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未知 5889 字 2021-01-17

丹尼不置可否,自問自的:「怎么一聲不吭就離開?」

她在這頭無聲地笑,有些無奈,「我以為他們會第一時間向你報告我的行蹤。」

「……」

「我3天後回去。」

「哦?你還會回來?」

他不信,聲音滿滿嘲諷。

「這一行,也有職業道德。不會給你留爛攤子。」

他安靜了很久,狐疑地問,「你似乎心情不錯?」

他敏銳地嗅出了什么,她不確定,只能暫時選擇禁口不言。

「現在,你的首領不再攥著你弟弟的性命,他還能用什么脅迫你回到……我的身邊?」

雛深呼吸,依舊不說話。

「是不是,你的首領要結婚了,你怕自己……」

「閉嘴!」

「我的青草,在我面前,你沒有秘密。」丹尼的聲音,遠隔重洋,低沉得意地笑:

你如何瞞得過我?

可惜笑聲後緊跟著的沉默,卻難免有些落寞。

這個可惡的男人,用一通電話,便再度將她仄地毫無退路,「隨你怎么說。」

話音落,雛掛斷,手機揣進褲袋里,快步奔進浴室,擰開淋浴器,水流滯了滯,緊接著霍然揮灑而下,雛和衣站在水柱下,剎那間涼透至腳底。〃

雛哆嗦一下。

面前有立鏡,她一身狼狽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拉開自己的領子,幾枚吻痕,再往下拉,半邊胸口,暗紅的痕跡鼓脹著,青紫的齒印子清晰可辨。

她抬臂碰一下,疼得很。

手機在她褲袋里,濕了些,竟還能用。

同樣的號碼。

依舊是丹尼的來電。

他這樣不依不饒,究竟有什么意思?

雛不明白,她說過會回去。

不會食言

這一回,男人沒了好脾氣,氣勢洶洶,卻依舊顧著她,壓抑著怒意,只是聲音極低,聽起來寒冷,「我說過的,最不能忍受你這樣!我沒

說完,你別掛斷。」e

他的聲音,和著水聲,糾結在她耳畔。

雛想象得到,他此時的模樣。

如果……這個男人再溫和一些,眼睛再溫潤一些……是否,她會甘心一些?

起碼,會有一點點,像那個男人。

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這個生長在墨西哥的動亂之中的男人,骨子里天生的氣焰是這樣的。雛始終無法忍受,更不能說服自己妥協。

她靜靜聽著,不給任何回應,一直看著鏡中自己,面無表情。

水流沖刷過眼,朦朧中她的眼睛一時失焦,似乎有一雙眼睛,正溫柔地看著她,她的手不自覺移到鏡面上,無意識地寫著字,再反應過來是因為電話那頭一聲低哮,「你私人的問題,好好解決,別壞了我這邊的事。」

雛回神看自己寫的字。

穆。

一個字,每一筆,她都刻在心上。可惜,很快,這一筆一劃就會被另一層水霧暈去,直至,再不見蹤跡。

「丹尼——」

她突然這么叫他,他驚愕住。

在她說完之後,時間就仿佛靜止了,聽筒兩頭,他們都不說話。

一秒,兩秒,三秒……

丹尼有些愕然地開口,「你——」

雛仔細聽著,卻不料,忽的,「砰——!」

仿佛是手機電池爆炸的聲音,雛無法確定,只覺得瞬間尖聲刺耳,「嗡」的一聲,自耳朵傳入,直刺心臟一般。

條件反s地,雛的手一抖,手機蹦躂到地上,瓷磚地滑,她慌張起來,再無法顧及其他,手掠過鏡子,無意間手臂擦過,鏡面上的字,立即消失無蹤。

雛無措地撿起手機,水「啪啦啪啦」落下,她蹲著身,周圍便匯聚起一灘水。

她雙手顫抖著握住:「喂!喂!」

方才電話里那一聲,她太熟悉。那是死亡的前奏。短促到會令人窒息。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她掛斷,再撥回去。

此時已經無法接通。

一槍不中。

下一瞬,第二記冷槍,繼續。

依舊對著丹尼而來。

剎那間,子彈劃破空氣,攪得時間都要震顫起來。

丹尼眼疾手快,屈身扣在地上,肩背壓低,撐著地面一翻,身體騰開的下一秒,子彈擦著他的頭頂而過,打入路旁停靠的汽車上,車頭燈「噗」地爆裂。火花瞬間迸濺。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汽車警報器的叫囂,路邊行人驚恐的尖叫,凌亂地逃命的腳步聲——

