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 / 2)

清雲(全本+番外) 未知 6229 字 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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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到他幾乎看不清楚,他身子剛落在院內,就見清蓮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清風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與他斗到一處。

而屋內,清流整個人就仿佛被人釘在了原地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他低頭望著懷中天佑小小的身體,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孩子就這麽輕易的沒了。他至今仍能清晰的記得天佑柔軟的小手握住自己的食指時的觸感,那小東西總細化抓著他的手「咯咯」的笑,口水流的到處都是。餓了的時候也想他的手當做雲箏的茹頭,放入口中用力的吮吸。而如今,他安靜的躺在清流懷中,生氣全無。

「天佑,我兒。」內心的悲痛使得清流的眼淚不斷地滑落,他顧不上屋外的清蓮與清風,孩子都沒了,就算殺了清風又能怎樣,能換回這孩子的命嗎?還有雲箏,她那麽愛這孩子,這叫她怎麽能接受。就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天璇令,他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相傳這世間有天璇令、地璇令、人璇令三塊令牌,持天璇令者可號令天上諸仙,持地璇令者可號令地下百鬼,持人璇令者可號令凡間眾人。而若有人能將這三塊令牌占為己有,便能統領天、地、人三界,號令天下。而清風不知從哪聽來消息說天璇令藏於齊雲觀中,數次來尋未果,這才起了要挾清流的心。奪得天璇令之後順便殺了清蓮報當年的仇,這是清風的最初打算。怎奈他之前不小心掐死了那孩子,中間出了差錯,事情脫離了預計的軌道。

屋外,清蓮步步緊,清風也是拼了全力應對,一時難分高下。幾個回合下來清風漸露敗勢,此時清流從屋內出來,他看了一眼打得難解難分的清蓮與清風,又看了一眼雲箏那邊,不禁大驚失色。卻見雲箏倒在地上,眉宇間有一股不正常的黑氣。清流驚叫一聲:「箏兒!」便奔過去查看她的狀況,「雲緋,你怎麽她了?」

雲緋輕輕道:「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毒,師尊放雲緋和清風師伯回去,雲緋便將解葯給她。雲緋知道師尊不是趕緊殺絕的人,只求您幫雲緋替清蓮師伯求個情。」

「你──」清流氣的說不出來,再看那邊,清蓮已經一劍刺穿清風的胸口處,暗紅的血順著冰刃緩緩流下。清流道:「說到底我當初也是委屈了你,我自幫你勸他,至於他肯不肯就不好說了。要知道,就是他殺了你,一樣能拿解葯。」

雲緋聽完清流的話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望向清風,目光卻依舊堅定。那時他將自己從那樣的人間煉獄中解救出來,不管他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她終是欠了他一條命的,如今又怎麽能看著他死在清蓮手中。

清流喊住清蓮道:「師兄先停手,箏兒中毒了。」

清蓮聞言頓時停住攻勢,那刀子一般的目光s向雲緋,看的雲緋脊背發涼。只聽清蓮沈聲道:「解葯。」那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殺氣,再加上他血紅的雙目,雲緋嚇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求師伯放了清風師伯,解葯雲緋定當雙手奉上。」

「你也配和我談條件?」清蓮冷笑一聲,然後提劍便刺向雲緋。

清流此時替雲緋擋掉那一劍,然後對清蓮說道:「師兄,廢了他們的仙基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師尊當年也總是教導我們做事不要趕盡殺絕。」清風和雲緋一個是自己的師兄和他從小在一處長大,一個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他終究是不忍心就這樣看著這二人喪命。當年清蓮殺了清風,他因為此事和清蓮之間產生了間隙,如今才只清風未死,他也不願意見之前的悲劇再次發生。清流見清蓮不為所動,他不得不懇求道:「算是我求你了,師兄。」

清蓮眯著眼睛看了清流片刻,這才對雲緋說道:「也罷,解葯拿來。」

雲緋走過去扶起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清風,說道:「我們先走,解葯我會丟過來。」見清蓮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她這才拈訣御風帶著清風到半空中,然後翻手彈出一枚黑色的葯丸。

