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shit!」他低咒了一聲。

狗屎,這一切全都是狗屎。

第四章

剛開始,人類還沒有這么多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男與女、愛與不愛什么的,供需之間,要比現在平衡許多吧?

「知道嗎?這個世界所有的問題和麻煩都是由人類引起的。人類實在太多了,天天都在發情、交配。」螢光幕上,那個不斷咿咿啊啊、哼哼嗯嗯浪叫個不停的金發大哺r動物,不知是在做戲假裝,還是真的達到了極度的高c歡愉,一張臉扭曲痙攣得皺成一塊,雙r像波浪一般聳盪,叫得王米夏本來就痛得要裂開的頭覺得更痛了。

相對她的乖戾和不當一回事,賀瑤子卻紅著臉,半張著嘴,睜大眼盯著電視螢幕,又惡心又好奇又蠢動地,低聲說:

「唉,米夏,你看,這都是真的嗎?他們是真的做嗎?」

「廢話,不都有特寫了?」這種a級的小電影本來就都是真槍實彈的演出,很色情的,而且y猥,就是要撩撥人下半身的沖動。

「男人的那個,真的都那么大嗎?」賀瑤子一副處女的大驚小怪,又想看又不敢看地。

「拜托你好不好,瑤子。」王米夏簡直受不了她的大驚小怪,揮揮手,根本沒在看電視。「你家有沒有阿斯匹靈或頭痛葯?什么都好,給我兩顆,我頭痛得快炸開了。」

拜那兩口安公子所賜,她足足有兩天睡不著覺,搞不清白天和黑夜,整個禮拜渾渾噩噩的,連期未考試怎么過的都不知道。再加上那一大口一大口灌進肚子里的酒精引帶的後遺症,到現在她仍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要裂開似。

「我家哪來那種東西。」賀瑤子專心盯著電視,隔一會才回頭說:「你還沒好啊?不是才吸了兩口——」

畫面這時換了,換了一個披著埃及艷後頭、塗著妖異的綠眼線的黑發性感美女,古銅色的肌膚曬得油亮;女上男下的,騎馬一般,光溜溜的身體扭動個不停,嘴里不斷發出y浪的叫聲,嗯嗯啊啊哼哼的,不仔細注意,還真像便秘。

「天曉得。」王米夏皺眉看著電視上那兩團交纏得難休的r塊。「我不該又喝那么多酒的。考試的時候,我連自己寫什么都不曉得。這下子鐵定完蛋。」

「安啦。」賀瑤子不憂反笑。「我們那種三流學校很好混的,你只要不白卷,一定不會太難看——對了,後來怎么樣了?源賴安有找你麻煩嗎?」

王米夏搖頭。她緊皺著眉,不知是因為頭痛得厲害,還是因為螢光幕傳來的那陣陣叫人浮躁的叫床聲。

「是嗎?沒想到他竟然會掩護你。」賀瑤子露出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聽王米夏說源賴安「救」了她時,她還直搖頭,以為她開玩笑。

「算了,他才沒那么好心,他只是怕麻煩。誰叫他不巧正好在場,算是目擊者,不管是好是壞,都會被牽扯個沒完。你想他那個大便臉,受得了那種nfdc4嗦嗎?」

「說得也是。」

房門突然喀一聲,賀瑤子連忙將錄影機關掉,皺眉瞪著探頭進來的妹妹小春說:

「你干什么?小鬼。鬼鬼祟祟的!」

「我才要問呢。你們兩個躲在房間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不會在做什么壞事吧?」才念小五,小春就一副討人厭的小老頭模樣,滿腦子被灌輸的漿糊和假道學。

「你看呢?小春。」王米夏故意撩她。「我跟你姊姊都是女的,又不能做那種事。你家又沒酒沒煙的,你說我們能做什么壞事?」

小春狐疑地看看她們,j細一般的小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瑤子,爸不准你跟米夏在一起,你還把她找來家里,等爸回來,我要告訴他。」

這倒是新聞。王米夏稀奇地看著賀瑤子。

「你少多嘴,我警告你,小春,如果你敢亂說話,小心我揍你!」賀瑤子擺出一張凶臉威脅小春。

「我才沒有亂說。陳媽媽她們都說米夏是壞女孩,不愛念書,又和男孩子亂來,所以爸不准你跟她在一起,怕她把你帶壞。」小春是那種標准無知的兒童,很好塑造,制式的教育給她怎樣的觀念,她就全盤接受復制,成為怎樣型態的小孩。別看她還小,就是因為小,更有那種「好壞」的優劣意識,凡是成績不好的、不愛念書的人,就統統是壞學生,好比王米夏。小小的年紀,骨子里其實勢利得很。

