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5k大章求月票,求訂閱)(1 / 2)

白骨大聖 咬火 2754 字 2023-02-03

「晉安道長。」

「陳道長。」

「削劍施主。」

「貧僧這次入夜來觀里叨嘮,**打擾到幾位道長的休息吧?」

善能法師雙掌合十,和善的臉上帶著慈祥笑容,一一行禮說道。

晉安怔了幾息。

這才反應過來。

「善能法師太客氣了,您是受到尊敬的釋迦高僧,自然是歡迎至極。」

晉安身子一側,給善能法師讓出一條路來。

「善能法師你用過晚飯了沒?」

「正好小兄弟和老道剛從外頭回來,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善能法師今晚在觀里一起吃晚飯吧。」

「老道我這就去後廚燒火做飯。」

一直道佛是仇家的老道士,這次一改常態,對善能法師熱情說道。

善能法師雙手合十的宣唱了句佛號:「陳道長太客氣了,貧僧的肚子還不餓,怎能勞煩陳道長為我這么個不值錢的老和尚跑前跑後忙碌......」

老道士熱情說道:「不客氣,一點都不客氣。」

「善能法師你先跟小兄弟聊聊,老道我很快就做好晚飯喊善能法師。善能法師你今晚算是有口服了,能嘗到老道我親自下廚大展身手,老道我最拿手的就是麻辣豆腐和地三鮮,全是素齋。」

老道士說完,已經屁顛屁顛轉身朝廚房方向走去,邊走還邊熱情朝善能法師喊,晚飯很快就好,一定要留在觀里吃頓晚飯。

大半個月前在嶺前鄉。

晉安、老道士、善能法師三人一起做法事,替那些枉死胎兒做法事超度過幾天幾夜。

幾人間的關系已不算陌生。

老道士跟善能法師早就熟絡。

「削劍你去幫幫老道,這么多人的晚飯,他一個人又是淘米,又是洗菜,又是燒火做飯,估計會忙不過來。」晉安朝削劍說道。

「好,師父。」削劍點頭。

大道感應。

陰德一。

目送削劍轉身離去,晉安見善能法師還要開口,他哈哈笑說道:「善能法師,您不需要跟我們太過客氣,大家在嶺前鄉怎么說也是共患生死,一起做過法事超度亡魂,您的慈悲為懷的胸襟,早已折服我們幾人,留您用晚飯是理所當然。」

晉安一邊說一邊已將善能法師請進道觀里:「善能法師不要站在外頭,晚上夜風大,先進道觀。」

「那今晚就叨嘮到晉安道長和五臟道觀了。」善能法師雙手合十,然後抬腳一跨,進入入夜後的道觀里。

晉安則留在後面關門。

此時的道觀外,整片天地都已經入夜,天色完全黑沉,路面在月光下昏暗不清,善能法師來到五臟道觀時,手里並**火把或燈籠。

黑夜一點都不影響善能法師的出行。

善能法師是白龍寺的得道高僧,想來這點黑暗對善能法師的影響不大。

就如晉安如今的實力,也能做到勉強夜視。

砰。

道觀的門庭合上,晉安手里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一路將善能法師帶往私人後院。

這一路上經過還未修繕完畢的大殿時,善能法師毫不吝嗇贊嘆。

看著還沒擴建完的道觀,忽然,善能法師心生感慨:「貧僧自幼就被父母送入寺院出家修行,那個時候的貧僧,還不懂什么是佛,什么是世界之大有三千,只知進了寺院就能吃飽飯,所以從小便參拜佛祖,擦拭佛祖座前燈油,為佛祖看守香火不滅...每日兢兢業業,從一個小沙彌到小和尚,從小到大,從沒離開過寺院。」

「那個時候的貧僧,天性愚鈍,一段經文別人一日三省即可領會,貧僧十天半月都悟不了其中道理。自小開竅慢,不懂什么是佛法,佛理,佛性,也不懂為什么世人都喜歡跪下來參拜佛祖,只知道我爹娘養不起我,我只有留在寺廟里才能不**街頭。」

「所以,我比其他小沙彌,小和尚要更加倍刻苦,日日夜夜勤奮誦經參拜佛祖;別人一天抄一遍經書我便反復抄經書三遍、五遍,抄了三十幾*經書,我甚至把白龍寺藏經閣里的經書目錄倒背如流,重新將白龍寺藏經閣經義梳理一遍,讓後世之人更好查找佛經;每天都盡力把佛祖座前擦得一塵不染;佛祖座前燈油、香火從未有一刻斷過,每隔一個時辰都為佛祖換一次香燭,為佛祖守住清靜、寧靜......」

「這也多虧我有一位好師父,我師父為我在方丈面前數次求情,所以即便我到了弱冠之*,而立之*,一直與佛無緣的我,依舊還是被方丈留在寺里,才能心無旁貸的埋頭抄經書三十幾*。每每想到恩師和方丈,貧僧都會心懷感恩。」