而幾米開外的店內,他的保鏢們終於被驚動,訓練有素地拔槍,一涌而出。

朝著街邊,丹尼的方向而來。

不多時之前還膩歪在他懷中的美艷女星,此時,嚇得只敢躲在櫥窗內,眼瞳顫顫地注視著這一切。

倒是那份楚楚可憐,依舊。

丹尼迅速滾至汽車身後,撐著輪胎支起身體,手探到腰後,在車身的掩護下拔槍。

雙手握著槍柄,舉到臉側,指端虛扣扳機,單膝跪在地上,眼神翕動,隨時准備反擊。丹尼感覺到血y開始疼痛起來,緊張,興奮,因著自身體內與生俱來的嗜血基因。

幾米開外的馬路上,手機早就連殘片都不剩,被剛才那一槍擊地粉碎,路人慌忙的腳步,更是踩著那星星點點的碎片而過。

電池爆炸時,正炸在丹尼的手心上。

鮮血染紅了手心,順著手腕流下,整只小臂都是濡濕的紅色。

不難判斷,那兩枚子彈方向一致,丹尼迅速判斷出狙擊手的方向。

左手邊,60°方向,頂層天台。

丹尼猛地探出車後,手臂拉直,肌r綳緊,全身力量俱平衡在雙臂之間。

朝著左側60°方向扣動扳機。

解決一個。

不夠。

四處,800米內,還有至少3名狙擊手。

保鏢很快上前護在丹尼周圍,自己的車子也已停在了不遠處,丹尼被簇擁著朝為自己開啟的車門而去,而這時,當又一記冷槍朝著他而來

的時候,這個男人,嘴角竟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實在不合時宜。

可他真的忍不住。

如若不是那個女人氣的自己甩下所有保鏢,到街頭來跟她大呼小叫,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手還疼著,整個掌心都幾乎要被穿透了。握著槍,皮開r綻的血r幾乎要嵌進槍身中去。

這不是可笑,是什么?

等到幾分鍾後,警車警鳴聲降臨現場,美國的警察控制了局面,現場卻只剩一片狼藉物品以及無辜受害的路人屍體。

制造了混亂的罪魁禍首,已經不知所蹤。

丹尼與保鏢驅車離開。他坐在後座上,熟悉包扎的屬下正為他處理手部傷口。

有手機碎片嵌進皮膚,雖然微小,但要取出,丹尼已一身的汗。

那個在天台上的狙擊手,中了丹尼一槍,還有氣,沒死。

回到酒店,乘專用電梯上到房間。

丹尼親自審問這人。

「你的老板是誰?」

這人不肯說話。

丹尼朝一旁的屬下示意一眼,他便被揪住了頭發,被迫著仰起了臉來。

丹尼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起身,走近他,用槍托一下一下點在他的臉上。

他還算硬氣,不吭一聲。槍傷處滴落的血,污染了華貴的地毯。

丹尼欣賞這樣的人,卻並不代表他會繞過他。

眼光逡巡在他臉上,丹尼傷痕的嘴角揚起,正要動手,從外頭進來的人湊過來阻止他,「老板,電話。」

丹尼未動,來人補充,「是daisy小姐……」

丹尼愣了愣,隨後吩咐:「教訓教訓他。」

屬下點點頭,他便接過手機,朝著門口走去,「喂?」

「出什么事了?」雛焦急萬分的聲音,毫無掩飾。

這個女人,原來也會為他這樣緊張兮兮。

丹尼笑起來,加快步子走向出口。

他的身後,骨頭碎裂的脆響,血r撕裂的聲音……丹尼走出去,反手帶上門,阻隔了門內殘忍的行刑般的虐音,微微柔和的嗓音,帶著戲:謔,「怎么?你關心我?」

疼痛

繞過半邊環形走廊,丹尼來到空曠的台球室,踱到窗邊,將手機交到另一只手上,隨意撩開窗簾一角,邊說,「怎么不說話?」

他這里,與她,時差十幾小時。他看窗外,俯視著一片夜色美景。

台球室昏暗,微光,窗外,是整個流光溢彩,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邁阿密。和這個遠在天邊的女人所處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是這樣的大相徑庭,才使得這個女人原始的、不被污染的氣息,成了最致命的誘惑。

