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超黃大俠魂 未知 6044 字 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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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龍暗暗忖道:她是看我年輕,料我本事有限,不堪當此重任了。轉念之中,覺得尤氏懷中那黑貓,雙目金光閃閃,一直盯著自己,充滿了敵意,不禁朗聲一笑,道:「夫人愛貓?」

尤氏道:「家破人亡,孤零一身,這黑兒是妾身唯一的伴侶了。」華雲龍暗道,原來那黑貓也有名字,倒也有趣。

但聽尤氏道:「我家員外是武林知名之士,一身技藝,雖然比不上令尊大人,但也算得一流高手,能夠謀害我家員外的人,自非泛泛之輩,華大俠不肯出山,只派二公子前來查案,未免……」她似不願多講,話未說完,突然一嘆而止。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夫人放心,晚輩縱然不才,竭盡所能,自信必能報命。」

尤氏一嘆,道:「二公子既然成竹在胸,妾身也無話可說。」

華雲龍道:「尚望夫人指點。」

尤氏冷冷地道:「妾身所知之事,我家姑娘諒必早已陳述明白。」

華雲龍暗暗忖道,看來這尤氏遭逢大變,性情頗為偏激。心中在想,口中說道:「晚輩聽說,司馬叔爺慘遭非命,傷痕在咽喉上……」

尤氏接口道:「老夫人也是一樣。」

華雲龍道:「靈柩尚未固封,晚輩想看看傷處的情形。」

尤氏漠然道:「左面是老員外的靈柩,右面是夫人的。」話聲中,拿起案上的油燈,移步朝棺木行去。

華雲龍到了左面靈柩之側,雙手把住棺蓋,准備揭開。尤氏立在華雲龍右邊,左手抱著那黑兒,右手高舉油燈照亮。華雲龍正要揭開棺蓋,鼻尖突然嗅到一種淡淡的粉香。那是一種極品宮粉,珍貴異常,尋常人家,有錢也難買到。華雲龍出身世家,自幼風流,專門愛在脂粉堆中廝混,對婦女常用的脂粉自然十分內行。他微微一怔,嗅了嗅,發覺那香味來自尤氏身上,不禁暗暗好笑,心想:難怪這尤氏能討司馬叔爺歡心,原來確有可人之處。

忽聽尤氏道:「二公子為何遲疑了?」

華雲龍莞爾一笑,雙掌用力,便待揭開棺蓋,突然,他心頭一動,忖道:不對,這尤氏既然為夫守制,為何還用脂粉?司馬叔爺死去十余日,殘留在身上的脂粉,應無這般濃重。轉念至此,不覺又忖道:「嗯,完全不對,一個新喪夫主,哀傷逾恆的女子,懷中抱著一頭黑貓,成何體統?」他本是精靈古怪的少年,先前未曾動疑,倒也不覺得什么,此刻疑心一動,頓時感到破綻百出,事事可疑,大大的不合常情。

但聽尤氏嘆息道:「老員外死狀極慘,二公子不看也罷。」

華雲龍隨聲應道:「正是,正是。」突然話鋒一轉,又道:「靈堂之內,應該有一盞長明燈才是。」

尤氏先是一怔,隨即幽幽一嘆,道:「賤妾遭此大變,六神無主,一切都忘了。」

華雲龍心中暗道:眼淚總不該忘掉,我可沒有見著你的淚水。他突然大聲喝道:「夫人留神,晚輩開棺了。」雙手用力,猛地掀開了棺蓋。

棺蓋一開,撲鼻一陣石灰氣味,在那濃烈的石灰氣味當中,尚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花香。華雲龍嗅覺之靈,高人一等,鼻端一觸那混雜的氣味,心頭已是雪亮,當下敞聲怪叫道:「哎呀,好香,好香。」皺起鼻頭,猛然嗅了幾嗅。

那尤氏愣了一愣,奇怪棺木內散發的毒氣怎會毒不倒這紈絝小兒,不禁大驚失色,右手一沉,油燈猛向華雲龍臉上砸去,左腿一抬,襲向華雲龍的腰際。華雲龍哈哈大笑,右手一撩,霍地抓住尤氏的臂膀,將那尤氏往棺木按去。

棺蓋揭開後,尤氏一直閉住呼吸,這時手臂奇痛,驚急交迸,脫口一聲嬌呼,一股毒氣撲入鼻端,霎時昏死過去。這乃是一瞬間的事,華雲龍對付尤氏,綽綽有余。哪知突然之間,一股勁風憑空而至,襲到了身後。華雲龍駭然一驚,一時間不容細想,身形一縱,閃電一般竄了開去。只聽嗤的一聲,華雲龍背上的衣衫,已被撕去了一片。