王米夏站起來,拍拍衣服說:「沒想到我這么不受歡迎。謝啦,小春,你不說我還不知道。」

「別理她胡說,米夏。」賀瑤子大概半路基因突變,對那套洗腦程式免疫,所以和王米夏特別合得來。她回頭凶小春:「你到底想干什么?少羅嗦!」

小春回瞪她一眼,嘟著嘴不情不願的說:「電話啦。」

「干嘛不早說!」賀瑤子白她一眼,推她走了出去。

小春也不再理王米夏,抬著下巴回她自己的房間。

王米夏聳聳肩,重新打開錄影機,支著頭盯著螢光幕。那兩個赤條條的身體仍然火辣地交纏在一起,不斷發出痛苦又歡愉又像便秘的喘息和叫聲。她仔細盯著,目不轉睛。原來男女交配是這么一回事——那么欲仙欲死,整個人好似痙攣般,充滿一種痛苦的快感。她試著岔開雙腿,弓起腳,如同螢光幕上那般做a的姿勢,伸手觸摸自己的下腹,卻怎么也沒有發情的感覺。她低頭看看自己,突然懷疑起來——人為什么會發情?是因為交配的需要?還是繁殖的必要?

「米夏,你在干什么」「賀瑤子開門進來,撞見她那奇怪的姿勢,低呼了一聲。

「就像你看見的,我在模擬做a的姿勢。」她坐起來,若無其事望了賀瑤子一眼。隨口問:「誰打來的電話?」

賀瑤子卻避開她的眼光,臉上漾著莫名的紅暈,支吾說:「嗯,一個朋友……」

王米夏奇怪的看她一眼,沒有追問,指著電視畫面說:「看到沒?愛情的真相就是這么一回事,沒什么高貴神聖的,說穿了還是下半身的需要。」

賀瑤子紅著臉,目光遮遮掩掩的。「那女的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啊!她在吃什么?又黏又含的?」難為情轉為驚呼。

王米夏只是瞥賀瑤子一眼,對她的s動無動於衷。「拜托你,瑤子,這是什么你會不知道嗎?總該聽過吧?」口氣有些不耐,不耐賀瑤子那種處女式的天真無知小家子氣。真搞不懂,說要看a片的是她,大驚小怪的也是她,真有那么值得驚訝嗎?她懷疑。

她冷淡地看著畫面,口氣平淡說:「那東西我看就像香腸,嗯,火腿——不,糯米腸——又挺像鳥賊的頭的——」

「哎呀,米夏,我拜托你好不好!」賀瑤子怪叫起來,受不了王米夏那種冷感到竟還能若無其事地比擬的態度。如果說她太大驚小怪,那么這個米夏未免理智得太不正常。

她甚至覺得身體發熱起來,有些濕潤的感覺。再加上剛剛接到那通電話!她不由得想起那晚在舞廳的放肆。越想越讓她覺得羞躁。她當然沒有那么保守,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但裝扮是一回事,內心又是一回事。此刻看著這種赤ll的片子,她多少有一些女孩子的難為情。

「干嘛?你不覺得很像嗎?只是不知道味道嘗起來如何就是。」王米夏習慣性聳個肩,依然臉不紅氣不喘。

「米夏!」賀瑤子簡直是慘叫,臉紅得像柿子。

王米夏奇怪地瞪一眼。到底是賀瑤子太「矜持」了,還是她太無所謂?只是看個片子,還是別人主演的,就難為情到這德性,真要做起那檔子事,哪還放得開——

「算了!我走了。」也許是她太怪異,缺乏一些純潔少女該有的靦腆與做作。

但她可不覺得純潔無知有什么高尚嬌貴的。女人的無知純潔與無邪泰半是做態做出來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盡管受禮教怎么約束僵化,潛意識里,那體內最深處的秘帶,總還殘有卵子與j子結合時,那胚胎形成最初所與生俱來的最原始、最本能的s動與呼喚吧?而交配既然是一種本能,就算再純潔的少女,受制於自然的生物性,身體深處與生便帶有y盪的因子,俾使她發情而成為女人而尋求配而完成繁殖。

所以,發情是為了應付交配的需要,而交配則因應繁殖的必要,成了一種共通的生物性。但唯獨聰明的人類,將發情升華為美其名的愛,交配成了享受,全然在追求一種快感,把彼此的「愛」做出來——所以,「做a」這回事,對「正經」的女孩來說,成了羞恥的事,無知與純潔便成為必要。

唉,唉,真是的,她怎么可以這么乖戾!無知與純潔是必要的。她就是太無所謂了,才會成為那些三姑六婆指點的壞女孩。真是的,第一次,她覺得她真是虧大了。

看看賀瑤子就知道了。該死的,在她面前她還要裝得那一副羞赧難為情的模樣,給誰看啊!