他這個獵人,也不得不身陷囹圄。

身不由己。

掙扎過了,更是再也無能為力了。

他一路走來,對方都沒有開口,終於,到了這時,這個女人終於肯說話,卻是已恢復冰冷的聲音:「聽聲音,你應該還活得好好的。」

丹尼預見到,她這般疏離的樣子,下一步便是要掛機。於是,男人更冷更硬的聲音,恫嚇般自薄唇中溢出,「青草,提醒你,別再試著挑

戰我的底線。」

她始終還是得忌憚他的,悶悶的一聲呼吸,並沒有急著掛斷。

她安分了,這樣靜靜等候他繼續,他的心便也急速柔軟下去,「不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聲音也是柔的。

「……」

「我被擺了一道,幾乎橫屍街頭。」

頓一頓,她的聲音傳來,「傷了?」

她很識趣地繼續著他想要的話題,即使,這句話出自她之口,再沒有片刻前的那種緊張焦躁。

手在電話上捏緊,指節泛白。

她又一次輕而易舉觸怒了他。

這樣子,敷衍的口氣——

丹尼咬著牙齒,「對。」

「嚴重嗎?」

「不。」

「那很好。」

「……」

真的,再無話可說了。

丹尼頹然放下手,掛斷,關機。窗簾一角重新垂下,簾布足夠厚實,窗外的光線,再透不進一絲一毫。整個空間,恢復昏暗。

在這黑暗的無聲的世界,他一時懵憷,有些晃神。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丹尼才回頭看。

來人在門邊,看著自己的老板。

走廊上滲進來的光線,能夠暈亮的范圍,只到這個男人的身後,這個歷來強勢邪惡,注定要下地獄的男人,此刻,卻安靜地恍若神邸,站在昏暗與光明的交界處。

看不清臉上表情。

「什么事?」

老板開了口,他才晃過神來,從門邊走進來,將恭敬地捧在雙手上的絨面項鏈盒遞出去。

丹尼接過,打開來看。寶石美鑽,深藍色,透水度高,即使在這樣子的黑暗處,依舊璀璨晶瑩。鑲嵌在細碎的白鑽項鏈尾端,熠熠生輝。

丹尼被刺痛雙目。

「這項鏈要怎么處理?」

「這不是拉蒂雅選的嗎?送去她的酒店。」

「可是……」

「可是……當我遇襲,她卻只顧著躲在珠寶店的櫥窗後?」丹尼接過他的話頭,嗤笑一般說到。

「……」

丹尼拍拍他的肩,笑容越發深刻,卻因著唇角那道傷痕,純粹的笑意也染上幾分邪惡,「幾夜情緣而已,你想她怎樣?沖出來救人?」

他順著丹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向上看去。這個男人,他的瞳色,甚至比這藍寶石還要幽深,散著一股凶惡的光芒。

「daisy小姐前些時間遺失了一條項鏈,不如……」

從那迅速斂聚的眉目,窺伺得到這個男人莫名升起的怒氣。他熟悉他的老板,識相地選擇噤聲。

丹尼修長的手指拂過鑽石表面。想到了什么,兀自搖了搖頭。

不,這浮華的鑽石,怎配得上她?

丹尼放下項鏈盒,快步朝外走去。

不多時,他已回到了扣押那名狙擊手的房間。

一開門,便有拳聲嚯嚯傳來,一下一下,敲擊著旁觀者的耳膜。丹尼走進去,正施虐的人停下動作,退到一旁,等待老板發號施令。

丹尼往內瞥一眼,並未急著走近,只下巴點一點那人:「說了什么沒有?」

「他口風很緊。」

這時,再看那受刑者,他已困難地睜開了眼,見到丹尼,竟然驀地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嘲弄的,挑釁的,不屑一顧的。他面目已有些模糊,笑容也跟著扭曲。

