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 / 2)

冷傲叛逆如她,雖不屑男歡女愛,兒女情長,卻仍是閃避不了愛神的利箭,向下半身的需索降服。是他開始了這一切,

讓她性格里的那潭孤水上升至沸點。偏偏,他是她的老師啊!

可她顧不了那麽多了;寧願情深愛上,不計一切。

第一章

人類是從墮落開始的。從下半身開始。從染色體復制分裂成胚胎,再分裂結合成赤lr體;人都是由色而生,由欲望而成形。

愛情的功用,就在於雌雄交配時,提供給欲望一點甜蜜的滋味與刺激,讓汗水與呻吟充分的交融,讓痛苦與歡愉發揮至淋漓,然後,確實充分的感受到情愛與色欲所帶來的痙攣與暢快。

沒錯。愛情不過用來應付交配時那催誘發情的需要;一帖動情的激素,從下半身發生。

你覺得你的愛情比較特別,比較不一樣嗎?

嗤!

天下的愛情都是一樣的。

充滿發情的味道。

王米夏這么說。赭紅的雙唇不屑的斜撇著,叼著一根長梗的聖羅蘭淡煙;翹翹濃密的睫毛下的黑眼珠半眯著,要笑不笑地睥睨著迎面而來的愛情。

那是個燠燥的夏天,夜正晚,充滿罪惡的氣氛。

十七歲最後的一天。她墮落的開始。

第二章

「他x的!熱死了!這種鬼天氣!」

艷熱的一個天,昏暗暗的晦夜里,王米夏穿著一襲涼綠的無袖短襯衫,窄管七分黑長褲,配上黑色功夫鞋,沒穿襪子,露出了白哲的肩臂、小腿肚和涼涼的肚臍;右手夾著一根長梗的淡香煙,岔開雙腿大刺刺的坐在廟前的台階上。

廟前有個大廣場,廣場旁就是夜市,攤販零散,賣水果的,烤r串的,賣香腸、蚵仔煎的……各種小吃攤一路從廟口廣場迤邐到夜市。

「干嘛?發什么神經!天氣又沒惹你!」台階另一邊的賀瑤子朝她翻個白眼,吐掉嚼得發硬的口香糖。天氣熱,她穿了一件花色的小可愛,連襯衫都省了,露出大半截的肚皮;腰上系了一條短得不能再短,只夠遮住p股眼的白色迷你裙,腳下踩著一雙起碼十公分高的面包鞋。

這樣的裝扮,在別的地方也許還好,但在這種「弊俗」的鄉下小鎮,是很引人側目、遭人非議的。一些帶著小孩到廟口乘涼、順便東家長西家短一番的家庭主婦看到她們倆那副模樣,無不將眉頭一皺,拉著孩子快快的走開。

「fxxyou——」賀瑤子伸出中指比向那些端庄的良家婦女,將聲音含在嘴巴里,以嘴形吐出那句y穢的英語。

看那些正經的主婦們皺著眉,落荒而逃的窘樣,她愉快地咯咯笑起來。

「你實在很無聊那!瑤子。」王米夏瞥了賀瑤子一眼,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她對那些「良家婦女」其實也沒什么好感,但賀瑤子的舉動在這種燠燥的夜晚看起來也很白痴。反正她就是覺得不對勁。這是個讓人覺得不管做什么都不對勁的夜晚。天氣悶熱得有些反常。

這地方說是鄉下其實也不算鄉下,隔著一條河,或者說一座橋,就是花花綠綠、熱鬧的大都市,坐車大概幾十分鍾就可以到。而且小鎮還臨海,海風吹來多少帶一點異國的情調。但她就是不明白,怎么這些人都生得一頭豆腐腦,思想還停留在舊石器時代。

「就是無聊啊!」賀瑤子聳聳肩,往嘴巴重新丟了一粒涼涼的薄荷口香糖。

「你當心她們往你家去說長道短。」她睨睨賀瑤子那露了一大半的p股眼,翻翻白眼,一副悶透了的表情。「你干嘛穿得這么『招搖』,那些人看了不知又要怎么說去,你不怕你爸知道了跳起來抓狂!」

「管他的!隨她們愛怎么說!我爸才沒空管我的事。」

「說得也是。」王米夏歪歪頭。手上夾著的香煙和她的身體形成四十五度的夾角,青煙裊裊,看來有種極不諧調的詭艷感,淋上悶、熱及潮濕發霉的味道。

「我現在是處於『三不管』地帶,自由又自在。我媽干干脆脆的跑了,根本就不管我;我爸是沒空管我;至於那個女人,根本管不了我。所以,現在,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那小春呢?」小春念小五,是賀瑤子唯一的妹妹,有著一顆和全天下所有小學生一樣、被體制強制灌輸教育成功的、意識型態僵硬又保守的腦袋。

賀瑤子撇撇嘴,一副「管她死活」的悻然模樣。

「那個討厭的小鬼,我才懶得理她。你不知道,上個禮拜,她那個mc——第一次的,突然來了,流了好多血。她以為她得了絕症快死了,歇斯底里大呼小叫。我在旁邊看了暗暗覺得好笑。」

