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山谷里燈火通明。
李澄空與獨孤漱溟吃過飯後,請了董大同過來,一起坐到小木亭里說話。
董大同拘謹,不敢正眼看獨孤漱溟。
燈光下的獨孤漱溟膚若凝脂,流轉著瑩白溫潤光澤,而這光澤中還隱約有胭脂般紅意,白里透紅,更加讓人怦然心動。
他不敢正眼看獨孤漱溟是怕自己失態,在獨孤漱溟眼里失分寸。
「董將軍何必如此。」李澄空笑道:「殿下沒那么嚴苛,正常說話即可。」
「是。」董大同點頭。
李澄空道:「我看神武衛的戰力遠不如想象的那么強,是為什么?」
董大同一怔,面露遲疑。
「直說無妨。」獨孤漱溟道:「我也想知道,原本以為神武衛很厲害。」
「殿下,神武衛遠不能跟流雲鐵騎相提並論,在流雲鐵騎跟前不堪一擊,並不意味著神武衛弱。」
「那也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吧。」
「這個……」
「眼前這個神武衛可不是我想象的神武衛,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為勛貴子弟太多了吧。」董大同看一眼周圍。
李澄空擺擺手。
袁紫煙與蕭妙雪蕭梅影飄飄出了小亭,周圍再沒人。
「董將軍可以暢所欲言。」李澄空道。
董大同舒一口氣,低聲道:「殿下,這些情況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禁衛四營遠不是從前的禁衛營了。」
「為何?」
「勛貴弟子一多,便沒了心氣。」
「還有呢?」
董大同道:「禁衛四營訓練也一樣的嚴苛,看起來也威武,可這只是花拳綉腿,但不經過真正廝殺看不出變化,原本的禁衛營是要拉到戰場上的,現在卻廢了這制度,沒有經過沙場與經歷過沙場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這個。」獨孤漱溟頷首:「六年之前,父皇廢掉了禁衛四營拉練制度。」
原本禁衛四營是分成兩批,一批在神京,一批在邊關,每年換防一次。
六年之前,卻廢掉了這拉練換防制度,禁衛四營全部回歸神京,邊關不再駐扎。
這是來源於朝內勛貴的壓力,是一種妥協,現在看來,已經顯示了惡果。
神武衛的戰力急速衰減,盡管刀利弩強,卻仍不堪一擊,即使放到沙場上恐怕也強不到哪里去。
「這是沒辦法的事。」獨孤漱溟蹙眉沉吟。
即使她來決定,也是一樣的決定,在眾勛貴的壓力下,只能妥協。
老子拼命,難道兒子就不能享受?非要繼續拼命把一家老小都拼死了才算盡忠?
那何必要替皇帝拼命?
這樣必然導致人心離散,江山不穩。
「是啊……」李澄空嘆道。
他縱使智計再多,對這樣的事也無可奈何,人心所向無可違抗,想必獨孤乾也是一樣。
所以有時候朝廷的衰落是沒辦法阻止的,就像潮起潮落,日升日落一樣的無法阻礙。
「還好百姓生活殷實。」李澄空道。
能一下買來這么多的糧草,說明百姓家里還是有余糧的,不管怎樣,百姓不餓肚子就不會造反,江山就坐得穩。
否則有再強大的軍隊,百姓餓肚子,那就必然生亂,一亂則虛,則被人所趁,改朝換代就不遠了。
董大同道:「這一帶的百姓很殷實,畢竟靠近神京,可過了江,那就不一樣了。」
「可有亂賊?」李澄空問。
董大同緩緩點頭。
李澄空皺眉。
董大同道:「據我所知,鐵西關境內,百姓困苦,已經有幾撥造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