丹尼冷眼回視,鼻翼微微抽動,咬住了牙齒。

耳邊的笑聲不停,丹尼本就未被平息的憤怒此刻越燒越烈。

他大步上前,揪起對方血色的領子。丹尼低下頭,看著對方的眼。

近在咫尺的藍色眼眸中,憤怒織成一張網,鋪天蓋地籠罩而下。

笑聲停了,諷刺一般的笑容略微恐懼地僵在唇邊。

風水輪流,這回,丹尼微笑起來。

彰顯出的唇角的傷疤,有數分猙獰意味。

表情y翳的男人臉上掠過一絲嫌惡——對方的血臟了他的手,丹尼改用指尖抬起這人的下巴。

丹尼看著面前這雙血紅色的眼睛恐懼地驚顫起來,終於滿意,抬起身體,示意身旁人:「把我的那副拳扣取來。」

片刻之後,堅硬的銀色拳扣已被他戴上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上。

戴上這特制的鐵指套,每一拳的力度都足以致命。丹尼表情懶散地試著動了動四指,然後驀地握緊拳頭,低眸再看看方才笑得萬分囂張的

男子,「游戲開始。」

話音落,第一拳下去。

金屬撞擊上皮r,皮膚組織之下,骨骼碎響。

一聲如動物般的悲鳴,在房內回響。

丹尼的笑容更深了:他的哀叫可比他方才的笑聲悅耳多了。

劇痛之下,他只想逃,卻連起身的力氣都失去,手不斷後撐著退後。

一旁的人要出手架起他,被目光y闔的丹尼揮手制止。

丹尼一步一步上前,著他到了牆根。

這一拳,只用了幾分力,就傷及了對手的內臟。丹尼看著那嚴守的嘴角流下鮮紅的血。

不給他喘息之機,丹尼又一拳揮下——

卷著凌厲的風,襲上對手,這一次,是直擊要害——

他恐懼地閉上了眼睛。他遇到的是飲血的魔鬼,上帝也救不了他——

然而,堅強有力、c縱生死的拳頭,卻狡猾地停下了。離他緊閉的眼睛,僅半寸——

魔鬼卸下拳扣,捏著被震得微疼的手指,指關節咔嚓作響,他卻是悠然地,徐緩地開口:「我再問一遍,你的老板是誰?」

對方頓住片刻,動了動嘴唇,聲音細如蚊鳴,丹尼湊近細聽。

那人隱秘又得意一笑,緩緩吐出兩個音節:

uckyou……

丹尼還保持著側耳聆聽的姿勢,藍色的眼眸卻越發深邃,卷著暴風雨一般,翻攪著噬人的瞳光。

電光火石間,丹尼倏地伸手,扼住對方的脖頸,蠻橫的力道帶著對方一齊站起來。

再往上提,掐著他的脖頸,將他提的高過自己頭頂。

看著他因缺氧而面色青紫,丹尼詭異地笑一笑,緊接著揮手往後一甩,看著他重重摔落在地,如破碎不堪的布料般,軟軟癱在那里。

包扎好的傷口再度開裂,血y滲出紗布,丹尼攤開手掌看一眼。

他想到了方才與那個絕情的女人的對話。這點小傷,怎么也算不得嚴重。

可為什么,會這么疼?

不知不覺,丹尼收起了笑容。

截裁如大理石塑像的俊美臉龐,忽現一片平靜。不戲謔,不嘲諷,不y狠,不殘酷……總之,已斂去了一切表情。

屬下們不明所以,也不知那人在老板耳邊說了什么。不能擅自行動。都在一旁觀察。

丹尼調頭,徑直朝外頭走,邊走邊說,「弄死他。」

語氣平淡。

東南亞燥熱的夜晚,來臨。

雛帶著阿舟往旅館後方的密林而去。

這是通往蒙拉家最近的路。約半小時,換由阿舟來帶路。

阿舟領著雛往山嶺西面而去。她擔心他無法夜視,還備了手電,男孩子晃著手電的光在前頭蹦蹦噠噠,帶著雛給他的刀。

等越過了山嶺,後頭的路,雛熟悉,她便叫住阿舟,蹲下身,與他平視,說:「到這里就可以了,你原路返回,回家去。小心點,這個給你——」說著就往他手心里塞錢。

阿舟想跟她去,她不肯,臉色沉下來,他才依依不舍往回走,三步一回頭。雛並沒有急著趕前路,而是呆在原地,直到那一枚微暗的手電的光消失在了視野盡頭,才安心上路。

沒有了小孩子的跟隨,她的速度快很多,在山路上行進。夜蟲在鳴叫,樹葉被風吹動,頭頂,被參天大樹遮蓋了的,越發顯得清冷的月光。

直到看見遠處燈火,雛知道,自己離目標近了。特質的旅行包背在背上,很沉,卻阻礙不了她的腳步。

原本密林盡頭是一片埋了雷的地,政府用十年時間清了雷,原本寸草不生的雷區也漸漸有了生物。

危險的生物。比如,蛇。

雛看著這條盤踞在樹丫上吐著信子的冷血動物,慢慢停下腳步。蛇的眼泛著光,與這個女人對視。

誰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