「你沒有告訴她那是怎么回事?」

「誰理她!反正有那個女人在一旁假好仙。那個小鬼,不曉得中了什么毒,我爸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竟然還叫那個女人阿姨!」

王米夏眯眯眼。一根香煙燒去了大半截都還沒吸上一口,煙霧彌漫又帶著鬼魅、s悶、不懷好意的氣息。

「你別那么乖戾,小春好歹是你的妹妹——」

賀瑤子揮揮手,一副「算了算了」的鳥屎樣,將她的話卡斷。吐掉口香糖,說:

「不提那些鳥事了。你呢?你媽什么時候回來?」

「天曉得,我已經大半年沒見到她了。」王米夏用力吸了一口煙,急躁的嗆出來。「搞不好她早被人j殺死在都市角落的某個公寓小套房內也說不定。」

「米夏!你怎么這么說!那好歹是你媽耶!」賀瑤子皺皺眉,一點都不欣賞她的乖戾。

她抬抬下巴,睨了賀子瑤一眼。「不然,你要我怎么說?你忘了,你媽跟你爸離婚跑人時,你自己又是怎么說的?」

「那情況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王米夏仍然一副乖戾不以為然的神態。

她可不覺得她的處境跟賀瑤子有什么不一樣——不,還要更糟。賀瑤子的情況好歹只是父母離了婚,老媽跑走了,老頭又找到個新的姘頭罷了,一個家還有一半是完整的兼正常。而她,可就凄慘了。「非婚生子女」也就罷了,想去「認祖歸宗」又基因不詳的找不到對象;從小更被丟在那個破得發霉的爛房子與年老體哀的阿媽相依為命,飽受異樣的眼光。

她不由得不懷疑「制度」這回事,與人生、與一切。人既然是群居的動物,當然不會自動去招攬「孤獨」這種東西;但想想,天地這么大,世界這么廣,在這個小鎮,甚至在學校、在班級上,竟都找不到個安得下她的地方,她竟顯得那么異類。也因此,她跟賀瑤子因為境況相似,兩人關系就顯得有種奇怪的親近,她們身上分泌著「同類」的氣y,相處時可以剝落許多不必要的偽裝。

「米夏——」

廣場那邊好像有人在叫她。她沒聽仔細,賀瑤子眼尖,身體坐直了,用手肘推推她說:

「唉,米夏,你那個高高帥帥、品學兼優的青梅竹馬在叫你。」

青梅竹馬?她疑惑地掃賀瑤子一眼。目光一轉,看見住在她家巷子口的葉維廉朝她們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個身材同樣高挺的男孩。

「維廉。」她打個招呼,又掃了賀瑤子一眼,似乎在說她無聊,沒事干嘛堆砌那么多形容詞。

「遠遠就看到你,我叫你你沒聽到,我還以為認錯人了。」葉維廉走到她面前,雙腳不齊地站在台階上。

「你怎么會來這里?」王米夏仰起頭,回視他的俯望。

「和朋友一起來逛逛。」葉維廉略微側身,目光調向他身後的男孩。「這是我同學,麥少冬。」

麥少冬?王米夏微微揚了揚眉。她知道這個名字。他們麥家是有名的大地主,隔壁村有一大半的土地怕不都是他們的,家里有錢得很;而且因為有錢,麥家的小孩都受到良好的栽培,不是博士就是碩士,不是醫生就是律師,經過鎮上那些三姑六婆加油添醋,他們那個麥家,簡直就像傳奇。

大概因為是有錢人家的子弟,驕矜慣了,麥少冬面色冷淡,深刻立體如雕像一般的臉龐,也如雕像般的傲慢高姿態,來意彷佛不善。而少了那份驕矜的葉維廉,與麥少冬同般深鐫的線條輪廓,就顯得柔和許多。

她沒說話,不防賀瑤子突然冒出高亢興奮的聲音說:「那個麥家?!同學?那么,你跟葉維廉一樣都是那所明星學校的學生嘍?」

麥少冬僅是臉皮動了動,似乎很不屑,拽拽的。葉維廉則像這時才發現賀瑤子的存在,視線一低,避開她那圓潤飽滿、快撐爆出小可愛似的胸部,和那一大截白豬r般的肚皮。

氣氛有些尷尬。王米夏彈了彈煙灰,接口說:「瑤子,你這不是廢話嗎?既然是同學,當然就同個學校了。不過,『明星』什么的,那倒未必了。」麥少冬那傲慢的樣子讓人有些刺眼,她故意刺了一句,化解賀瑤子的難堪。

她站起來,噴出一口煙,比比賀瑤子,朝葉維廉說:

「瑤子,賀瑤子,我同班同學,你還記得吧?上次在路上遇見時,介紹你們認識過的。」

葉維廉臉上很快閃過一個恍然的表情,但他不動聲色,點頭說:「記得。」顧全了賀瑤子的面子,對她那種「自來熟」的熱絡態度很包容。

王米夏扯扯嘴角,沒說什么。她注意到他臉上那飛快閃過的恍然了,但她知道他會這么說。葉維廉是個內斂的男孩,雖不見得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卻會照顧別人的情緒。他是個有原則的人;有原則的人,看重感情的秩序,生疏有別,但原則內的禮貌懂得周全。

