊坐一坐,走一走,算是散心。只是不許人隨意來探望,連親近如眉庄,亦不可踏入棠梨宮一步。也不許我輕易面聖。

其余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皇後打點。

我曉得他厭極了我,他掩飾得這樣好的秘密,竟然被我知曉了。他心愛的人的衣裳被我擅自披上了身,算得是冒犯了吧。

在他心里,原只有一個純元皇後,豈是我小小一個甄境可以比擬的,本是自不量力的啊。

而我,亦是怨忍於他的,這么些年的情意,終究是錯付了。

甚至,我情願這樣永遠不再見他。

漸漸,連怨忍也沒有了必要。想起他從前幾番對我輕易的猜疑和冷落,我在他心中,本不過而而啊。

除了芳若,唯一可隨意出入的人,只有溫實初一個,為我帶來一點外頭的消息。害死流朱的那些侍衛已被玄凌遣去了「暴室」服苦役,玄浩雖然在平伎南王之事中有功,卻辭去了所有封賞,依舊做他的閑散王爺;兄嫂父母雖然擔心我,卻也無可奈何,幸好玄凌也未曾遷怒他們。

他說的更多的是眉庄,今日請他送了一盒我喜歡的酥點。臀悄帶進來給我,明日是一封折成如意結的紙張,寫上溫暖的開解之語,後日又是一件做好的孩童肚兜.我明白她的心意,心下唯覺得欣慰。偶爾敬妃和端妃也私下托溫實初帶來安慰的話,唯有陵容,仿若消失了一般,再無任何聲息,也無一絲關。壞之意。我苦笑,雖然世態炎涼,但她心中未必也是不怨恨我的。

我再一飲見到瑞貴人的時候,是在上林苑里,那是我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春光勝錦綉一般的繁華。她只穿了素凈的衣裳,藕色r雲紗對襟衣衫,鵝黃縷白銀輕羅長裙,用極淺色的絲線綉了纏枝寶相花。飛雲髻雲鬢堆縱,只以銀器作點綴,猶若輕煙密霧一般,風骨自見。即便我無心於人事,心里也是暗暗贊了一聲。

她仿佛總是這樣素凈的,讓人一眼望去只覺得清新如一枝新荷冉冉。彼時她只攜了侍女在松風亭里,獨對著蒼翠松樹,念一閱新詩「纖玉參差象管輕,蜀箋小研碧窗明;袖紗密掩喃郎看,學寫鷺鴦字未成。」(l)

很明媚婉麗的一首詩,情致頗深,閨閣兒女氣也頗濃。我風聞她在詩書上也是頗搜長的,可聽她念詩,卻也是頭一次。

我心中微微一刺,這樣的兒女情長,曾幾何時也是我與玄凌的樂事呢,然而唇角只微微一笑,時至今日,這情意玄凌也是付於她了吧。

然而贊揚是真心道:「瑞貴人的詩作很好呵。」

她聞聲轉頭,行了一禮,道:「娘娘安好。」

我脈脈一笑,只道:「詩中很有幾分情昧。是瑞貴人自己的寫照么?

她笑容清澈,只淡淡道:「不是。」她側首,「嬪妾不過是揣想娘娘和皇上在一起的樣子而寫的,文筆簡陋,實在是不能通意。」

這樣的話在這時候聽來,我本該是怒的,卻什么也沒說,只覺得怔怔一陣惘然。在我惘然之際,她卻隨手折起了籠在袖中,「是嬪妾冒犯了。只是娘娘聖寵如斯,卻至今日地步,嬪妾也覺得際遇之變,傷感幾多。」

我道:「你實在是不必傷感的,你與我並不一樣。」

「是么?」她似是自問,又似問我:「其實都是一樣的。」

她入宮不過半年,是頗有些恩寵的,有這樣清醒和d悉的想法,倒叫我詫異。她又另取了一首詩到我手中,「娘娘詩文上也很好,請為嬪妾品評。」

我取過一看,也是一首小詩,「一串紅牙碎玉敲,碧雲無力駐凌霄。也知唱到關情處,緩按余聲眼色招。」(l)

我卻笑了:「本宮是失勢,你寫幾句也罷了。何必涉及安芬儀,她正得勢頭的時候,傳出去不好。何況宮里人的嘴,本是無心也成了有意的。」

她微微整了眉心,眉毛很好看的擰在一起,「殯妾不想諷刺誰,只覺得宮人人都一樣,無關位份,更不必相斗相爭。」她頓一頓:「人生煩,腦的事有多少,殯妾眼見她們為難彼此,只覺得可憐。」

我心下清朗,後宮的事豈是她想的這般良善通透。明爭暗斗什么時候少過呢?

我無言,芳若的目光催促,示意我不宜再多停留了。我會意,只向瑞貴人道:「本宮只想勸你一句,自己明白即可,不必沾染了旁人。」

她的笑容幽妍清清,道:「多謝。殯妾也無意沽染旁人,只是表慕娘娘,現在可以清凈些。」

清凈?我冷笑,哪里是真正清凈的呢?佛門清凈么?佛門之外就是紅塵了,沒有真正安靜的天地呵。

她隨手把詩撕了,道:「娘娘知道嬪妾為何喜歡松風亭么?」

我望著她,「貴人可說來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