「終於,勤能補拙,到了不惑之*,貧僧突然一夜開竅,藏經閣里的經法要義,開始無師自通。十大佛經、十大般若經、四阿含經...貧僧在佛祖座前燈油感悟我佛慈悲,福慧兩足尊,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晉安在前頭帶路,靜靜聆聽著善能法師的回憶,人老了,最容易追憶過往歲月。

此時兩人恰好經過野隱亭。

當初晉安修建這座野隱亭的用意,就如亭子上掛著的二塊牌匾——

小隱隱於山野,大隱隱於市朝。

借助山林清靜隱修,沉浸於獨立於世的世外桃源,妄稱自己已看破紅塵的,充其量只能算是逃避現實的小隱。

反而能在世俗吵雜的干擾中,依舊物我兩忘,不忘初始,心境不沾塵埃者,才是真正得大道者。

就如五臟道教。

五臟道觀。

五臟道教在晉安心中的評價很高。

「小隱隱於山野,大隱隱於市朝......」善能法師看著野隱亭里的牌匾,反復咀嚼其中意境。

「阿彌陀佛。」

「貧僧一直以為只要潛心修行,參悟佛法,就能尋找到拯救世人脫離苦海的方法,終有一日能找到我佛彼岸。可貧僧又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在白龍寺躲了一輩子,卻忘了佛祖經三大阿僧祗劫才成佛。」

「貧僧直到此時才幡然頓悟,貧僧果然從小**佛法慧根,我還是那個我,那個因為怕**而苟且偷生躲在白龍寺里的小沙彌,小和尚。從來就**什么佛性,佛心。阿彌陀佛。」

善能法師雙手合十,唏噓,自嘲說道。

「貧僧抄了一輩子經書,卻還在那自以為是的沾沾自喜,以為接近了佛祖。實則連人心叵測都還未悟透,思想淺薄,目光短淺,又怎能領悟得了『佛祖經三大阿僧祗劫才成佛』的典故,又怎能參悟佛的十一種苦:生、老、死、愁、悲、苦、憂、惱、怨憎會、愛別離、所求不得。」

善能法師滿臉不勝唏噓。

「善能法師您過謙了,您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位得道高僧。」晉安也不知這時候的自己,該如何勸說這位白龍寺高僧。

畢竟他未經歷過善能法師的人生,並不清楚善能法師此刻看著野隱亭里二塊牌匾後的心境變化。

他甚至連佛祖三劫,佛有十一種苦的典故都不知道。

眼前這位白龍寺高僧搖搖頭:「這並不是貧僧的妄自菲薄,過分自謙。」

「在以前,貧僧一直以為,我自小入白龍寺,日日夜夜叩首念經,始終不忘初心的守在佛祖座前一輩子,從不讓佛祖座前有一片塵埃,就是我對佛祖最大的獻身。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認為全寺里沒人能及得上我對佛祖的敬意。」

「可今日看著五臟道觀的擴建,五臟道觀在晉安道長手中煥然一新,蒸蒸日上,從原先的一座落寞小道觀擴建為如今的三座大殿,每日都有香火信徒來上香,處處都在日新月異,發揚光大...貧僧不由心生感慨,晉安道長這種直面大黑暗,在黑暗中,打破天狗吃日,然後在*丈光芒中浴火重生,守得雲開見晴天,才是最難最困苦,最難能可貴的品質。」

「貧僧那點沾沾自喜的小作為,在晉安道長面前,自慚形穢,自嘆無法做到比晉安道長更好。」

「晉安道長才是大隱隱於市朝的真正得道高人,貧僧抄了一輩子佛經,有《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地藏菩薩本願經》、《華嚴經》、《楞嚴經》、《金剛經》...卻還沒抄明白一顆佛心,貧僧活了這么久,依舊沒變,依舊還是那個小時候被餓怕了肚子,一輩子躲在白龍寺只想吃飽飯的小沙彌...小隱隱於山林指的便是貧僧這種自欺欺人的人吧。」

善能法師慈祥和藹的面孔,說著說著,搖頭嘆息一句。

佛祖當*在菩提樹下證悟成佛後,第一句話是:「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

他這聲嘆息,是嘆他看破虛妄得太晚。

嘆他為什么不早點來到五臟道觀見一面晉安道長。

嘆他的菩提樹就是五臟道觀里的這座野隱亭。

......

......

五臟道觀的私人後院。

這里只有晉安、老道士、削劍能進出,平日里是不對香火信徒開放的。

晉安屋子里。

燈油明亮。

「善能法師,距上次在嶺前鄉一別,已快有一個月,不知肉身佛的事,善能法師調查得怎么樣了?」

晉安請善能法師在一張方木桌前坐下,主動為他和善能法師倒一杯涼開水。

善能法師謝過晉安後,這位祥和老僧點點頭:「多謝晉安道長掛心。」

「還算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