清流飛身將那葯丸接下,喂給雲箏。雲緋見雲箏吃下了,這才道:「多謝師尊不殺之恩,如今雲緋也算是送給師尊一份大禮了。」清流還沒反應過來雲緋這話中的意思,雲緋已經轉身離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雲緋轉身的那一剎那,清蓮大喝一聲:「怎能輕易放過你們,陪我兒命來!」提劍便追了上去,清蓮揮動手腕,眼瞅著這一劍就能取了雲緋性命,卻見一道金光閃過,清蓮手中的冰刃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折斷。

而雲緋此時顧不得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趁著這個空檔帶著奄奄一息的清風離開了。清蓮只覺得自己的手被震得虎口發麻,那冰刃就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那金光晃得他看不清前面的人,只能退了回來,問道:「何人擋我?」

待那金光漸暗,就見一白衣金冠的男子立於地上,此人長得竟與清蓮一模一樣,只是眉宇間少了清蓮的妖嬈,多了幾分淡然。清蓮和清流皆是一驚,這人一身仙氣,卻不知道與清蓮是什麽關系。只聽那人輕聲道:「收手吧,憐夙上仙。」

清蓮與清風對視一眼,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在說什麽,不過他那句話確實是對著清蓮說的。清蓮道:「說的輕巧,那二人是殺我兒的凶手,我豈能輕易罷手。」

那人輕輕嘆了口氣道:「上仙竟還未參透麽?這諸多事端皆是因上仙而起,上仙此刻若再不收手,只怕失去的還要更多。上仙當初欲殺自己的師弟,最終導致你師兄弟二人失和,設計陷害自己的師侄,導致今日那孩子未出繈褓便喪命。上仙做的越多,失去的便也越多。」

清蓮大驚,不知道眼前這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如果說他真的是神仙,為什麽又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還口口聲聲稱呼自己為「上仙」。清蓮對那人正色道:「你既然知道這些想必也知道當初我做這些事的初衷,當初師父欲將掌門之位傳與我清流師弟,清風得知後便對清流起了殺心,數次謀害不成,我殺他不對嗎?雲緋幾次陷害雲箏,我除掉她也是為了以絕後患,不對嗎?你倒是說說我哪件事做錯了,又為何要報應到我頭上來?」

清流從來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更不知道清風當年還有要害自己的心。他又想到剛才那人說的話「做得越多,失去的便越多」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原來這一切早就已經注定了會發生,造化弄人。

那人忍不住搖頭道:「上仙本事百花宮的花神,只因犯了錯被罰入世。這一切都是上仙注定要經歷的劫難,只是小仙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便出來阻止……」說道這里他輕輕地閉上眼睛,他私自下凡替清蓮點撥,回去怕是少不了要被罰的。「這一世上仙身上的戾氣太重,著實不是一個修道之人該有的。」

清蓮眯起眼睛,細細琢磨這人的話。他說他是來點撥自己的,又說自己戾氣重,做的越多,是去的就越多。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收斂性子,不要太張狂。收心養性,做的少了,之後的劫難自然也就少了。

清蓮的心頭浮現出許多的不甘心來,為何,為何他的人生偏偏不夠自己的掌控,脫離掌控,這無疑是清蓮最痛恨的一件事。他內心波濤洶涌,真氣不穩,只覺得喉嚨一甜,便嘔出一口血來。那與清蓮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過來,執起他的手腕,一道道柔和的光束涌入他的體內。清蓮的面上原本因為中了魔障而泛著些許黑氣,可是被那人醫治過之後,那黑氣就消失不見了。

那人松了清蓮的手,又給清流醫治。清蓮趁著這個空檔走進屋內,將天佑抱了出來,對那人道:「仙人法力高強,不知可否能為我兒續命?」

那人接過天佑,用用輕輕摩挲著天佑的臉龐,最終還是無奈的搖頭道:「我只是替王母娘娘看守靈泉仙境的一名小仙,逆天改命這樣的事情實在是無能為力。這孩子……」他搖了搖頭,而後又道:「你二人為這孩子選處靈氣較強的地方葬了吧,或許這孩子來世還願意再與你們續上這一段未盡的父子緣分。」

清流有些不死心的追問道:「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或者仙人知不知道什麽別的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那人搖頭道:「他的命就是這樣定下來的,勉強續上的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清流嘆氣道:「這要箏兒可怎麽受得住啊。」說道這里,他才驀然想到之前雲箏服下雲緋給的解葯之後一直就未清醒過來。他走過去細細查看雲箏的狀況,發現她體內的魔障已經褪去,可人卻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清流連忙對那人道:「不知仙人可否給我這徒弟看看,她從剛才開始就有些不對勁。」

那人走到雲箏身旁,定定的望著她看了許久,然後抬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龐。清流心下一驚,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盡是思念之情,而且這樣的動作分明就是對最親密的人才有的。難道說他不單認識清蓮,還認識雲箏?他到底是誰?

