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1 / 2)

青蓮記事 未知 5977 字 2021-01-17

錦楓總見不到,好像有意躲我。我想那日在馬上恐怕不是我多想了。十三歲的男孩子開始發育了,這時候就是會有莫名奇妙的沖動,會做春夢,會遺精,會好奇,但這並不意味著什么,就算他把我當成性幻想對象,也不代表他喜歡我,他只是個孩子,說不定明天性幻想對象就換成了紅鳳。更加大的可能是馬背上空間太小,加上摩擦。。。。。。

總之,現在正是需要做大人的去加以開導,教給他們健康正確的性知識,以免他們迷茫痛苦,產生心理y影和罪惡感的時候!

可是。。。。。。我痛苦地想,最應該且最適合做這件事的錦梓卻不在。

我,我不大方便去做這事。

去它的,為什么我不能去呢?我現在也是個男人。

我發了狠,站起身來去找錦楓,這小子藏得倒好,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只找到了原慶雲這個家伙。

「咦?」撞上他之後,我先發制人:「你跑哪兒去了?」

別怪我煩他,這家伙在留芳樓打扮得妖妖艷艷也就罷了,畢竟是工作需要,現在跑來災區,也怎么招搖怎么穿,今天居然穿了一身冰藍提花的薄薄綃衣。

可恨的是這s包不管穿得多不象話都很man,和我完全不同,我,據錦梓說連穿了官袍都嫌妖嬈。

真叫人生氣。

原慶雲似乎有一刻慌張,接下來卻咧嘴笑起來,露出他整齊的白牙:「我在找冰。」

「你在找冰?」我提高了聲音重復一遍。

「是啊。」原慶雲有點不自在,「我見天氣熱得慌,你好像畏熱得很,大家子里都有冰窖存冰,想不到這兒寒酸得很,刺史府第居然連冰窖都沒有。」

「郭正通的地方自然沒這些奢侈玩意兒。」被他這么一說,我還真想喝碗冰鎮酸梅湯。不過,原慶雲這家伙會這么好心?我才不信。他鬼鬼祟祟混進來,天知道有什么企圖。我得加意小心才是。

原慶雲上下打量著我,懶懶微笑說:「你要去做什么?」

「你見到錦楓沒?」

原慶雲一笑:「我還真見了。」

錦楓居然躲在樹上,那棵枝繁葉茂的月桂上。月桂葉子厚,入口極澀,吃下去倒可以當嘔吐劑。故此別的樹被剝光了,它只管繁茂它的。

我抬頭對著樹上的衣角揚聲說:「錦楓!錦楓!」叫了幾聲,那小子才從樹上滑下來,黑著一張小臉:「干什么?」

「沒事,」我朝他笑得像朵花似的,「幾天不見你影子,有點擔心。」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我對原慶雲露出「你的利用價值已經完畢,請自動消失」的笑容:「謝謝,有勞你了。」

原慶雲也不惱,還是那樣慵懶地朝我笑笑,漫不經心地走開了。

我半拉半扯把不情願的錦楓拉到僻靜無人處,他很惱火,從我手中猛地掙開,怒道:「放手!」

我依言放開他,開始想措辭。

「到底什么事?」臉比鍋底還黑。

我想來想去,決定先從他關心的哥哥談起:「錦楓,你哥哥他。。。。。。」

那小東西跟刺蝟似的,一提他哥哥,渾身毛都炸起來了,冷冷說:「你想說什么?」

跟孩子溝通怎么那么難?我嘆口氣:「你哥哥不會丟下你,不會拋下你,他只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錦楓漲紅了臉冷笑:「要你說,我難道不知道我哥哥,你算什么?」

好,我承認失敗,挑選錦梓這個敏感話題是我失策。單刀直入吧。

我深吸一口氣:「錦楓,你最近身體有沒有覺出什么變化?」

「什么意思?」他狐疑地看著我,突然臉色發青:「你在我身上下毒了!」

我。。。。。。我哭笑不得。他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我為什么要對你下毒?」

「因為。。。。。。」錦楓臉上浮起一絲暗紅一閃而逝,「因為我哥哥不要你了!你想用我要挾他回來!」

因為他哥哥不要我了?