這時,靈堂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見五指。華雲龍人未站定,那股勁風已復跟蹤襲到,華雲龍匆匆橫閃一步,避過了那勁風的偷襲。他出身武林世家,對那閃避讓位的功夫自有獨到之處。這一刻,他已辨出偷襲自己的,正是那尤氏抱在懷中的黑兒。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眼看那兩道黃澄澄的光亮再一次竄了過來,連忙身形微側,一腳踢去。那黑貓原是西域異種,久經調教,善於撲斗。華雲龍一腳踢去,居然未曾踢中,那黑貓撲地一轉,反向華雲龍右腿襲來。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小畜牲,少爺今日非生擒你不可。」他童心大起,雙腿一屈,蹲了下去,左手摸著背上破裂的衣衫,右手疾若電掣,直向那黑貓頸上抓去。

驀地,靈幔之後響起一聲尖厲的哨音。哨音十分短促,那黑兒聞得哨音,頓時貼地一轉,直往靈幔之後竄去。華雲龍大喝一聲:「哪里逃。」撲身一撈,抓住了黑兒的尾巴,不料那黑兒身子一扭,一口咬來,嚇得華雲龍大叫一聲,縮手不迭。

只聽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轉瞬便歸於靜寂。華雲龍閃電般撲了過去,發覺靈幔後有座小門,門後一條甬道,追出甬道,敵人已失蹤影,那黑兒也已不知去向。華雲龍怔了怔,游目四顧,一無所見,突然想起自稱尤氏的女子仍然昏倒在靈堂之中,連忙返回靈堂,亮起火折,一看之下,哪里還有尤氏有影子,顯然就在這眨眼之間,已被同伴救走了。

棺蓋早被掀開,一陣陣濃烈的石灰氣味,混雜著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味,散發開來,令人欲嘔。華雲龍閉住呼吸,朝棺內屍體望去,司馬長青的屍體,經過化裝,此刻已看不出可疑之處。華雲龍伸手掀開衣領,始見咽喉上面有一個酒杯大小的窟窿,那窟窿齒痕宛然,歷歷如新,顯然確是被動物咬斷喉管,氣絕而死。驀聞嗖的一聲,靈案下竄起一條人影,疾若勁矢,直往門外竄去。

華雲龍縱聲大笑,道:「哈哈,你們好大的膽子,也太小看你家二爺了。」他顧不得蓋上棺蓋,縱身疾躍,如影隨形一般,追出了廳門。

星光下,只見那人影體態窈窕,婀娜多姿,一身玄色勁裝,腰際斜c一柄短劍,原來竟是一位年方二八、楚楚動人的少女。華雲龍伸手在那少女肩頭一拍,道:「喂,還不乖乖地站住?」

那玄衣少女步履踉蹌,連竄數步,幾乎跌仆在地,所幸面前是道院牆,她伸手扶住牆壁,始才將身軀站穩。她忽然取出手帕,捂住小嘴,連連咳嗽,連眼淚也咳了出來。原來這少女屏住呼吸,躲在靈案之下,那靈案有桌圍罩著,不易為人發覺,但因閉氣過久,被棺木中散發的毒氣侵入眼內,少女抵受不住,被迫沖了出來。

華雲龍雙目炯炯,朝那玄衣少女上下打量,心中暗道:這丫頭面薄腰細,裊裊婷婷,倒是個美人胚子。他心頭在想,口中笑道:「二爺並未傷你啊,你干嗎落淚?」

那玄衣少女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突然抽出短劍,沉聲道:「姑娘與司馬家命案無關,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你讓我走。」

華雲龍朗聲大笑,道:「既與命案無關,你躲在靈堂之中干什么?」玄衣少女冷冷一哼,嬌軀一晃,便朝大門掠去。華雲龍哈哈笑道:「話未講明,何必急於要走?」身形一閃,擋住了少女的去路。

玄衣少女似算定他會如此,短劍一振,忽然刺去,同時雙足一頓,倒s而起,嬌軀撲向院牆。華雲龍大笑聲中,舉手一抓,抓住了短劍的劍尖。這短劍光華閃閃,乃是一柄截金斷玉的寶刃。華雲龍抓在手中,恍若無物。那少女身形業已縱起,卻舍不得丟棄兵刃,只得真氣一沉,落下地來。