就在清流發愣的時候,那人已經輕輕的托起雲箏的下巴,用手微用力一壓,雲箏的嘴邊張開了一道縫隙。那人將頭湊到雲箏嘴邊,清流大驚失色,連忙攔住他道:「你想干什麽?」好在那人並沒有對雲箏怎麽樣,只是將鼻子湊了過去,在她嘴邊輕輕地嗅了嗅,然後又替她把了把脈。才道:「她身上的毒已經除了,不多時便能醒過來。」清流聞言剛想松一口氣,卻聽那人繼續道:「只是她吃的解葯里被人混了一種名為忘情的草葯。」

「忘情?那她……沒事吧?」清流問道。

「忘情草其實是一種不會開花的花,傳說這種草原本是可以開花的,只是他忘了如何開花。服下忘情草的人會忘掉畢生摯愛之人,忘掉牽絆她最深的一段情。」那人說完,見清流與清蓮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他笑著說道:「二位不必擔心,此葯有解。天庭有一種花名為相似,此花的根須便能解這忘情草的葯效,帶我去為二位取來。只是我這一個來回,二位恐怕是要等上一段日子的。如今看來,我也就只能幫你們這麽多了。」那人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雲箏的。

清流與清蓮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清蓮也發現了那人面對雲箏時的異樣。隨後二人一同對著那人深深拜下,道:「多謝仙人出手相助。」

那人將二人扶起,笑道:「無需多禮,我去去便來。」最後又囑咐清蓮道:「我之前說的話還請上仙謹記。」說完之後,那二人只見一道金光閃過,那人便不見了。

清蓮抱起雲箏,清流懷抱著天佑的屍體,二人都沈默著向屋內走去。清流放下天佑後便出去處理觀中的爛攤子,清風這一鬧觀中死傷了不少弟子,亂作一團。齊雲觀這次元氣大傷,恐怕要好久才能恢復往日的盛況。更讓他發愁的還是雲箏的事,天佑死了,自己該怎麽向她交代。

清流這一忙就一直到了第二天,他昨日一直忙著給受傷的弟子醫治,因此回屋的時候臉上已經寫滿了疲憊之情。他推門入內,還沒來得及站穩腳,就見一個身影直直的朝他撲了過來。他被撞得腳步不穩,後退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低頭一看,便見雲箏緊緊的抱著自己。他頓時一喜,道:「箏兒什麽時候醒的?」

「早就就醒了,師尊怎麽才回來?」雲箏撅著小嘴,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說道。

「事情太多了,因此耽擱了下來。你師伯知道你醒了嗎?」清流寵溺的摸了摸雲箏的頭。

「師伯?師尊是說剛才那個人,他真是我師伯?可是典籍上並沒有提起過啊。」雲箏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可是清流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昨日那位神仙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回盪在清流耳邊會忘掉畢生摯愛之人,忘掉牽絆她最深的一段情,她把清蓮忘了。清流愣愣的望著雲箏,鬧鍾一片空白。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她依舊記得自己,還是該為自己沒能成為她摯愛的那個人而難過。知道耳邊響起雲箏的聲聲呼喚,他這才回過身來。

「師尊,師尊,你怎麽了?雲箏都叫了好幾聲了。」雲箏有些擔心的說道:「是昨日受了傷嗎?」

「昨天的事你還記得?」清流問道。

「自然記得,不過只記得一般,後來師父離開以後,師姐就我吃了葯,然後我就暈過去了。後來怎麽樣了,抓到清風師伯了嗎?」雲箏張著一雙水眸,關切的問道。

「那孩子……」清流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孩子?是之前那位師伯抱出去的那個孩子嗎?他才那麽小就……」雲箏說道這里頓時紅了眼圈,說道:「他看著好可愛,光是看著我這心里就覺得空落落的難受。」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爬滿了她嬌俏的臉龐。

