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發寒。
神宮監根本不把種菜太監當人命,以其為餌釣魚。
孝陵種菜,例不得遷轉,這是死規矩。
自己難道就這么被死死的摁在這里,做一個卑微的小太監?
人都是貪心的。
當初剛醒來時,又累又苦,又是個太監,自己卻甘之如飴,很滿足,只要再次活著就好。
可現在隨著時間流逝,對這個世界越來越了解,自己已經不再滿足,想要的更多。
自己想要更好的生活,想更有尊嚴的活著,想在這個武學昌盛的世界威風八面,名震天下,想轟轟烈烈過這老天賜下的第二次人生。
枯瘦老太監按著椅子扶手,緩慢的起身。
李澄空看著他又瘦又矮隨時能被風刮走的身體顫顫巍巍的,很想上前攙一把。
但看秦天南標槍般站著一動不動,便沒有妄動。
老太監擺擺手:「小家伙跟我來罷。」
秦天南仍舊標槍般站在原地,給他一個眼色,示意趕緊跟過去。
「吱……」老太監推開斑駁破舊的房門,發出讓人牙齒發酸的聲音,慢慢跨進去。
李澄空跟著進去。
屋子外面看著破敗,但屋內干凈整潔,白玉鋪成的地面,光線明亮柔和。
灰塵在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里飛舞。
老太監慢慢走到東牆前。
牆上掛著一幅飛鷹騰空圖,一只黑色巨鷹正欲飛離一棵蒼松,閃著寒光的鷹爪離開松枝一尺。
他枯瘦手掌拍上一只鷹翅。
「砰!」悶響聲中,李澄空腳下一空,
他踏進屋內時,思維一直處於十倍速,此時袖中鐵棍下滑,便要點上牆壁把自己頂飛。
但看到老太監腳下也空,卻毫無動作,便止住了自己的動作,把鐵棍塞回去。
兩人一起下墜。
他看到老太監在空中看一眼他手腕,顯然有所察覺他剛才的動作。
他不由暗驚。
鐵棍在袖子里上下,被袖子遮住,老太監還能看得到,這份敏銳很驚人。
「砰砰!」兩人落到三米下的一塊軟墊子上。
即使有軟墊子,李澄空及時調整姿勢,還是渾身一震,牙齒發酸。
這便是沒學輕功之故。
隨著他們落地,一個個燈盞由近及遠依次亮起,照亮了眼前這座平坦開闊的圓形大殿。
殿頂刻著星斗,凝視之際好像滿天星斗在旋轉。
大殿二十米多米直徑,星斗相應之下,給人蒼茫遼闊之感。
兩米高的博古架一排又一排,好像森然挺立的軍隊,陰沉肅殺。
「挑吧,你想挑什么就挑什么。」老太監把雙手抄到袖子里,笑眯眯的道:「就看你自己的眼力了,這里面有真寶貝,也有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李澄空問:「鄭老,不知可有大培元丹?」
老太監深深看他一眼:「有。」
他伸手一指:「那邊的架子上,第三排第二列。」
李澄空來到一個墨綠小匣子跟前。
它只有拳頭大小,通體散發著溫潤光澤,竟是一塊墨玉所雕。
李澄空想象著自己服下之後,跨過十年苦修直接踏入離淵境,不由露出笑容。
他一邊伸出手,一邊左右顧盼。
將要碰到墨玉匣時,右手忽然停住,然後拐一個彎,指向不遠處最底下一層:「鄭老,那是什么?」
他指向的是一個青石所雕的壺,像極了夜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