我真的火了。

為什么不是他哥哥不肯跟我了?

我和錦梓的上下關系就這么一目了然?連小p孩都看得出來?

我閉了閉眼睛,把火氣壓下去:對小孩子要講理。

「哼,我若要要挾他,只要去告訴他就好,來跟你說什么?」

錦楓啞口無言。

「那個,」我看他不再嘰歪,趕緊問,「你最近身體有什么變化?比如說什么地方長毛了嗎?做什么奇怪的夢了嗎?」

他聽到我說「什么地方長毛」,嫌惡地往後一跳,好象我是什么惡心的東西,充滿戒備地說:「你想干什么?」

好像我要猥褻他似的。

我氣餒了,錦楓同學的性觀念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只是我家錦梓的弟弟而已,就算他長大性觀念扭曲,有心理y影有什么關系?反正古代大部分人都性觀念扭曲吧?就連現代都很多。

就連錦梓也決不會怪到我身上來。

我泄氣地看著他,無力地搖搖頭:「算我什么都沒說,你就當我沒來找你。。。。。。」說完我就轉身離開。

想不到走出幾步,錦楓居然發出很微弱的聲音。我沒聽清,轉身問他:「你說什么?」

錦楓臉色有點蒼白,眼睛里好像有點水光,嘴唇卻咬得死緊,手攥著衣角,臉上神色十分掙扎:「我。。。。。。我最近真的做了。。。。。。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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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確定想放棄正文看金子的番外?我是沒意見。

滅口

我一轉身看到錦楓的樣子,突然有點心驚膽戰:這場面好生尷尬,萬一錦楓要是說他春夢的對象是我,我可怎么自處?說什么話才能應付?以後怎么面對?

可是錦楓這樣脆弱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終究舍不得不管他。咬咬牙,我決定拿出最科學理性,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姿態來開導他。

「什么夢呢?」我盡量溫和平和地問他。

錦楓很是猶豫了一番,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開了口:「我夢到……哥哥……」

錦楓做春夢居然夢到他哥?我大驚失色,好不容易強自鎮定了下來,居然還發得出聲鼓勵他:「哥哥怎么了?」聲音居然還很鎮定。

錦楓抬起眼,黑黑的眼睛里幾乎要滴下淚來,蒼白的臉一臉絕望:「哥哥被……媽媽帶走了……他們一起走了,留下了我……在很遠的地方朝我笑……我拼命叫,他們也不理我……哥哥他,是不是很危險?會不會死?……」

我想起來,錦梓從不提母親,他母親死得很早,我還是隱約在查他家資料時記得看過他母親難產死的,他父親一直沒續弦。他母親是生錦楓時死的嗎?

「你只是太擔心哥哥了。」我十分肯定地柔聲告訴他。

錦楓眼睛里的水汽已經有一滴凝成y態滾下來了,他抓衣角的手抖得厲害,聲音很奇怪,有點破碎的樣子,可能因為拼命忍住哭腔顯得很有點尖厲,尾音發抖:「……最近老是不停做同樣的夢……母親,母親她……其實是我害死的……如果沒有我,母親……也……不會死……哥哥,哥哥他這些年……心里其實一定很恨我……只是因為我是他弟弟,才……才不得不照顧我……現在有機會擺……脫我……心里一定很高興……」小孩子畢竟不善忍耐,最後大聲抽噎了一下。

因為母親生自己時難產死去而始終有罪惡感嗎?

錦梓是因為弟弟從小沒了媽媽才這樣保護他嗎?