「不再看了嗎?」賀瑤子按停畫面,錄影機停格在男女交纏擁抱的姿態,好不纏綿。

「不看了。」王米夏擺個手。她受不了賀瑤子的大驚小怪。

她往門口大步走去,經過客廳,小春從房間探頭出來。她對小春笑一下,小春別過頭,碰一聲將房門關上。

「唉,米夏——」賀瑤子追出來。「上次汪曼莉提的到源賴安家包水餃,你去不去?」

「不去。」她想都不想。天曉得她從來都不做家事、下廚什么的。「好女人」該具備的條件:溫柔、善解人意、會做家事料理,她一項都沒興趣。

「去看看嘛,我們一起去。我挺好奇的——」賀瑤子慫恿說:「免費去吃他一頓,不是很好嗎?」

「有什么好的?」想也知道,那些餃子一定挺難吃的。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賀瑤子的聲音尖昂起來。

「有什么好好奇的?」王米夏揚揚眉,反問。「剛剛那些錄影帶你看得還不夠嗎?源賴安脫光了衣服,不也是那副德性——嗯,看他那樣子,體格不錯,脫光衣服的話,身材大概很棒,而且,也許啦,他的技巧或許也不錯。看他那賤樣,真要調起情來,挑逗的技術一定很高段,跟他做a的話,搞不好很舒服很享受……」

賀瑤子的臉赧紅了起來。王米夏乖戾地笑了笑,對自己暗暗搖了搖頭。

唉!米夏,你真是個壞女孩,心眼這么壞,惡意破壞純潔無邪的少女美麗的幻想!賀瑤子盡管外表妝扮得那么駭俗,骨子里其實還是跟那些做夢的少女沒兩樣。

看看賀瑤子脹得羞紅的一張俏臉,實在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壞。

「我又沒有——」賀瑤子嘟嚷著,想否認。

「算了,瑤子。」王米夏搖頭打斷她的話。「我再想想吧,到時候如果阿媽忘了煮飯,我們再去免費吃他一頓。」

賀瑤子抿抿嘴,盯著她看一眼,想看出什么端睨。說:

「好吧,我老實承認,我是對源賴安有些好奇。」源賴安越拽越賤越不將她們放在眼里,奇怪越吸引一堆蝴蝶想靠近。「他長得又高又性格,氣質也不錯,雖然風度差了一點,你老實說,米夏,你真的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沒有任何感覺嗎?」

「我沒這么說。」王米夏聳個肩,又露出那種無所謂。「我只不過是不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罷了。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把衣服脫光的話,還不都一樣的德性——

她停一下,擺擺手。「算了,別再提這個了。」再說下去的話,賀瑤子鐵又要罵她乖戾了。

她是不太包裝愛情那回事的,當然也不會有美麗空中樓閣式的幻想。絕大多數的女孩都夢想一個英俊、有錢、頭腦一流、運動、學養樣樣行的白馬王子愛上她;她就如灰姑娘一般,由麻雀變鳳凰,和王子雙宿雙飛。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美好的事,別說這世間「王子」這種動物已經絕種了,就算有,也不會騎著白馬出現。他們都是開著朋馳或積架,隔著墨黑的車窗,根本看不到窗外有個睡美人正等著他走出來吻醒她。那些可憐的等著王子來吻醒她的睡美人,就那樣日夜做著夢,左等右等等不到騎著白馬的王子,結果一睡千年就那么睡死了。

所以,不是她乖戾。愛情這事,發發情、交交配就可以了,幻想那么多實在沒必要。夠聰明的話,就會發現,愛情什么的,到頭來還是沒有柴米油鹽來得重要。

「啊,算了!」她又低吁了一聲。

人生真的太長了,長得教人厭煩,又沒有中場,徒然教人口干舌燥。

誰說的?「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所以,不管供需平不平衡,因為這樣重大的「使命」的存在,發情還是必要的。