華雲龍將手一松,笑道:「姑娘尊姓,芳名可否見示?」

玄衣少女驚急交加,道:「我已聲明在先,與司馬家命案無關,你何必多問?」

華雲龍笑容滿面,道:「在下生平最愛與女孩子交往,姑娘若不講個清楚,那就別想離去了。」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道:「哼,名門之後,原來竟是輕薄之徒。」

華雲龍放聲大笑,道:「在下么,嘿嘿……」

玄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又怎樣?」

華雲龍一本正經道:「行為怪僻乖張,哪管世人誹謗。姑娘,你遇著了華家二爺,你是倒霉定了。」

玄衣少女聞言一愣,心中暗道:這姓華的刁鑽古怪,武功卻深不可測,我打他不過,脫身不得,如何是好?心中盤算,苦無脫身之策。突然間,一股奇異的感覺泛起心頭,不禁臉上一熱,螓首低垂,羞不自勝。原來華雲龍貌似潘安,俊美無儔,是個十足的美男子。那玄衣少女年方二八,自來少與異性接觸,但情竇已開,此刻突然發覺對方是個俊美少年,不禁大為局促,一顆芳心,怦怦亂跳,莫名其妙地羞赧不已。

華雲龍睹狀之下,莞爾一笑,忽然從懷中取出描金折扇,唰的一聲打了開來,搖了兩搖,道:「姑娘貴姓芳名?」

玄衣少女秀目一抬,閃電般瞥了華雲龍一眼,低聲說道:「素不相識,何必稱名道姓。」

華雲龍呵呵一笑,道:「姑娘不願道出姓名,在下也不勉強。」他忽然收起折扇,將手一擺,作了個相請的姿勢,接道:「靈堂中講話。」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道:「那棺木之中,藏有劇毒,公子不懼,小女子卻承受不起。」話聲中,口氣已自軟了。

華雲龍道:「你怎知棺中藏有劇毒?」

玄衣少女道:「我已來此多次,這里的布置,我在暗中看得非常清楚。」

華雲龍道:「姑娘到此干什么?」

玄衣少女臉上掠過一片凄涼之色,道:「小女子另有苦衷,總之,與司馬家的命案無關就是了。」

華雲龍微一沉吟,道:「好,我將棺蓋蓋上,你隨我來。」司馬長青的命案一無線索可循,他發現這位玄衣少女,怎肯輕易放過,話聲未落,領先走入大廳之內。廳中一片漆黑,華雲龍亮起火折,扶起棺蓋,重新蓋好,朗聲道:「姑娘可以進來了。」

玄衣少女站在廳外,見他談笑自若,絲毫不懼棺中散發的毒氣,不禁大為詫異,移動腳步,欲待進入廳內,突然心頭一顫,陡又扭頭疾奔而去。華雲龍縱聲笑道:「我說你逃不了,何必偏偏要逃?」那玄衣少女輕輕一躍,跳上了牆頭,陡感腰上一緊,已被華雲龍攔腰抱住。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非是在下要討便宜,只怪姑娘太不聽話了。」

玄衣少女嬌靨一紅,羞不自勝,突然臉色陡沉,冷冷說道:「華公子,小女子武功低弱,卻非行止不端、不知自重的人。」

華雲龍放聲大笑,撒開手,舉手齊額,肅然道:「姑娘請息雷霆之怒,小生一時糊塗,這廂陪罪了。」他果真一揖到地。

弄得玄衣少女哭笑不得,歇了一下,始才冷冷說道:「不敢當,公子若是別無指教,賤妾告退。」華雲龍心中暗道,此女明明來歷不正,卻裝得一本正經,此中必有j詐。他心中轉念,口中說道:「司馬大俠慘遭非命,在下奉家父之命緝拿凶手,僥幸遇上了姑娘這條線索,在下豈能輕易放過?」

玄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原來公子懷疑賤妾是那凶手的黨羽?」

華雲龍含笑說道:「在下僅求姑娘指點,豈敢含沙s影、誣賴好人。」他一時講那玄衣少女是條線索,一時又講她是個好人,其實反反覆覆,只有一個主意,那是定要從這少女身上獲取一些端倪。

玄衣少女自然清楚這一點,因之她玉臉含霜,緊緊盯著華雲龍,神色極為忿怒。玉女含忿,另有一番逗人遐思的嬌媚。華雲龍縱然不涉遐思,卻是笑臉盈盈,飽餐了一頓秀色。那玄衣少女見他不慍不怒,只是痴痴含笑,卻也對他無可奈何。她想了一下,忽然臉容一整,肅然道:「華公子,你當真定要緝拿殺害司馬大俠的凶手么?」

