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濟南(二)(2 / 2)

如今黃衣賊氣勢洶洶,勒克德渾十二道金牌催逼散落各處的綠營部伍開始撤出戰斗,向濟南集結,這讓一路上空曠了許多。原本杜沖還打算繞原路以避開清軍大隊呢,但在進入兗州府後,一路上但見零散小股清軍,大隊人馬卻很少遇見。即便遇到,也大可憑借機動力甩開他們。有時候士飽馬騰之際,他還會下令突襲一些正處於行軍之中的清軍部伍,當然一般都是建制不完整的步營,以三百人上下居多。打這些軟柿子,既能消滅韃子有生力量,還能獲取一些給養,何樂而不為呢。

兗州府他也老熟悉了,當年他就經常帶手下兒郎來這里「晃悠」,最遠一次甚至打到了費縣。兗州府在山東本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因此地方上土匪、山賊多如牛毛,清廷委任的監察御史朱朗鎔上奏「東省有名劇寇,動號萬數賊眾者五十余營」,其中約三分之一就出自兗州府。這些道上有名號的大當家的、寨主、渠們,杜沖在任復性這種榆園軍大佬手下廝混時也多多少少混了個臉熟,此番他帶兵從濟南府一路南下進入兗州府,也憑借著這層老關系獲得了一些關鍵的補給。若不然,就憑他帶著一千好幾百騎兵還能奔襲敵後千里不成?說到底,兗州府對他來說終究不是「敵後」啊。而這,其實也是茅德勝派他來這里的原因。

如今東岸大軍在濟南外圍次第展開,清軍也開始厚集兵力,雙方之間的大戰一觸即。值此關鍵時刻,茅德勝又怎么可能不去聯絡那些歷史上堅決抗清十多年的以榆園軍為的地方武裝呢?這些人別的不行,但勝在意志頑強,像打不死的小強一般,在清軍兵力薄弱的後方搞一些事情還是很在行的。如今就是這么一個好時機,茅德勝將接受過一些東岸軍事理念的杜沖派回去聯絡各派武裝,最好能直接聯系到他以前的老大任復性,讓榆園軍在敵後徹底鬧起來,無論是攻打清軍征集糧餉的隊伍還是截斷溝通南北的運河,都能讓清軍顧此失彼,然後一步步限於被動,最終導致敗亡。

雖說前陣子榆園軍在清軍的大規模圍剿中損失不輕,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時兗州府、東昌府的清軍綠營無心戀戰,紛紛撤出圍剿他們的戰場,向濟南集結。這個時候正是他們出來大鬧天宮的大好時機啊,搶錢搶糧搶牲畜,然後裹挾一些百姓到自己的根據地內種地(史上榆園軍的根據地被稱為「賊田」,均位於地勢險要或地形復雜之處),以夯實自己的根基。

原本留在兗州府主持剿匪軍務的是清河北總兵孔希貴,這廝最初有小兩萬部眾,在與東岸大軍長期拉鋸之後損失頗大,後被勒克德渾調往後方交與賴惱指揮,一邊剿匪一邊補充兵員,以便盡快恢復實力。只不過他才在兗州府打了幾仗,找回一點勝利的感覺時,濟南的急令卻也到了:令他即刻撤出各交戰區域,將人馬集中起來開往泰安州待命。而等孔希貴帶著主力人馬吭哧吭哧抵達泰安州時,新的命令又到了:令其率部進駐章丘縣南的長城嶺既設營寨,與牛成虎部遙相呼應,威脅黃衣賊的側翼。

這孔希貴一兩萬人馬一撤,兗州府頓時空曠得可以跑馬。原本被打得抱頭鼠竄的各路「好漢」紛紛冒出頭來,四處活動,而地方上的士紳們也如喪考批,依依不舍地看著保護他們利益的「我大清」王師離去,然後拿著上頭下來的委任狀辦起了團練,誓與那些蟊賊武裝們決一死戰,保「我大清」後路不失。同時,他們還派人南下聯絡駐兵淮揚一帶的固山額真准塔,請求其帶兵北上,「肅清地方」,「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不過准塔目前被在長江口一帶多次出沒的黃衣賊艦船吸引了注意力,擔心其再一次在南直隸境內登6,因此對於山東士紳提出的請求暫時置之不理,而是謹守起了自己的門戶。

杜沖帶著一千多騎兵風馳電掣般地在兗州府境內跑馬,一邊打探張七、任七等人的消息,一邊聯絡相熟的武裝,避實就虛,放過守御嚴密的城寨,專挑軟柿子捏。一邊鼓舞這些土匪山賊的士氣,一邊快進逼運河上的關鍵節點張秋鎮,意圖打掉這個清軍轉運物資糧餉的關鍵所在,讓濟南的清軍主力糧餉不繼。

兗州府境內的一些殘余清軍或地方團練原本對上那些所謂的「抗清義軍」(實則是土匪)時還有信心比劃兩下的,但在一看到身著黃衣、頭戴大蓋帽的黃衣賊馬隊時(杜沖所部),大部分都當場失去了抵敵的勇氣。色目騎兵的威名,在山東地面上可不是吹的,那是和滿蒙八旗騎兵一場場血戰殺出來的,雖然杜沖這支騎兵部隊不是所謂的「真黃衣賊」,但遠遠一看誰特么知道真假啊。就跟當年遼東那些漢軍旗一樣,掛著辮子誰知道你是真韃子還是假韃子啊,遠遠壓過來照樣嚇跑一堆一堆的明軍。

就這樣,濟南城附近的會戰級別的戰役尚未展開,兗州府、東昌府的敵後戰場已經先一步熱鬧起來了,兵力嚴重不足的清軍頓時壓力山大。(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