可憐即使如此,錦楓也還是害怕被拋棄,還是沒有安全感……也難怪他,這樣的年齡,又遇到過這樣事情……

我對錦梓的事情,原來了解得這么少……

錦楓還僵著身子站在那里,有了那滴淚做先行軍,別的眼淚也爭先恐後往鞋上掉,撲簌簌的。

我嘆了口氣,伸出一只手,輕輕放在錦楓肩上,語氣很輕快地低聲說:「聽著,錦楓。你哥哥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你,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也因為你和他一樣,沒有了媽媽……對他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如果,他知道你這么想他,他真的……會很傷心……」

錦楓抬頭,淚眼朦朧,懷疑地看著我。我堅定地同他對視。他的懷疑漸漸融化下去,最後抽著鼻子小聲問了句:「真的嗎?他同你說的?」

錦梓當然不會和我說,不過此時不說謊,更待何時,我肯定地點點頭:「嗯。」

「哥哥說我……比你重要嗎?」

我心里痛了一下,卻十分輕松地輕笑起來:「傻孩子,你在比什么呢?我算什么?怎么比得上你和他骨r至親,血脈相連?」

錦楓眼淚掉得更凶了,一邊抽噎一邊說:「那,那你,別,別告訴他……我跟你說,說的……」

我松了口氣:「放心吧,不會告訴他的。」

錦楓不再說話,專心哭。

這些錦梓不在的日子,也難為他了。

我伸手用指節替他抹眼淚,他微微躲閃了一下,我堅持,他就讓我擦了。

替錦楓一點點把眼淚擦干,氣氛正十分溫馨,突然有人慌慌張張闖來:「大,大人……總算找到您了……快,不,不好了……大事不好……」

我一看,似乎是郭正通這邊的手下,我最不喜歡人遇事大呼小叫,又兼被他破壞氣氛,臉一沉,冷冷訓斥他:「站好了說話,慌慌張張做什么?」

「大,大人……是。……那,那兩個犯人……被,被殺死在牢中了!」

我心中一沉,沉聲說:「快帶我去!」

趕到牢房,已經有許多人圍著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我簡直有點氣急敗壞,命眾人讓開,走過去一看,那兩個強盜身體僵硬地躺在草堆上,俱都瞪目吐舌,七竅微微滲出血來。

一個仵作模樣的老頭上前向我稟報:「大人,他們俱是被人縊死的,死了當有一個時辰了。」

這兩個人是指證盧良的唯一人證,我重要的「污點證人」,如今被人滅口了!都是我太大意了!郭正通這里又不是巴黎公社,又不是世外桃源,我怎么竟會覺得不會有事呢?

看著那兩個死人脖子上的一道紅印,我腦子里浮出原慶雲細細的長鞭,原慶雲剛剛不自在的神情,他死活賴著跟我來這兩天卻不纏著我……

我的血氣往頭上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鐵青著臉說:「收殮了去,不必宣揚。」

我走出人群就氣沖沖地往原慶雲房里去。

原慶雲果然在房里,伏在案上寫什么東西。莫非是給梁王的密函?

我用力推門進來的聲音驚動了他,他驚訝抬頭,笑起來:「青蓮寶貝今天這么好,主動來找我……」

話未說完,被我粗暴地冷冷打斷:「是你殺的對嗎?」

「什么是我殺的?」

我冷笑一聲:「別裝糊塗,那兩個強盜。」

原慶雲臉上掠過明顯的驚訝之色,真假!

他恢復了平靜,問:「那兩人死了?」

我又冷笑一聲:「別演戲了!不是你拿鞭子勒死的?」

原慶雲依然很鎮靜,只有眉毛慢慢挑起來,一字字說:「人是我抓的,我為什么要滅口?我只要當初不抓他們就好。」

我不屑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當我傻子嗎?你這家伙當時興沖沖沒顧上問,只顧邀功來了!後來咱們在牢里問出來口供,你當時臉色變了一下,道我看不出嗎?可恨我還真的傻,竟不去提防你起殺心!」

原慶雲也冷笑起來:「盧良是我的誰?我要這般替他著想?」

盧良不是你的什么人,他主子卻不同。我卻不想說出口來,不想讓原慶雲知道我開始提防梁王。所以我只是冷冷的,慢慢的,譏誚地說:「你心里有數。」

原慶雲終於怒了,眼神慢慢凝聚起來,像兩根冷冷的針,臉上卻妖媚地笑著,說:「好啊,張大人,如今你是要把我拿下嗎?」

我突然發現自己來得沖動,竟什么准備也沒做。

我哪里是原慶雲的對手,這樣送上門來是為了讓他逮住我當人質嗎?我潛意識里那么相信這個傷害過我的人不會傷害我嗎?