華雲龍雙拳一拱道:「在下奉命,若是不能緝獲凶手,澄清疑案,無法回家復命。」

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好,小女子助你一臂之力。」話聲一落,轉身便向廳外奔去。

華雲龍疑雲滿腹,但知這位玄衣少女縱非凶手黨羽,也必是深知內幕的人,當下邁開大步,隨同奔去。兩人出了城,約莫奔行了有半個時辰,來到一處蔓草叢生的荒野。忽然,荒野蔓草間,出現了一座孤立的茅屋。茅屋孤零零掩映在蔓草叢中,四無道路,景色十分凄涼,更籠罩著一層詭秘的氣氛。

玄衣少女,直奔茅屋門前,伸手叩門,道:「薛娘開門。」

茅屋之內,燈光一閃,一個嘶啞的聲音問道:「是小姐么?」

玄衣少女冷冷地道:「當然是我。」

茅屋中沉寂了片刻,忽又聽得那嘶啞的聲音道:「另外一人是誰?」

玄衣少女怒聲道:「叫你開門,何必多問。」華雲龍早已聽出,屋中講話之人早已站在門後,但那木門緊緊關閉,遲遲不見啟動。玄衣少女似是怒不可遏,冷聲喝道:「你找死么?」玉掌一揚,猛力拍去。

但聽呀的一聲,木門應掌而開。燈光一暗一明,但見茅屋一明兩暗,當門是間草堂,只有一張破舊的木凳和兩把竹椅,陳設十分簡陋。草堂無人,那玄衣少女氣沖沖奔向暗間,言道:「薛娘,你……」

華雲龍接口說道:「姑娘不必找了,薛娘在這里。」

只聽一聲冷哼,道:「不錯,老身在此,閣下的耳目倒也聰靈。」聲落人現,門後閃出一條人影,擋住了華雲龍瞧向暗間的視線。

華雲龍凝目而望,不料目光一觸薛娘的臉孔,不覺渾身一震,一股涼氣起自足底,冒上胸口,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這並非華雲龍識得那薛娘,而是那薛娘年紀不過四十出頭,滿頭青絲,肌膚如玉,倒也整齊光潔,可是,她那臉上傷痕累累,十余條色澤艷紅、溝壑一般的創痕,布滿面頰,縱橫交錯,皮r外翻,望去恐怖之極。此刻薛娘站在華雲龍的面前,目光滿含猜疑之色。

玄衣少女聞言轉回草堂,峻聲叱道:「薛娘,你真要找死么?還不退下奉茶。」那薛娘也不回頭,又呆呆地瞧了華雲龍一陣,始才移動腳步,朝後面廚下走去。

華雲龍心神稍定,暗暗留意薛娘走路,見她雙足著地,與常人毫無不同,也不像施展輕功的樣子,只是落地無聲,仿佛身子沒有重量。華雲龍雖然膽大,此時此地,也有點提心吊膽,暗暗捏一把冷汗。玄衣少女將手一擺,冷冷說道:「華公子請坐。」

華雲龍心神一定,嘻笑道:「請坐,姑娘也坐。」

兩人分別在兩張竹椅上坐下,只聽玄衣少女肅然道:「華公子是否知道一幫、一會、一教的事?」

華雲龍暗暗皺眉,道:「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玄衣少女冷冷說道:「聞說昔年有一個神旗幫,一個風雲會,一個通天教,三足鼎立,各霸一方。公子出身武林世家,對於這些掌故,應該十分清楚了?」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風雲會與通天教早已覆滅,神旗幫也已解散。二十年前的舊事,姑娘為何忽然問起?」

玄衣少女答非所問,道:「其後有一個九y教,公子知道么?」

華雲龍道:「也曾聽人說起,聞說那九y教屢經挫敗,亦已風流雲散、冰消瓦解了。」

玄衣少女冷冷說道:「近年來,江湖上崛起一個玄冥教,公子可曾聽人講過?」

華雲龍悚然一驚,道:「何方玄冥教?在下倒未聽人講起。」

玄衣少女淡然道:「我也是近日方始聽人講起。」

華雲龍抱拳一拱,道:「在下願聞其詳。」

玄衣少女道:「那一日,我無意之間,發現一批形跡可疑之人,是我一時好奇,追蹤在彼等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