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在這個世界便大逆不道了,很危險。
屏風後有四個宗師,氣勢隱隱壓制自己,隨時會撲過來一般,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別妄動。
也似乎在警告自己這境界對皇帝毫無威脅,別妄自尊大。
李澄空通過一瞥,一直在腦海里回放分析。
看皇帝這神情,沒怎么在意,縱使自己如此年輕便是宗師。
這皇帝好深的城府!
獨孤乾揚聲道:「溟兒,進來吧。」
獨孤漱溟輕盈飄進來,一襲雪白羅衫點塵不染,遠黛的眉毛輕蹙不展。
李澄空抬頭看一眼她,發覺她憔悴,削瘦了一圈。
「閑話休提,李澄空,你馬上隨溟兒去吧,」獨孤乾沉聲道:「治好了玉妃,朕必有重賞!」
李澄空一臉恭敬:「是,陛下。」
獨孤漱溟急急道:「快!快!」
李澄空隨獨孤漱溟離開光明殿。
「一個宗師。」獨孤乾看著李澄空離開的背影,沖陸璋笑笑:「還真是奇才。」
陸璋緩道:「恐怕是最年輕的宗師了吧?恭喜陛下,得此英才,乃陛下之幸,我大月之幸!」
「一個宗師罷了。」獨孤乾道:「且看他能不能治好玉妃吧。」
陸璋道:「如此武學奇才,可讓他進知機監,將來做金甲太監,護佑皇上安危!」
獨孤乾搖搖頭:「陸璋,你呀……」
知機監在開國之初是重監,不遜色現在的司禮監,現在卻僅是養老的清閑之地,不掌權柄。
自己的金甲太監皆在此監。
金甲太監的地位是尊崇,可並無權柄,更是枯燥無聊,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屏風之後如泥胎般。
如果是老家伙們,對世事厭倦了,耐得住寂寞還好,清閑而尊榮。
而李澄空年紀輕輕便成宗師,心氣必然極高,怎能耐得住這般寂寞?
讓他進知機監,恐怕比殺了他更難受。
陸璋忙道:「天下諸事,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的?」
「行啦。」獨孤乾擺手。
陸璋忙躬身退下。
他暗自嘆息。
論起對皇上的了解與影響,自己差汪若愚太遠,任重而道遠!
李澄空沉默的隨著獨孤漱溟而行。
獨孤漱溟忽然在明玉宮前停住,轉身。
李澄空平靜迎上她眼波。
明媚陽光下,她如一尊白玉美女雕像,散發溫潤光澤。
「李澄空,我知道你恨我。」
「殿下言重了。」李澄空臉上緩緩綻出一絲微笑,一點一點慢慢躬身,抱拳做恭謹狀。
「換了是我,也會一樣。」獨孤漱溟深深盯著他:「可我是我,我娘是我娘,她溫柔待人,從不責罰打罵,卻要受如此折磨,上天何其不公!」
李澄空恭敬的道:「殿下,還是先看看玉妃娘娘吧,我才疏學淺,未必能有助益。」
他身為宗師,還有一樁好處就是可以自稱我,稱在下,稱李某,而不必小人、奴婢、微臣這般自稱。
「……也好。」獨孤漱溟看他如此,知道對自己恨意未消,說什么也沒用。
兩人踏入明玉宮。
「公主……」蘇茹蕭梅影蕭妙雪迎上來,盯著李澄空看。
李澄空目不斜視。
又過兩重門,進到玉妃寢殿,來到她榻前。
李澄空是太監,不必避嫌,直接按住玉妃焦黃帶黑斑的手臂。
寢殿里只有一個中年宮女與一個老太監,與獨孤漱溟一起盯著李澄空。
一股灼熱從手指鑽進手臂,鑽進身體,灼燒他心脈。
他暗自思量,這比當初袁明雪強烈了數十倍數百倍的力量,與當初擊中自己的閃電差不多。
天隱洞天里的星力洶涌而出,瞬間壓住了這灼熱力量。
屋內的溫度驟然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