阿……

她仰頭又吁吐一大口氣。

「阿媽?」屋里的燈光有些暗,王米夏摸索著走進來,一邊喊著她外婆。里頭的光線跟外頭的一樣暗,能見度很低,晦暗中處處埋伏著陷阱。

走不到兩步,她就撞到桌角。她擰緊眉,揉揉股邊,低咒了一聲。阿媽節儉慣了,不管白天黑夜天晴y雨或夏冬春秋,屋里頭的亮度永遠不會超過五燭光,破屋里老是呈現出一股世界未日似的頹調氣氛,埋伏的陷阱更常教她不小心撞得一身瘀青。

她轉過身,旋風似,又一個不小心踢到了椅子,痛得她直咧嘴,跳了起來,彎下腰去。

「該死!」她咒罵一聲。她老是這么不小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小心點。」身旁有人扶起她,聲音有些笑意,像救難的白馬王子,出現得很恰當。

「維廉!?」她定眼一瞧,皺眉說:「你怎么會在這里?什么時候來的?」

「來很久了。」葉維廉好耐性的微笑。他傍晚就來了,足足等了她一個晚上。

「你去哪里了?怎么現在才回來?」語氣很閑,像只是隨口問問,目光卻緊緊盯著她,霸占住她的視線。

王米夏移開目光,聳肩說:「只是隨便走走。你找我有事?我阿媽呢?睡了?」

「當然睡了,你應該知道現在都幾點了吧。」

又來了,那口氣。王米夏抿抿唇,避開葉維廉的視,低下頭,雙手c進褲袋,低聲說:

「拜托你,維廉,現在才十一點好不好。」有時她實在覺得葉維廉簡直對她關心得太過頭,比她媽還羅嗦。

她知道他關心她,對她好,對她體貼包容又好耐心。認識那么久,青梅竹馬,他們的關系似乎是很理所當然的,不需要理由自然就存在。所以,他也就那么理所當然的管束起她的一切,關心得過頭。而且,他把對她的「關心」視作理所當然,變成一種責任與義務似,到最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更加那么天經地義的存在了。

「都已經十一點了。」只是,葉維廉的態度一直很溫和,接近柔。「米夏,你好歹是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要多小心,別在外頭晃到這么晚,沒事盡早回家。」

「我知道。」

「光是知道沒有用,你老是這么游晃是不行的。」葉維廉的語氣簡直已像一個嗔責麻煩的妻子的丈夫般,拿她又無奈又疼惜又不禁替她擔憂。

「維廉,你講話的口氣不要像個老頭好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料自己的。」相對於葉維廉的好耐性,王米夏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是為你好。你這么晚才回家,我會擔心——」

「維廉——」

「你別不耐煩。」葉維廉將她拉近一些,用一種極其理所當然的口吻說:「你媽不常在家,阿媽年紀又大了,我不好好看著你的話,怎么照顧你。你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我如果不管緊點的話,你更不會愛惜自己。光憑自己心意去行事是不行的,米夏。你有時就是太隨性了。我會擔心的。你啊,這個個性老是不改,對你真是一點都疏忽不得。」說著,順手替她撥理散亂的發絲。不只是口吻,連態度都那般理所當然。

「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王米夏略略皺眉。「你別忘了,你自己也不過大我幾個月而已。」

「總歸是比你大。我有責任照顧你。」葉維廉微微一笑,話題一轉,問:「對了,這次期未考考得怎樣?我本來想抽空替你復習的,卻一直找不到你。這個禮拜你都上哪兒去了?」

王米夏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維廉,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

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她明白葉維廉不是霸道,但隨著年紀的增長,葉維廉似乎對她越管越多,越看越緊,極其理所當然的關心她的一切。

「我不能不管,我有責任保護你和照顧你。」說話的同時,葉維廉又將她拉近一些,俯低著臉。他覺得他跟她的關系,有些不一樣。他是將她當作他的人。他們的關系,本來就是這樣的存在的,有關她的一切,他當然不能不管。

「你要這么說,那就算了,隨你。」王米夏甩個頭,甩亂了頭發,不怎么在意。生她的人都不管她了,她不認為他能「管」她到什么程度。感情是有限的,禁不起無意義的揮霍。

「你還沒說,這個禮拜你都忙些什么,忙到我找不到你的人。」葉維廉固執要問清楚,對這點顯得在意又耿懷。

「我能有什么好忙的,還不就是和瑤子在一起。」王米夏笑了起來。搖搖頭,說:「你就要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