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注意到杜迪安的表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恍然過來，淡然一笑，道：「這些人都是貴族家的子弟，他們牽著的是自家的奴仆，奴仆分很多種，有的是女仆，有的是灶奴，而他們牽的就是狗奴，你可不要小看這些狗奴，他們大多都是服過賜福葯水的人，力量強得很，對了，等會兒我帶你去看看獸奴場吧，貴族經常會在那里比拼自家的狗奴，挺有趣兒的。」

杜迪安怔了怔，道：「奴隸……也不是這么用的吧？至少不該這樣羞辱吧，這豈不是違背貴族的禮儀准則？」

弗朗西斯一愣，奇怪地看著他，但很快便醒悟過來，一拍腦袋，道：「都忘了，你們外壁區不是這樣的，嗯……怎么說呢，在我們這里，奴隸就是這樣的，奴隸是沒有人權的，在你們外壁區，可能奴隸只需要干一些苦活兒就行，但那可能是光明教廷所造成的觀念吧，在我們內壁區，貴族說的算，至於你說的違背禮儀准則，這點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種習俗，從很早很早就流傳了，沒什么稀奇的。」

杜迪安看見他習以為常地模樣，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轉頭望著馬車外面，時不時就能看見一些貴族打扮的人牽著手鏈，另一端拴著或男或女的人，在地上蹲著，穿得極為鮮艷，包括頭發都被精心修剪過，哈著舌頭四處張望，而周圍的路人對這一幕，視若無睹，儼然早已習慣，沒有絲毫維和，仿佛本該如此。

他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這就是人人向往的內壁區？

在沒有進入前，他心中的內壁區是繁華似錦，貴族比外壁區更優雅，平民也過得相對公平輕松，民用神術得到廣泛普及，制度也比外壁區更完善，但來了之後才感覺，這跟自己心目中想象的有極大出入，先是外面絕大部分土壤的荒涼，其次是人口僅外壁區的一半。

而眼前這生活的景象，更是匪夷所思，在他看來，即便是對待奴隸，至少也要遮掩一下，畢竟，這樣的行為太腦殘了。可是，在弗朗西斯的說法中，這里的人顯然根本沒有「人權」的概念。

或許有，但對象絕不在奴隸上。

杜迪安忽然意識到，這所有貴族和平民向往的內壁區，絕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天堂，而是地獄，至少是弱者的地獄！

馬車駛到驛站停下。

弗朗西斯下車，向杜迪安道：「我帶你去轉轉吧，有什么喜歡的，你盡管買，不過錢你自己掏，我知道你有錢，可以等我把你送到外壁區時再還給我，我先給你墊付上。」

杜迪安微微點下頭。

弗朗西斯當即帶著杜迪安沿著街道轉去，道：「我帶你去獸奴場玩兩把，看看咱們誰的手氣好，怎么樣？」

杜迪安點點頭，沒有拒絕。

弗朗西斯笑了一下，眼中精神振奮了一些，有點躍躍欲試地期盼著，步履輕快，在前面大步走著。

杜迪安望著沿途的商鋪，里面大多是精美的飾品，以及寶刀利劍，不過劍鞘和劍柄上鑲滿了鑽石水晶，極為奢華，完全不像戰斗的兵器。

杜迪安一路走著，一路感受著截然不同的氣氛，這里的氣氛比外壁區的商業區更濃厚了數十倍，走過一整條街，杜迪安看見的所有商鋪，販賣的竟然都是貴族喜愛的奢侈品，包括沿途聽見一些貴族的談笑，說的話也無不是赤裸裸，偶爾說到一兩個詞匯，就能讓他浮想出大量令人心寒的畫面。

「弗朗西斯？」忽然，前面一個人驚喜叫道。

杜迪安和弗朗西斯望去，見是一個金色頭發模樣帥氣的青年在伸手打招呼。

弗朗西斯怔了一下後，大笑道：「是你這小子，怎么，今天也有空跑這來玩？」

「今天我休假，當然得出來爽爽。」金發青年從人群中擠來，注意到弗朗西斯旁邊的杜迪安，目光在杜迪安的黑色頭發上掃了一眼，眉頭一皺，道：「這是誰，你新買的仆人？氣質不錯嘛！」

弗朗西斯笑道：「別瞎說，這是從外壁區剛晉升過來的監督部執事，杜迪安先生，我帶他過來逛逛。」

「外壁區的？」金發青年有些詫異，上下瞧了杜迪安一眼便收回目光，向弗朗西斯道：「不說這個了，今天紅場開戲，我們去看看，要是能搶到一兩個名額就好了。」

杜迪安見弗朗西斯介紹，還准備跟他握手打個招呼，沒想到後者對他視而不見，而且眼中帶有明顯的輕視和厭惡，從對方先前打量的眼神變化來看，顯然是因為他的發色和出身有關，只是沒想到會將這樣的想法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實在有失風度和城府。

當然，或許對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

弗朗西斯笑道：「我就不陪你去了，我帶杜先生去逛逛。」

「等會兒再逛也不遲嘛，今天艾麗莎出席，你不去別後悔。」金發青年打趣兒道。

弗朗西斯一怔，猶豫一下，轉身向杜迪安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

杜迪安微微點頭。