「別想了,都沒事了。」清流將雲箏攬進懷中,用手輕輕地在她後背上拍著,就像她小時候被雷聲嚇醒時那樣安慰她。清流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心底卻亂作一團。她忘了天佑,關於天佑的記憶和清蓮的一起消失了,喪子之痛她可以不用承受了,他該高興嗎?師兄他一個人承受的是不是太多了?想到這里,清流放開雲箏,道:「我先去看看你師伯,箏兒先休息一會吧。」

第112章

清流推開清蓮的房門,只見他正盤膝於床榻上閉目打坐,而天佑的屍體則被包的好好地放在他身側。聽到清流的動靜,他這才微微張開眼睛,問道:「何事?」清流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清蓮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道:「你我選個地方,明日把這孩子葬了吧。」

清流點了點頭,道:「你……箏兒她……」旋即,他又飛快的說道:「也沒什麽,那位神仙不是說了麽,他去找葯了,等他回來,箏兒就能想起來了。」

清蓮看著清流,忽然苦笑道:「師弟心里不舒服吧,為何我才是那個被忘掉的人。雲緋這一招,真毒啊。」

「人生不就是這樣麽,你最愛的人最愛的卻不一定是你。其實在見到師兄之前我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與她挑明這層關系,我們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該高興了。師尊不是常說麽,知足常樂。」清流長嘆一聲走到清蓮身邊坐下,他不願意在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低頭看著床上的天佑,過了許久之後,才開口道:「箏兒她不記得這孩子了。」

「不應該是件好事嗎,比你我少承受了許多。」清蓮道。

「殺清風的原因為什麽不告訴我?」清流問道。

清蓮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清流頓了頓才道:「對不起。」

清蓮依然搖頭,清流肯這樣說就是表明已經不計較當年的事了,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依然輕松不起來。當雲箏茫然的問他道:「你是誰?」的時候,清蓮徹底的愣住了。他一直以為雲箏忘掉的那個人會是清流,也許連清流自己都是這麽以為的,畢竟清流寵了雲箏那麽多年。

從最初的欺騙利用,因為清流的緣故愛屋及烏的寵著她,再到後來貪戀上她銷魂的味道。就算是對她好,也不過是想讓她記住自己而已。他想有個人能將自己牢牢地記在心上,即使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就像在齊雲d里她喊出清流的名字一樣,他想讓她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對她並不好,可她為什麽會愛上這樣的自己?清蓮發現原來他一點都不了雲箏。即便不明白雲箏為何會愛上自己,但是清蓮的心中還是有些甜蜜的,他也是被人愛著的。

每當回想起那個仙人說過的話「做得越多,失去的就會越多」清蓮都會不寒而栗,如果他當時真的殺了雲緋或是清風,他還會失去什麽?每當想到這里,他就沒有勇氣再往下想了,雖然那個答案呼之欲出。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雲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那仙人的話你信麽?」清蓮忽然問清流道。

清流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稱信,他道:「我起先也懷疑過,可是一想到那仙人知道我們這麽多事,又長得與你一模一樣,這樣想想便覺得可信了。他稱你為上仙,一定是認識你的,而且他還認識箏兒。」

清蓮點了點,看樣子也認可清流的說法,然後又道:「但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到底什麽人才能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呢?除了神情我們長得幾乎完全一樣,一樣的簡直嚇人」

「同胞兄弟?」清流猜測道。

「不像。」清蓮搖頭道:「若真是胞弟見面應該不會這麽冷淡,我瞧著他倒是在乎雲箏多一些,他看雲箏那眼神不對勁。」

「不管他是誰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師兄向他作甚。」清流道。

清蓮道:「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前世竟然會是個神仙罷了,我以為只有師弟你這樣的性子才適合當神仙的,還有那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神仙也是那不溫不火的性子。你說天上有什麽好的?每個人都是那性子,無趣的緊。估麽著就是我這性子惹了什麽事,才被罰入世做個凡人的。結果又被白顏那老東西撿回來修仙了,那老東西這一輩子除了害我,便不會別的了。」

清流則道:「我瞧著依師兄的性子,十有八九倒像是y亂天庭被罰入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