這里還真沒人拿得下原慶雲。紅鳳也不見得是他對手,就算能拼一拼,我又怎么舍得她一個弱質女流去跟一個大男人拼命?

我慢慢冷靜下來,讓自己不漏一點怯意,冷淡開口:「你走吧。」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下一次,我決不會放過你,咱們就把以前的賬都好好算一下……」

原慶雲站在那里,恨恨地看著我,美麗的黑眼睛里充溢著憤恨,痛恨,心灰意冷,和許多別的東西……

我一直到很多年後,也記得他當初的眼睛。

「如你所願。」他低下頭,幾乎聽不清地低聲說了一句,好像含在喉嚨里一樣,語調卻平得完全沒有語調。

他側著臉,頭發有點擋住,沒讓我看到他的臉,很干脆地抓起桌上的紙,揉成一團,就從窗戶里竄出去了。

小綠的志向

終於還是到了要走的時候,賑災的種種安排和後續的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原慶雲昨天走了之後就沒再回來,連他自己的東西都沒回來拿。對此,我還是有一點郁悶。

早上我們聚在前堂吃早飯,錦楓也在,默默地不說話,自從昨天以後,這孩子大概不適應我們之間關系的改善,總有點訕訕的。紅鳳去收拾行李,所以不在,郭正通則和我絮絮叨叨說著一些零碎的事情。

小綠突然走了進來,我也沒抬頭,就問他:「收拾好東西了嗎?」

小綠沒說話,我有點詫異,抬起頭看著他。

一看之下頗為奇怪,小綠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小臉憋得發紅,咬著嘴,張口又沒發出聲音,捏著小拳頭,眼睛很嚴肅憂慮的樣子。

「小綠,你怎么了?」我忍不住放柔聲音,問他。

誰知他「撲通」一聲,雙膝著地,跪在了我面前。

我和在場的人都唬了一跳。

這孩子抬起臉,毫不退縮的迎著我的眼光,下定決心的樣子,很有點堅毅地說:「大人,小綠……想留在這里……」

「你想留在這里?」我有點驚訝,但又覺得明白了什么。

小綠的眼光看向郭正通:「小綠想留在這里,跟郭大人學治水。」

學治水嗎?

我當然是明白小綠一貫的志願,也知道他的決心。

這孩子長大了呢。

錦楓過渡震驚,一直說不出話來,小綠也不看他。

我一邊思索得失一邊看向郭正通,後者張著嘴,一臉驚奇。

小綠現在還小,可已經很伶俐,這孩子將來要出身,很難從科舉出頭,所以讓他及早這樣歷練,實在不是壞事。

何況他自己也下了決心。

如果他留在郭正通這里,我等於在郭正通身邊留了一雙眼睛,雖然未必需要監視老郭,但是,有備無患,對我來說也實在不是壞事。

因此我對郭正通說:「郭大人,這孩子一向被我慣壞了,雖然身份上是仆童之屬,平日和自家孩子也沒什么區別。他雖然頑皮,倒也是上進的孩子,您若是願意,就留著他當書童差遣,責罰打罵,一概不必客氣。」

郭正通連忙說「不敢」,又說「只恐此地艱苦,小孩子受不了」雲雲。

小綠連忙轉向郭正通跪下:「小綠是窮人家的孩子,不怕吃苦」。

郭正通沒法子,只好答應說:「小綠聰明仁善,我也很喜歡,要留在這里也可,只是有一條,吃穿用度,一概和此處軍民百姓一般,若是受不得,及早言明。」

小綠大喜,說:「小綠不在乎吃穿。」

我微笑說:「還不跟郭大人磕頭,謝謝他肯教你。」

小綠磕了三個頭,郭正通連忙把他拉起來。

小綠又轉向我,默默走到我面前,跪下狠狠磕了三個響頭,結結實實的撞在地上,抬頭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大人,小綠,不能伺候您了……您要自己保重……」

我也覺得有點難過,但畢竟不是壞事,微笑說:「傻孩子,你要看我,只管來就是了,我若有機會,也會來看你。你就算離開,難道就不是我府里的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