見她嘴邊叼著煙,流里流氣的,葉維廉想都不想,便伸手將煙拿開,丟在地上踩熄了。帶點責備,皺眉說: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抽煙,對身體不好。」口氣里卻有種經過長久的時間堆積,才生得出的近乎親密的體貼。

王米夏聳聳肩,一副沒什么大不了。濃濃的一陣煙偷襲地薰過,溢來滿到泛濫的烤r香,她吞口口水,摸摸口袋,好不容易撈出幾枚銅板。她扁扁嘴,轉向賀瑤子,說:

「瑤子,你身上有錢嗎?」

賀瑤子搖頭。「沒了。剛剛在便利商店都被你搜括光了,你忘了?你那些銅板還是我給的錢找的呢。」

剛剛她們在便利商店搜括了一包煙,兩包口香糖和啤酒,一張紅色新台幣就去得差不多了,剩下幾枚派不了用場的銅板。

她低咒一聲,將銅板塞回口袋。

「怎么?肚子餓嗎?你晚上還沒吃?」葉維廉將她的舉動看在眼里,問得很直接。

「我從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餓扁了!」王米夏拍拍肚子,回答得也很直接。

賀瑤子看她對葉維廉的態度那么直接、粗俗,睜大眼,有些驚訝。雖然是青梅竹馬,但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任何的避諱或做作。尤其是王米夏,一點都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形象都破壞光了。

「你還是那樣,老是說不聽。」葉維廉搖搖頭,很自然的將她拉近一些。說:「你這樣三餐不定,會把胃搞壞的。來,想吃什么,我請你——」

「不必了,你借我一些錢就可以。」王米夏想想,還是沒接受他的好意。略略移開身子,不小心撞上了麥少冬的目光。

麥少冬正看著她,還是那一副驕慢冷淡,面色與眼神都頗為不善。那目光是挑剔的,鄙夷,還有貶抑。

她火了,甩開臉,干脆對那個麥少冬視而不見。

「要多少?」葉維廉問,一邊掏皮夾。

她比根手指,意思指一張紅色新台幣就夠了,葉維廉卻拿了伍佰塊給她。她想不需要那么多,要退還給他,想想算了,嘴角一揚,將錢塞進口袋。

「謝了,下次還你。」

葉維廉微微笑著,看看左右,遇到麥少冬冷淡、有些催促的眼神,頓了一下,像父親提醒貪玩的女兒,又像丈夫叮嚀游心重的妻子般,叮嚀王米夏說:

「那我先走了,沒事早點回家,別在外頭游盪太晚,你阿媽會擔心。還有,廟口這地方,沒事少來,太復雜了——」

「維廉!」王米夏打斷他,語氣有些不耐。「才九點不到,你不必擔心。」

葉維廉看看她,顯得有些無奈。臨離開前,還是又小心叮嚀她說:

「沒事還是早點回去,明天還要上學——」

「知道了。」她揮揮手,掉頭往烤r攤子走去。

葉維廉無奈又對她無策似地望著她背影一會,神情很溺愛包容,才偕著麥少冬走開。自始至終,麥少冬都沒有說話,所有情緒的起伏都包裹在冷淡的注視里。

「唉,米夏……」賀瑤子在攤子前追上王米夏,語氣暖昧的說:「你那個青梅竹馬,對你可真不錯——」

「喏!你的。」王米夏冷不防反身,用拿槍一般的姿勢,塞給她一枝烤r串,嚇了她一跳,溜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夭折。

「你干嘛嚇人!」賀瑤子埋怨她一眼。

她甩個頭,不吭聲,自己另外拿了一串烤r,張大嘴巴咬了一口,邊吃邊往廟前台階走回去。

「唉唉唉,米夏——」賀瑤子小跑步追著,嚷嚷著說:「你別走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

王米夏嘴巴沒停,一枝烤r串己吃掉了一半,兩頰鼓鼓的,塞滿了零碎的食物,吐溢著薰香又臭的油漬與洋蔥和大蒜味。

「米夏!」賀瑤子簡直氣急敗壞。

她這才回頭看她一眼,一p股坐在台階上。賀瑤子總算趕上來,也一p股坐在台階上,埋怨說:

「你走路不要像刮風一樣好嗎?追都追不上!」

「誰叫你要穿那樣一雙笨重的大頭鞋。」她睨睨賀瑤子那雙笨重的面包鞋。她實在搞不懂賀瑤子對衣著打扮的喜好和品味。穿那樣一雙笨重的鞋子,有什么好看的?

「這你就不懂,這叫流行、時尚。」賀瑤子反睨著她那一雙平底黑色的功夫鞋,眼光帶一些譏嘲。

她聳聳肩,不跟她爭辯,自顧吃著烤r串。

賀瑤子又咬了一口r串,耐不住嘴閑,邊嚼邊皺眉說:

「這東西油膩膩的,吃多了會長痘子。」搖搖頭,勉強把r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